众人眼睁睁看着平日里威名显赫的执法堂二长老,元婴期大能修士,撕心裂肺地呕吐着,从飞行法器上跌落。

    宋父的四肢还在半空胡乱挥动着,眨眼就落入竹林中。

    “砰!”

    好死不死,他掉在了竹屋附近,触动了纪清昼布下的爆炸阵法。

    更要命的是——

    “是黑烟!快躲!”

    原本因危险解除,稍微靠近的弟子们,发现宋父触动的阵法,竟是炸出了黑烟,他们尖叫着后撤,如见到可怖的蛇蝎毒虫,避之不及。

    “啊!”

    宋父本就干呕不止,因为那“奇妙”的味道而面目扭曲,来不及运转灵力护体,转眼就被炸上了天。

    他惨叫一声,恰好此时黑烟弥漫,将他包裹,他这一张口,悲剧重演——

    Y——U——e——!

    宋父发誓,他这辈子从未发出过如此不文明,有失修士身份的声音。

    “噗……”

    正在惊慌逃跑的弟子们里,有几个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喷。

    可想到宋父执法堂二长老的身份,他们赶紧捂住嘴,涨红着脸想尽了这辈子最难过的事,努力把笑憋住。

    “哈哈哈哈——哼啊……哈哈哈哈!!!”

    就在此时,竹屋那边传来一阵爆笑声。

    洪天钟十分不给面子地指着被炸上天的宋父,笑出了猪叫声。

    他俩本就有旧怨,往日就不太对付,此时看到死对头遭难,自然乐开了花。

    洪天钟不仅没去救人,还像个村里乱溜达看热闹的小老头,双手揣进袖子里,盯着被炸成爆炸头的宋父,嘎嘎直乐。

    水渡尘板着脸,默默挪到了洪天钟高大的身躯后,这才无声笑起来,肩膀一耸一耸。

    他几次抿紧了嘴巴,又在下一秒破功。

    可恶,可恶啊。

    小师妹,瞧瞧你干的好事,也太好笑……

    哦不对。

    小师妹,瞧瞧你干的坏事!也太过分了些!

    怎么能这样呢?

    下次见面,师兄定要好好惩戒你,罚你来师兄的药园里,把那几株千年灵草摘了!

    哦还有那百年一熟的灵桃,整棵树的果子都给你一人,摘到你手酸,让你受受累!

    “无耻小儿,竟敢害我!”

    宋父毕竟是元婴期修士,虽短暂被黑烟麻痹了灵力运转,但很快压下药力,灵力爆发,整个人浮在半空,挥手将黑烟驱散。

    他掐了个清洁咒,脸上与衣服上的黑灰竹叶一扫而空,然而炸成花的头发却没办法恢复柔顺。

    宋父咬牙切齿地瞪着下方水渡尘,这法阵就布置在水渡尘的屋子附近,不是他做的,还能是谁?

    谁不知道白薇道人的大徒弟是高级法阵师,总是捣鼓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法阵,才十几岁的时候,就以一块箭屎阵盘闻名魔界前线,多少魔族因此闻风丧胆?

    宋父越想越气,抬手释放灵力,如匹练般朝着水渡尘卷去,试图将他摄取至身前。

    “宋老匹夫!你真当我灵药峰无人了?”

    洪天钟见宋父竟敢在自己面前伤害水渡尘,登时大怒,将宋父的灵力击碎,手中出现一柄大刀,气势凌人,争斗一触即发。

    宋父虽是元婴初期,在整个修仙界里也有些名气,平日里横行霸道,也没怕过几人。

    可面前的洪天钟是元婴中期修士,真要打起来,最后还是他吃亏。

    心中衡量一番,宋父没有贸然出手,而是板着脸喝道:“洪天钟,你灵药峰弟子枉顾门规,伤害同门,我作为执法堂长老,抓他回去依门规处置,有何不可?”

    无耻!

    洪天钟等灵药峰的人闻言,在心里大骂宋父。

    别人也就罢了,水渡尘如今比凡人还孱弱,修士进了执法堂都得脱层皮,水渡尘进去怕是会被敲骨食髓,连渣都不剩了吧?

    “宋长老这话就武断了。”

    洪天钟知道宋父小肚鸡肠,若是让他带走水渡尘,定会出人命,便道:“水师侄如今只是一介凡人,今夜受伤的几位修士,皆是练气后期,你儿宋岩甚至已经筑基,又怎是凡人能伤到的?”

    “洪长老,你即便是护短,也不能做睁眼瞎吧?”

    宋父嘴角一抽,指着被炸得尘土翻飞的竹林空地道:“没错,水渡尘是无法亲手伤害我儿,可他若是埋下法阵暗算人,我儿如何能防住这般心机深沉之辈的狠毒手段?”

    洪天钟眉头一皱,宋岩被水渡尘屋子附近的法阵伤到是真的,于情于理是要给个解释。

    他正要将布置法阵的锅安在自己头上,反正他是元婴中期修士,掌门都不敢随意处置他,更何况宋父?

    只是洪天钟还未来得及开口,他身后的水渡尘缓步走出。

    “宋长老这话可就冤枉弟子了。”

    水渡尘说着,抬手掩在嘴边,轻咳两声。

    这虚弱的模样,更显得宋父咄咄逼人,惹来在场不少人的同情。

    “十年前,我为保护同门,对战魔修,身上重伤至今未愈,师门怜我一介废人并无自保之力,便于我这居所附近布下些防护法阵,以免我遭暗算。”

    水渡尘语气无辜:“门规里也没禁止大家在自己府邸周围布置法阵吧?不如说,为自己的府邸设置法阵,是入门时,同门师长叮嘱的事宜,不是吗?”

    这番话有理有据,在场众人纷纷点头。

    就是就是,自己的地盘,想怎么搞就怎么搞,谁还能挑出错了?

    “少在这转移重点!”

    宋父在执法堂当了这么多年的长老,拷问人、抓人语句漏洞的水平一流,他冷冷道:“宗门的确不禁止弟子布置防御法阵,可你这法阵无差别伤人,祸害无辜同门……”

    “谁说,我这法阵是无差别伤人了?”

    水渡尘不紧不慢地打断宋父的话,看向外围那些站着的弟子,拱手礼貌道:“可有哪位师姐师兄愿意上前一试?我水渡尘以性命做担保,这法阵绝不会伤害无辜之人。”

    尽管水渡尘隐居多年,可他的名声在同代中极好。

    他话一出口,就有位与他年龄相仿的灵药峰师姐走出人群,道:“我来!”

    说完,那师姐大大咧咧地踏入前方被炸得乱七八糟的平地。

    后方已经有弟子吓得往后缩了缩,生怕那要命的黑烟冒出来。

    然而,只见那位师姐将竹屋周围溜达了个遍,也平安无事,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宋长老,您瞧。”

    水渡尘摊手,笑眯眯地看着半空中的宋父,“法阵没有被触动。”

    宋父面色瞬间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