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南所说的正事,目前毫无疑问就是那本分页笔记。他直接问血妖:

“你的消息没出错吧?”

“错是不可能错的,至于这情况……问问呗。”说着,血妖转脸问颂堪,“喂,之前这里是不是有本笔记?”

颂堪下意识摇头。

“啧!”

没得到希望中的答案,血妖撇嘴,再看罗南,后者面上倒也不见喜怒。

血妖眨眨眼,忽地一拍巴掌:“这是好事儿啊……该在的不在,岂不是说,我的消息价值最大化?”

“或许可以这么说。”罗南竟然同意这一点。

这一刻,罗南和血妖是有默契的。

他明白血妖话里的意思:

假设血妖的消息确凿无疑:那本来自七零格式实验式的特殊笔记本,确实是被带到了翡翠之光号上,也确实是用来“挑逗”罗南的……

那么,以其未进入“拍品目录”正文,却又出现在拍品展示相册中的暧昧“身份”,如果它光明正大地放在展台上,摆明了就是拍品,事情还真不太好办,多少要折腾一番。

而现在这情况,不管是想给罗南突然袭击也好、布置的疏失也好,又或者拍卖行那边根本没当回事儿……

在法理层面,事态正变得简单起来。

只要在笔记本放到展台上之前,让一切尘埃落定就好!

当然,这种设想的前提,是血妖的消息确实可靠。

血妖对此相当有信心,他还对罗南眨眼:“不准备上调一下报酬吗?如果老弟你同意,我从密契老头那儿再抠一个花色给你。”

罗南不作理会,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有些出神——至少在其他人眼中看起来,是这样没错。

血妖不以为意,反而摩拳擦掌:“没想到上来就是推理时间,来来来,大伙儿把情况过一遍……塔卡尔,你这对单子的总不会犯低级错误吧!”

“血叔……”

塔卡尔的黑脸上有些尴尬,下意识扭了下头,眼神游离。展厅里面,各个角落、

或明或暗,都安装了大量的监控设备。

说不定……应该说肯定,展台上的人和事儿,一个个都给纳入到某些重要人物眼中,用做观察评估。

他被强拉入伙,这是不可抗力,还好解释,但要是太活跃积极,真当那边不会让他好看?

问题在于,塔卡尔计较什么,血妖心里门儿清,但后者却绝不是那种体贴后辈的慈祥长者。

血妖挑起半边眉毛,对塔卡尔吞吞吐吐的态度,表示出明显的不满。

可没等他再发话,罗南在旁边戳他一记:“别浪费时间了,录像再看一下。”

“嗯?”

“船上超凡种的数目有点儿多。”

罗南前后两句,堪称是风马牛不相及。

偏偏血妖听懂了:“是哈,早到的可不只是咱们,星巫、康妮、黑狮……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你确定是他们中间的一个?”

“可观测区域没有找到,至少离他们很近……另外,也不只是三个。我在想,如果那本笔记确实有特异之处的话,我可以尝试往‘远端’找一下蛛丝马迹。”

“哦哦,你觉得那玩意儿会有什么特殊的‘辐射’吗?”

“你的录像给我这种感觉。”

血妖耸肩。

很显然,罗南在刚才“走神”的时候,已经把“翡翠之光”整个地搜检了一遍。这种能力,正常人可能难以想象,但在超凡种级别的同类看来,并不算特别出格。

血妖甚至能理解到罗南当前面临的问题:

精神感应这玩意儿,越是趋近于物质世界,交互干涉作用的阻力越大,受到的干扰越多,所能覆盖的范围、捕捉的细节越是受限。

更不用说,观测对象中包含了可以部分扭曲精神与物质结构规则的超凡种。他们中间的每个人,自然状态下都会形成对精神感应的扭曲和遮蔽效果。

在这种条件下,模糊定位相对容易,但要克服干扰,准确搜寻一个体积不大“死物”,确实是个难题。

当然,就是难题,也是绝对高规格

的难题。

对于大多数精神侧能力而言,他们的精神感应受限于天赋和形神框架,基本上方“觉醒”就定性了,是什么频率就是什么频率,是“近地”还是“深空”,根本没有讨论的余地。

哪像罗南,看上去随随便便就能“变频”,就像喝白开水一样轻松?

便是“死巫”那老太婆,也是通过多年磨砺修行,才能在几个实用性较强的区间相对自由地跳转切换,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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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也只有罗南,才具有这样的思维方式——血妖能大概理解,但并不认同。

“何必这么麻烦,我们一个找上门就好了。几步路加几句话的功夫,这是必要的社交,也比你的假设靠谱多了……”

罗南坚持:“是每个人几步路加几句话吧?看录像的话,也许只要几分钟。”

血妖就叹气:“老弟啊,我那可是秘密渠道的高级情报,大庭广众之下放出来,是要得罪人的,你这不是卖我么?”

罗南并非本体在此,有些事情总会麻烦些。

像是观看录像这种事,缺少内置播放设备,只能外放。此前不是没放过,可是在八杆子打不着的街头咖座,和关系密切的现场,能一样么?

“是吗?”

罗南很惊讶:“我还以为,你陪着我到展台,已经够立场鲜明了。现在看来,真神的气量比我想象得更突出呢……或者,默契度更高?”

“哪有的事!”

……现在的小孩子太特么敏感了!

在另一边万流花似笑非笑的眼神下,血妖摊开手:“要看就看,就算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血妖意思两句,多半还是卖惨提价,真正做事还是很爽快的。

很快,曾经播放过的秘密影像,便在这座展台上重新展示出来,自然而然地吸聚了很多人的视线。

罗南对录像造成的外部影响一概不管,他盯着那片称不上特别清晰的昏暗光影区域,数秒后,冷不丁地问道:

“你说,当时是在哪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