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皇殿。

    大殿上,随着气氛逐渐放开,在轩辕问天有意无意的引导之下,原本沉闷的宴席也逐渐有了它本该有的热闹。

    这一场接风宴持续了许久,当天际的夜色逐渐攀升,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晚宴了。

    舞女们不知疲倦地将完全不重样的舞姿舞动,乐师们用上最好的乐器,务求能够弹奏出最为动听的音乐来。

    当月轮高升,一道连接天地的光柱倾洒而下,这一场歌舞升平的宴会也走向了终章。

    大殿上,许多人已经一脸的微醺,这酒本就不是凡酒,可不仅仅依靠灵力的催发便能够消去的。

    此刻枢机处的老头们已经有些喝上头了,即便是有这不弱的修为在身,也扛不住这连续喝一天的量。

    “不为人子,不为人子啊!”

    有胡子花白的老头指着座上的轩辕璃月,很是痛惜,“东洲发展那什么所谓的科技,完全就是误人子弟啊!此等邪术怎能留存于世?”

    原本心情就不好,窝着火的轩辕璃月一听这话,好家伙,老娘还没找你麻烦呢,你倒是先咬人了。

    这也是她很不喜欢来这中洲的一大原因,因为总会有一些跟不上时代的老顽固吝啬地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像是看贼一样敌视着她,找到机会就是一番长篇大论,迂腐得很。

    “东洲在我的治下好好的,左衡阳你个老匹夫管那么多是老年痴呆没事干了吗?”完全不留情面,轩辕璃月直接开怼。

    笑话,在这九洲就没几个她不敢骂的。

    “天道无常,顺其自然,一切的发展讲究平衡稳定,那什么所谓的科学,简直就是旁门左道!一味地追求发展,换来的只会是失衡与崩坏!一切不稳定的力量都是隐患,即便如今得到了稍许成果,但是你可知这会给未来埋下多大的隐患?”左衡阳义愤填膺。

    “你们东洲走到路子本身就是错误的!还追求平等?在这样的一个世道里,人权都可能成为一个笑话,一个假大空的泡影,你觉得你能维持多久?”

    “怎么,你这是又要跟我玩辩证主义了?”轩辕璃月扯嘴一笑,“老头,有那个闲心你还不如去战场上走一遭,玩理论辩证有个屁用!没有任何的实践基础你跟老娘谈理想?我看你是越活越傻叉了。”

    “你……你你……”

    老头子的脸色被气得一阵发青。

    “说个话都不利索了,老头你是不是假酒喝多了?”

    轩辕璃月鄙夷不屑,完全不在意这话是不是把在场都给骂进去了。

    “好啦好啦,璃月,左老前辈也是为了人界好,出发点是好的,虽然方法用错了,但是毕竟是前辈,不可无礼。”轩辕曜日在一旁圆了一句,这种小纠纷还不至于让人皇调解,他出手就够了。

    不过这话里话外的偏袒是个人都听得出来,搞的就像左衡阳在倚老卖老一般。

    左衡阳被气得差点儿背过气来,强忍着怒火,在逍遥王发话之后,他却是不敢乱造次了。

    今天真的是喝多了,搁以往,这种争论也就只有年会上才会有。

    而且轩辕璃月这丫头伶牙俐齿的很,每一次都能把他气得几欲吐血。

    一旁的人也跟着一顿劝,好说歹说才把老头子安抚了下来。

    一直在高台上不语的轩辕问天此刻将酒樽中的酒一饮而尽,抚掌轻拍,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却让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诸位,今日宴会,吾心甚悦!”

    带着轻快的威严声音回荡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大殿之上,而原本看上去已经醉得快要不省人事的人此刻却一扫那副不胜酒量的样子,面色平静,望着台上的人皇。

    人生如戏。

    这一词完全诠释了此刻的场景。

    “想来诸位一定都很疑惑,本皇为何要将尔等召回,其实确有一事要告知与诸位。”

    说到了这里,轩辕问天微微一顿,“本皇自继位起,已有十六载,未曾有过一位子嗣,更是未曾娶妻,因为这九洲纷乱,本皇在未平之前,并未抱有此等想法……可前些时日,天象异变,乱象将至,这九洲,怕是又要再起波澜,吾实难置之不顾,放任自流,可天文阁至今无法查明乱象起于何处,也无法将其扼杀于襁褓之中,故此,本皇想为我人族安定繁荣,留下一份希望,即便是有一日,本皇真的出现了意外,也不至于人皇殿空置,人界不稳。”

    这自数日前便成为了京都禁忌的话题,自轩辕问天的口中亲自说出,令得下方的群臣一阵纷乱。

    特别是人皇的意思……这是要定下皇后?

    这可是大事情啊,甚至可以说是整个人界的大事,也怪不得会有这一场宴会了。

    一群人纷纷在猜测会是哪家的女子,能有如此泼天的气运,将成为这人界极尊贵之人。

    轩辕问天手掌微微下压,制住了下方的声音,“朕将于三日后,迎娶穆芸樱将军,定为皇后,赐号,永安!”

    群臣哗然。

    ……

    鬼域。

    幽深的夜悄然而至,在那无尽的黑夜之中,有怪异的咀嚼声不时响起,仿佛是有什么怪物在享受着鲜美的大餐,令人毛骨悚然的磨牙声此起彼伏。

    突然,有激昂的马蹄声自远方响起,咀嚼声像是蝈蝈一般瞬间平息,无数恶鬼般的身影躲藏进了黑暗之中,不敢冒头,仿佛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阵仗而感到恐惧。

    有森然的鬼气聚集,笼罩了天际,将那头顶的月轮映衬成一片猩红,仿佛嗜血的野兽睁开了疯狂的巨眼,将杀戮与死亡的不祥撒向人间。

    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荒芜的地面上,沙石也跟着颤抖了起来,震颤着一阵跳跃,起起落落。

    在远方的天际中,有一阵庞大的妖云覆压而来。

    那是不知凡几的马,浑身散发着漆黑鬼气的怪物。

    鬼车马。

    仿佛由一股看不见的墨绿色气团构成一般,狰狞的漆黑甲胄覆盖其身,在那裸露的空隙里,幽绿的躯壳燃烧出漆黑的火焰,每一次响鼻都能迸溅出耀眼的火花。

    它们向着一个方向大步奔行,毫不停歇。

    而那个方向,赫然正是西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