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苍茫,白泽在郊外草堂打铁。铸剑是一件考验耐心的事情,而且这把剑之于白泽和简溪,有特殊的意义,所以白泽并不在乎消耗多少时间。

    简溪下学回来,正和白泽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老秀才今天所讲的《修身篇》。

    恰在此时,曾武踏着月色赶来草堂,感叹道:“仙师,真如您所说,这葫芦是真的大啊!”白泽闻言笑道:“曾家主这会可是信了?”

    “信了,信了!”曾武说道,将葫芦放在草堂的简易木桌上,

    “这葫芦将小老儿家的陈酿全都装了进去,尚且不到小半!这可真是个宝贝,不仅胃口大,而且举重若轻,装了那么多酒,一点儿也不觉得重。”两人交谈片刻,曾武告辞。

    简溪在白泽的教导下练了半个时辰的拳,小姑娘没有武学根基,练起拳来连像模像样都做不到,可白泽心知这实属正常,也不着急,慢慢教她,纠正她的一些离谱动作。

    入夜之后,简溪也回家去了。白泽忙完手上的活计,觉得有些口渴,拎起酒葫,准备喝一口,恰在此时,他忽然想起在昆仑秘境里得到的那颗赤红色圣果,心念一动,从棋子里取出玉盒。

    “那女子说生吞这圣果,以我的体质,必定死无葬身之地,用来泡酒倒是个不错的选择。”白泽将那圣果从玉盒里取出,赤红色的果实充盈着丰沛的能量,连带果蒂处的一株嫩叶,也光泽莹莹,充满生机。

    白泽将那果实放进葫芦里,晃了晃,等待片刻,饮一口酒,只觉酒液甘醇中带着一股透入心脾,直通四肢百骸的药力!

    “嗡!!——”仿佛有热风从体内吹拂,白泽忍不住哼了一声,只觉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在颤动。

    “这圣果当真神效!”白泽惊讶道,

    “难怪那女子说以我的体质,生吞圣果必死无疑!圣果泡入葫芦不过片刻,药力已经与酒液混合,也得亏这葫芦内有乾坤,否则就这么一葫,药力聚集,恐怕我还承受不住那菁纯药力!”白泽又喝了一口,只觉浑身力气仿佛增长一丝。

    圣药无愧于它凤毛麟角的稀有程度,只是在昆仑秘境里得到的两颗圣果,一颗直接让白泽的黄金魂泉扩张到湖泊大小,神识比肩顶级世尊!

    另一颗泡入酒葫,只饮一口酒便觉得神妙。若是再多泡一段时日,这葫芦里的酒,其中蕴含的药力恐怕会更加丰盈,能够让自己的身躯愈发坚韧!

    白泽感受酒液入体带来的变化,只觉那药力化入四肢百骸,不仅让自己的气力隐隐增幅,更是能作用于内腑,提升内腑强度!

    人体的五脏六腑,血液流通其中,气血越强,相应的,也能让内腑强度提升。

    白泽修行《龙象功》第四重,凝炼一身精血,已经到了炼出宝血的程度。

    原本循序渐进,白泽的内腑强度也会跟着气血奔涌慢慢提升。可到底是他的躯体强度太高,拳力已经到了骇人的一百八十鼎,全力之下甚至能够轻松逾越两百鼎大关!

    如此撼山的一拳下去,反震之力自然伤不到他的血肉,可强度远远不如躯体的内腑就承受不了了。

    白泽正在为如何快速提升内腑强度发愁,不料这圣果却解了燃眉之急,竟然能够作用于内腑,提升内腑强度!

    可到底是水涨船高,内腑强度提升,躯体强度也在提升。白泽要是想彻底解决问题,还是需要寻一门能够修炼内腑的法门,如此才能解决出拳必须要以金光咒或者先天纯阳真气护体的问题。

    而说是护体,最主要的还是护住内腑。白泽将葫芦挂在腰间,静坐一夜。

    第二天一早,曾武登门,请白泽和他一起去雪堂,求老秀才赐字。曾武的两个儿子,曾龙、曾鹰抬着新做的匾额,曾熊则抱着笔砚,一行五人直往雪堂而去。

    晨光熹微,天风凛冽。白泽只觉天气越来越冷,眼看北境漫长的严冬就要降临了。

    这一年太多光景匆匆流过,再回首恍然如梦。白泽觉得曾武求字,老秀才多半不会拒绝。

    可他却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一行五人来到雪堂时,只见门扉大开,那皓首老者已经摆上茶碗,笑道:“登门即是客,诸位请坐,且喝一碗茶。”若是先前,曾武早就一屁股坐下去了。

    可自从在白泽口中得知眼前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老头儿,多半是个隐居避世的高人之后,曾武日夜被他之前瞧不起老秀才这事揪心。

    如今好不容易得仙师的面子,上门向老秀才求字,哪里敢坐下喝茶?曾武不坐,他的三个儿子更是不敢坐。

    “既然先生说话,曾家主,你们就坐下喝碗茶吧。”白泽说道,

    “既是求人来了,哪里有不听主人安排的道理?”曾武闻言,不好推辞,谢座饮茶。

    白泽向老秀才讲明来意,老者也不推辞,笑道:“既然曾家主给老夫这个面子,老夫自然妥善处理。”说罢,曾熊取出笔砚,曾龙、曾鹰横举匾额,曾武亲自磨墨。

    白泽眼见老秀才手执毛笔,饱蘸浓墨,在那匾额上写下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横渠。

    “横渠?”曾武眼见老秀才写下两字,初时愣神,尔后拍手叫好,赞道:“先生赐字果真神妙!这横渠河水奔流不息,小镇以此为名,亦得这绵延不绝之意!”老秀才闻言,抚须笑道:“不过是就地取材罢了,曾家主言过了。”曾武得了老秀才赐字,一番感谢,停留片刻,带着三人告辞,直奔镇界而去,将匾额悬挂起来。

    “小友打算何时离开这里?”曾武走后,老秀才问道。白泽说道:“待晚辈将那把剑铸成,便要带简溪离开这里。”

    “相遇一场,也是缘分。”老秀才犹豫片刻,从怀里取出一本线装书籍,交给白泽,

    “这书,乃是老夫前些年写下的。小友闲来无事,可以翻翻看。若是有机会,可将此书赠给有缘人。”白泽听闻老秀才手中书籍是他亲手写下的,心里惊讶,双手接过那书籍,只见那书籍封皮上有四个方正小字:横渠四问。

    “这……”白泽自然心知老秀才的意思,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说道:“前辈放心,晚辈便是竭尽一生,也定当为前辈寻到有缘之人,将此书传授下去。”老秀才闻言笑道:“你倒是较真。遇不到也便算了。”白泽停留半日,告辞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白泽除了打铁铸剑,便是翻看那本《横渠四文》。那本老秀才亲笔写的书籍,包含着他一生学问。

    那书假借在横渠打鱼的渔夫和河伯之间的对话,提出四个问题:问天地何所生,问人性之善恶,问读书怎成圣,问生死焉得破。

    白泽读来,只觉获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