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峰会武结束。

    简溪随白泽离开演武场时,小心翼翼道:「师父,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啊?」

    「为何有此发问?」白泽说道。

    简溪挠了挠头,说道:「其实我有偷偷看师父的反应。七峰会武,师父的神色,好多时候都很……凝重。」

    「不关你的事。」白泽说道,「为师是另有他想。」

    「这样啊。」简溪闷闷不乐,说道:「可我听说,当年师父拜入仙门时,是那一届山门大会的魁首!击败了所有对手。」

    「那不一样。」白泽笑了一声,摸了摸简溪的脑袋,说道:「我那时已入紫府境。况且,也没你说的那么轻松。当年你王瀚师叔,还有你未曾谋面的姜维师叔、苏问师叔,都很厉害。我也是侥幸夺了魁首。」

    「唉。」简溪叹道,「我还以为我能和瑾萱姐姐在擂台上切磋呢,没想到第二轮就被沈川师兄打趴下了。」

    「修行之事不用急。」白泽笑道,「若得其意,十年小成也非难事。不得其意,百年也难入门。一切自有缘法。」

    当天,陈丰和孙琦便将人送来了坐忘峰。

    铁柱也在其中。

    白泽挽留二人做客,饮酒畅谈,甚是畅快。

    恍恍惚惚八年过去,想起当年和孙琦初见面,白泽再见陈丰身旁之人,已有许多变化。

    「青阳,我们也不多打扰了。」

    月上梢头时,两人与白泽道别。

    孙琦面色酡红,陈丰倒是清醒,说道:「不日便是方生大婚,到时再畅饮一番!」

    「没问题。」白泽笑道,「照顾好她。」

    「好。」陈丰笑道。

    孙琦含羞带怯,并陈丰离开坐忘峰,往齐云峰而去。

    是夜。

    白泽信步来到药园。

    临时搭建的木屋当中,烛火摇曳。

    白泽来到木屋前。

    药园当中,药香氤氲。

    陈阳搬来药园时,顺手布下了法阵。药园当中颇为暖和,避免灵药被北境凛冬的苦寒冻杀。

    屋内的人听见动静,出门查看,一见白泽,连忙行礼问好。

    「嗯。」白泽微微点头,看向那枯瘦少年,说道:「铁柱是吧?陪我走走。」

    铁柱受宠若惊,连忙称是。

    身旁的几名仙童顿时露出羡慕的神色。

    出了药园,凛冽寒风一吹,铁柱瑟缩一下,连忙运转体内真气,这才抵消透骨寒气。

    「来仙门几年了?」白泽问道。

    「回首座的话,今年是第五年了。」铁柱说道。

    「嗯。」白泽说道,「铁姓倒是少见。可是你的本名?」

    「回首座的话,小子本姓是张。」那枯瘦少年说道,「打小起就叫铁柱。」

    「如此,我给你取个名,如何?」白泽问道。

    那少年大喜过望,拜道:「多谢首座!小子愿意。」

    「好。」白泽笑道,「自今日起,你便叫做"张秀"。药园之事,便由你来负责。若是得当,便着你做我坐忘峰上的管事。」

    「多谢首座栽培,小子必全力以赴!」张秀说道。

    「入门时可有测过灵根?」白泽问道。

    「没有。」张秀回道,「此前一直在药园打理药草,学了些药理知识。」

    「明日着简溪带你去测一测灵根。」白泽说道,「随后她带你往藏经阁走一趟,挑一本适合你修行的心法。这玉牌你且拿着,到了藏经阁,拿给那里的长老看一看,到时藏经阁长老自会与你讲解一二。」

    说着,白泽将一枚玉牌交给张秀。

    张秀顿时红了眼眶,郑重收下。

    「坐忘峰大小事务,由我和赵真人共同打理。」白泽吩咐道,「赵真人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你且记住。」

    「小子记下了。」张秀说道。

    「嗯。」白泽负手说道,「明日从藏经阁回来,你便让简溪带你往赵真人那里走一趟。具体安排,他会告知与你。」

    白泽交代完事宜,径自离开。

    诸事压身,他又将五道化身尽数遣出,着实觉得分身乏术。

    如今他的阳神强度已经足够,或许也该找个合适的时机,再炼一道阳神身外身。

    可当务之急,还是得先将土行本命物炼成。

    方生大婚在即,也合该问一问有没有帮衬到他的地方。

    白泽默默叹了口气。

    回到别筑小院时,已经是深夜。

    余幼薇还未休憩。

    庭院廊下,那女子呵气成雾,裹着厚实的狐裘,观赏那一轮明月。

    世人常说,「月是故乡明」,「望月寄相思」。白泽看她入神,也不知她是在思念故土,还是心里牵挂某人。

    「公子,你回来了。」余幼薇轻轻一笑,说不上是明媚,只让白泽觉得恬静。

    「陪我喝两杯?」白泽问道。

    「好。」余幼薇说道,「我去沏茶。」

    「我说的是酒。」白泽说道。

    余幼薇略一犹豫,并未拒绝。

    「屋外冷,进来吧。」

    白泽推开房门,往屋里丢了两块火晶石,房间顿时暖和起来。

    余幼薇关上房门,褪下狐裘,静静落座。

    白泽取出两个白玉杯,从葫芦里倒出药酒,整个屋子顿时被酒香充盈,让那女子觉得浑身温暖。

    「公子似乎有什么烦心事?」余幼薇问道。

    白泽饮酒不语。

    余幼薇手捧白玉杯,想了想,说道:「既然公子不愿说,那我就不多问了。」

    「聊聊吧。」

    白泽扯开话题,说道:「北海时,她与我说,我们的相遇是再续前缘,也是步步算计,什么意思?」

    余幼薇微微凝眸,下意识抿唇。

    「很难回答?」白泽说道。

    「也不是。」余幼薇轻叹道,「公子相信所谓的"前世今生"吗?」

    「不信。」

    「很久以前,我听说过一句话,说是"今生的每一次擦肩而过,都是前世的久别重逢"。」余幼薇自顾道,「就好像我们遇到的人,有些人就会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有的人,却是一看见就讨厌。没什么理由。也许这其中的因果,便是在前世定下的。」

    「要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白泽嗤笑一声,「听起来倒是有趣。后来呢?因为我是剑皇传人?」

    「也不全是。」余幼薇说道,「这其中的门道,或许你更清楚。纯阴纯阳,可能天生会相互吸引。」

    「后天也算?」白泽问道。

    「为何不算呢?」余幼薇反问。

    「如今不算了。」白泽说道。

    「身在其中,谁又不是摸着石头过河呢?」

    余幼薇神色怅惘。

    「单挑青州,她必死无疑。」白泽说道,看向眼前的女子,「她若死了,你能独活?」

    「谁知道呢?」余幼薇笑道,眸光清冷,「我早就死了。三百年前,东海血流千里,海国覆灭的时候,活下来的,只是一个复仇的躯壳罢了。」

    既然王的怒火不能让青州烧成灰烬。

    那就让东海血水,淹没整座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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