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京师万邦来使,皆存嫌疑。”

    “西突厥,吐谷浑,吐蕃,大食,西域诸国,南洋诸国,乃至于倭国,都有可能。”

    “但不论是哪一种,都得先把行凶者抓到才行,请皇祖父放心,十二个时辰之后,孙儿一定会给皇祖父,给群臣,给长安,给天下一个满意的交代。”

    李象一口气说完,反正事已经是接下来了。

    做事情就是这样。

    不做就是不做,如果做了,那就得把牛逼吹震天,不然怎么显得自己牛掰。

    “不错。”

    李世民显然很是满意李象的这个态度,笑着抬手拍了拍李象的肩膀:“有朕少年时的风范,不枉朕册你为敦煌郡公。”

    “这件案子破了,朕会给你一個大惊喜。”

    鸡血一打,表面热情得跟上,李象连忙是表现出兴奋之色,心道:‘大惊喜?’

    ‘二凤你是打算禅位给我,自己去做太上皇吗?’

    说罢。

    李世民表情略微正色,脚步停顿,侧身看向李象,道:“不过有一件事,朕要叮嘱你。”

    “不论案子破的怎样,你的自身安全是第一位,任何情况下都一定不要以身犯险,朕会让百骑司护卫你,保障伱的安全。”

    孙伏伽的重伤就是例子,李世民可不想自己看好的皇孙糟了难。

    感受着来自于二凤的关怀目光,李象能感觉到,这句话,是真的,二凤是以一个祖父的身份道出口的,稍退半步,叉手行礼:“谢皇祖父,孙儿谨记。”

    “去吧,朕等着你的好消息。”

    再行礼后,李象便是折身离去。

    …………………

    ………

    两刻钟之后。

    申时末,酉时初(17:00)。

    当李象从朱雀门侧门踏出皇城的那一刻,映入眼中的是醉红的夕阳晚景。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李象就有这么一种恍若隔世的恍惚感。

    “长公子!”

    徐齐聃、秦理和程处弼,三人见李象身影,连忙是迎上。

    还不等三人进一步开口,李象便是朝着马车旁的一人走去,同时解开腰间鱼袋,从中取出两枚鱼符分别递给秦理和程处弼。

    “秦理,你即刻去京兆府,召所有参案人员来大理寺见我。”

    “程处弼,你拿着鱼符去左右侯卫,命他们全城搜捕匪寇,不得丝毫拖延,不得错漏一坊一巷一屋,违令者,斩。”

    秦理和程处弼都是一愣,心道自家老大的业务怎么开展的这么快,入宫前还只是个大理寺二把手,现在业务都开展到京兆府和左右侯卫了!

    惊叹归惊叹,两人连忙是折身三两步各自上马,一左一右的策马狂奔而去。

    “参见郡公。”

    当李象走到马车旁时,长安不良帅张燕叉手行礼。

    “嗯。”

    李象踏上马车,徐齐聃紧随其后,待进入车厢之后,一道声音从中传出。

    “上车来。”

    张燕并未迟疑,三两步便是上了马车。

    随后,马车缓缓而动,往义宁坊的大理寺方向而去,片刻后,可见有着十余骁骑冲出,赫然是百骑司,紧随在马车左右。

    车厢内。

    李象望着窗外,淡淡道:“张燕,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从这位长安不良帅进入桃花阁的那一刻起,从张燕果断对侯封然出手的那一瞬间起,李象就知道,这人必有所图。

    当然。

    只要有本事,他不介意,这世上没有白送的买卖,让人给你卖命,又什么都不给。

    “我要官居三品。”

    张燕的声音低沉沙哑,说出这话的刹那,坐在他对面的徐齐聃都是惊的一顿。

    好家伙!

    开口就是三品!

    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只是一个没品的编外人员吗?!

    大唐三品官,已经是实权巅峰了。

    李象余光瞥了眼这位长安不良帅,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这哥们前面几十年的人生必然有那么一点精彩,而且这货看起来也不是很贪荣官位的样子,若不然以这张燕的能力,不会一直在这不良帅的位置上混。

    “我可以答应你。”

    “但是你要让我看到你的价值,让我看到你能值得上官居三品。”

    武职从三品,十二卫中的一个将军就够了,对于李象来说,只要自己飞升,扶一个从三品的武职上岗,并非难事。

    “张燕会让郡公看到的。”

    说罢。

    这位长安不良帅抬手行礼,随后一掀车帘,也不等马车停下,直接一个纵身跳了下去。

    透过车窗,李象可见张燕朝着自己躬身行礼,随后转身,快速消失在人群之中。

    “孙公怎样了。”

    收回目光,李象看了眼徐齐聃。

    “医官说幸好长公子及时为其止住了血,这才保住了性命。”

    “嗯。”

    李象点了点头,随即便是不再言语,心中想着刚才和二凤的对话,其实他在太极宫跟二凤说的三种可能之外,还有这第四种可能。

    ‘贼喊捉贼。’

    ‘不过这种可能比较低,根据死者信息来看,这扶余冲是百济义慈王的亲叔叔,亲手将义慈王抚养到成年,还是义慈王的授业恩师,这又是爹又是师傅的,真要献祭也换个人出使,没道理献祭他啊。’

    心中琢磨着。

    徐齐聃见自家长公子一脸的沉思状,也是不好开口。

    马车,便是一直这般往大理寺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

    天已经是渐黑,仰望天空,月牙与朦胧的点点星辰浮现于薄雾之间,整个气温也是随之落了下去,伴着风起,让人不由感到几分寒冷,收紧衣袍。

    当李象的车队来到大理寺门前之际,有着‘咚咚咚’的悠扬且急促的鼓声从长安城中响起。

    唐朝宵禁,并没有准确的开始时间,而是以衙门的漏刻已尽为标准,只要漏尽,就开始敲鼓,六百鼓之后,若是还有人在街上晃荡,被巡视的左右侯卫逮到,直接拖去打板子,三十板子起步。

    而鼓声响起,同时也意味着,长安各处城门都落钥封锁了。

    下了车,李象在寺内官员的陪同下,正欲进寺了解下案子最新情况,忽而一匹快马飞奔而来,其上正是程处弼。

    “长公子!抓!抓到了!”

    骤然。

    刚走在门槛处的李象猛的一个折身,快步迎了上去,只见程处弼还不等马定便是翻身下马,大口大口喘着气,道:“人,人是抓到了,但是又跑了,翻进了卫国公府,咱们的人不敢进去啊!“

    (卫国公,李靖)

    听完,李象没有丝毫犹豫。

    一把拽过程处弼的马,翻身就是一个上马,猛的一夹马腹,策马狂奔。

    随从们反应过来,哗啦啦都是上马,连忙是跟了上去。

    然而。

    短暂的一分钟之后,跑在最前面的李象突然勒住了缰绳,紧随而来的程处弼亦是连忙勒马,一个刹不住车,马身跑前了半个身位,一脸疑惑的回头看向突然停下来的李象。

    “带路。”

    李象脸色不起波澜。

    ‘妈的,跑急了,忘记大唐没高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