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敬堂和段朝用,现在是官身。

    不是说朱载坖想用就能用的,此时的做法就是先斩后奏,调任书册由吏部出具,转到礼部发放出来。

    被收回去的时候,一切都很容易。

    皇帝一句话就成,可想要往出来要人,就有一套很复杂的手续要办。

    而且这个关键时刻,两个部门卡一下朱载坖,也在情理之中。

    段朝用相对来说,只是借用,到时候工学院建成了,还会回到道学院之中继续做他的副掌院。

    只有刘敬堂不太好弄。

    一连三天的朝会。

    其他的方面的决议,都被一一通过,可轮到二殿下想要建立一所工学院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朝臣同意。

    朝堂上说话有分量的武将太少。

    文臣却难得的为了此次事情,默契地联合在了一起。

    “还请皇上三思,若是工匠的数量继续提升,种地的人又有多少?粮食歉收的话,是要影响整个大明天下的。”

    户部尚书陈经,已经发现了一点苗头。

    随着商业的盛行。

    朝廷确实有了更多的税收,可相应地,做工的人多了,一些有土地的人家,就做不到精耕细作。

    粮食产量并没有提升多少。

    这还是一些工坊之中,出售了不少的农具。

    若是不是如此的话,种地会更加艰难一点。昨年的秋收还会下降。

    而今年,虽然夏收还没有开始,但已经被一些人认为,夏收并不理想。

    “今年的收成,影响有多大?”

    嘉靖问道。

    朱载坖给他说的那些东西,他心中是很认同的,可要想有所改变,就得大臣们有人支持才行。

    而他强行通过的话,大明就必须呀稳定。

    粮食就是嘉靖最需要关注的事情。

    “一些小地方,能够种地的人,已经没有多少了,许多百姓们宁愿地空着,都要出去做工,而士绅的家中土地更多,到时候想要抢收,都不一定能够找到足够的劳力。”

    户部的权限,虽然因为税务的问题,缩小了一点权力。

    可其他方面消息的收集,绝对是很精准的。

    别的地方因为路途较远,还没有送上来,可京师周边还真的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为此不少士绅大户,都已经提前开除了高工钱,让人来干活。

    至于有多少成效,只有夏收之后才会统计出来。

    “皇上,工匠的影响更大,如今工匠太过集中,导致许多偏远地方的工匠,几乎没啥活干,有些人不得不背井离乡,来到更远的地方,只为了加入工厂,吃口饭。”

    工部也是有话说的。

    郑绅虽然本事不大,可某些出现的问题,也会有人汇总到他的手上。

    他们工部的不少工匠,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找门路,托关系的退出了工部,反而进入了各个工厂和工坊之中。

    郑绅只说了最新的情况,却没有说,是一位官府开出的工钱太少,还经常欠钱不发。

    更严重的情况下,还会让工匠自己出钱来办事,说好的最后补上。

    然而,到了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工匠手中又没有多少权利,还找不到具体的人,来解决这种事情。

    憋屈,苦恼,都是很常见的。

    若不是有了工厂和工坊的出现,工匠们大多数连媳妇都娶不上。

    用不了三代人,就要断绝了传承。

    嘉靖蹙眉不语。

    情况听起来已经糟糕透预定了。

    但具体到底怎样,还得他后面听取锦衣卫的探查,才能够结合起来,去猜测真相到底是什么。

    若只听朝臣们来说的话。

    这些足以让整个天下烽烟四起了。

    没有接到各个地方传来的叛乱,造反,就说明事情是有的,但不一定有多么的严重。

    “京师聚集的人太多了,已经严重到漕运很难运输足够的而粮食,来支撑京师的消耗,为了一次性多运输粮食,只能建造大船,相应地也就需要修整河道,预计花费在五百万两银子左右。”

    郑绅继续说着扎心的话。

    是实情,而且都是因为京师可以讨生活,吸引了更多的流民前来引起的。

    唯一好的一点就是,目前的治安还算不错。

    刑部的改制,算是一种成功。

    嘉靖更加的沉默。

    他知道,此次朝会,因为要建立工学院的议题,已经失败了。

    尽管现在只有工部和户部站出来说话,可下面的朝臣们,没有站出来反对就很能说明问题。

    “皇上,臣请重启禁止三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家人经商。”

    礼部尚书张璧再次站出来奏疏道。

    “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嘉靖眉头皱得更紧了。

    禁止三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家人经商在太祖时期,就有明令禁止,但延续到了现在,许多禁令已经名存实亡。

    与其让这些人暗中谋算,还不如都放在台面上可以看得更加清楚。

    可嘉靖的想法,显然被许多朝臣们不认可。

    其中的原因多种多样。

    最重要的一个,怕是想要让如同陆家,许家,又或者是皇室成员,不在参与商贾之事。

    看似说的朝臣,实际上指的可能就是裕王朱载坖。

    “这些官员们,已经在用手中的权利,先行一步的占领了许多小商人的生活来源,使得财富更加集中,皇上,长此以往,天下的经济命脉,就会掌握在这些人的手中,不得不防啊。”

    张璧的话,说得句句泣血。

    眼中都包含着热泪。

    “皇上,不得不查啊!”

    “皇上,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皇上······”

    嘉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心中不断的回想起朱载坖的话,这些人想要干嘛?

    他心中看个一清二楚。

    皇帝手中有钱了,朝臣们就会难受。

    在昨年到今年,嘉靖从来都没有轻松过,不用为了银子发愁,还可以通过改制拿回更多的权利。

    就连冬日的赈灾,都是大方地随便调拨物资。

    使得昨年冬日,是他记忆中,登基以来,冻死百姓们最少的一年。

    可现在有人打着重启禁止三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家人经商的主意,暗中却想要削弱他手中的银袋子。

    其心可诛啊!

    可惜,目前没有足够的官员,来替代现有的官员。

    若是诸子百家依旧存在的话。

    是不是这种问题,就不再是问题?

    大不了儒家不行,换一个墨家,或者法家。

    总有一家适合自己。

    而自己也不用在关键时候,去看别人的脸色。

    突然,嘉靖发现,皇帝被人用天下架起来,是一种很悲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