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玉姐的淫威之下,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只是老老实实地敲键盘搞诈骗。

    我像个木头一样坐在那里发呆,要不是第一天上班,估计早就被电棍伺候了。

    期间,大头来找了我好几次,但都被我用“手还生”的理由给搪塞过去了。

    我想家,想爸妈,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已经报警说我失踪了。

    我一秒钟都不想呆在这里……

    快下班时,恐龙又破天荒地开出一单。

    七万块,不多也不少。

    乐的大头当场奖励她一块面包,和一瓶可乐。

    那些眼红的男人,怎么也想不通看似蠢笨的她,是怎么做到一组“开单王”的。

    “拿着,藏好!”

    恐龙把面包撕开,假装吃了一口,然后偷偷的塞进我怀里。

    “……”我诧异的看着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后来我才知道,恐龙对长得好看,或者身材修长的男人,都特别的青睐。

    甚至还有特殊的癖好,这个我后面会说。

    凑巧,我两样都占了。

    甚至还多出一样,那就是我们是老乡。

    不是我自恋或者吹牛,读书时,我一直是低调型的校草级别人物。

    要不是痴迷我那少数人知道的爱好,早就结婚生子了。

    “谢、谢!”

    也许我会对美女拒之门外,但绝不会把到手的食物拒之千里。

    “我们是老乡,莫客气。小瓶子,你千万莫相信玉姐的话。她是浙江人,很有商业头脑的,心肠也歹毒。我怕她会利用你,伤害你。”

    恐龙神秘兮兮地又提到玉姐,就是不愿多说原因。

    我把面包握扁,放进口袋里,“我记住了。”

    “等有机会我再告诉你具体原因。反正这里没一个好人,但是我绝对不会害你。你要相信我。”

    恐龙突然很认真地对我说道,眼神看不出一点虚情假意。

    “我信你,因为我们是老乡。”

    我注视她的眼睛,挤出一丝苦笑道。

    在这个举目无亲的鬼地方,除了信她,还能信谁呢?

    就冲她冒死塞东西给我吃的份上,我都不会看低她一眼。

    “你笑起来真俊,还有两个迷人的酒窝!”

    她突然有些自卑地扭过头,然后莫名其妙的说了句,“可惜我太丑了。”

    “……”我抽了抽嘴角,不知该说什么。

    只好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瞎翻话术书。

    实际上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纯粹是在装模作样摸鱼罢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大头就让一个脸上有疤的男人带我去下等宿舍休息。

    在这里,业绩持续为零的人,会被拉去关狗笼子、水牢、地下室关几天挨罚。

    业绩一般般的人,都挤在十人一间的臭宿舍里。

    业绩好的人,就二三个人住有卫生间的宿舍。

    那种一单开几十万,上百万的“单王”,直接住家电齐全的豪华单间,还能享受上等食物。

    园区搞这种等级,就是为了让猪仔们卖命赚钱。

    为了钱,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恐龙因为业绩算好,所以回她的三人宿舍了。

    而我只能跟着疤子,去脏乱臭的十人宿舍。

    一推开门,我就看到躺在地上发呆的那个男孩。

    他手上还缠着带血的纱布,玉姐给的饮料、面包都放在地上没动。

    双眼则呆滞地盯着掉皮的天花板,那模样就跟丢了魂一样。

    我想去安慰他,可又无从下口,只好在旁边坐下。

    十多平米的宿舍没有床,大家都是打地铺躺一排挨着睡觉的。

    被子也都是黑乎乎的,不知睡了几万人,有几百年没换洗了。

    “小瓶子,有地铺睡就不错了,总好过去水牢和地下室。”

    疤子把门关上,唉声叹息地说道。

    “疤子叔,我们组不是有10个人,除了大头和恐龙姐,其他人呢?”

    上午被砍腿的那个男孩,指定是回不来了。

    “没业绩,都拉去地下室挨打了。你刚来不懂,想保命还是要出业绩。”

    疤子湖北农村人,40岁,家有儿女,半年前是被工友用高薪骗过来的。

    “我不想骗人,我爸妈从小就教育我要走正道。大不了和他们同归于尽。”

    我握紧拳头,恨恨的说道。

    疤子苦笑道:“你傻啊!你就算想死也死不成!你晓得人活着,什么最可怕吗?”

    我脱口而出,“没钱!”

    “不!是想死都死不成!”

    疤子用悲伤的眼神,看着钉死的窗户说道。

    我不太理解他的话,“我不信!我一定要逃出去!”

    “你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疤子紧张地看向门外,压低声音道:“过几天我再和你说这事,现在你还是好好干活,千万别被打伤了。”

    “你们要逃出去吗?能不能带我?我真的不想死在这里,呜呜!”

    男孩突然坐起来,情绪崩溃的大哭道。

    “你别哭!不想死就让家里打钱来,或者干出业绩!”

    疤子捂嘴他的嘴,生怕外面有人听了去。

    “兄弟,我暂时也想不出跑的办法……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我拿起地上的水,拧开瓶盖递给他。

    他肯定一天没吃东西了,嘴角都起泡脱皮了。

    “谢谢……我江西的,今年21岁,小名飞飞。”

    他喝了一口水,泪流满面地痛哭道:“那群畜生,我要杀了他们,太不是东西了。

    他们轮流侮辱了珊珊,还让我看。

    我不看,就打她,用电棍电她,用工具捅她……

    我越求他们,他们就越残忍,后来是我爸打来50万,他们才停止施暴!

    这群人渣又出尔反尔,说了50万就放我走,结果还要砍我的手指,又逼着我爸打30万来。

    我好恨啊!我不该带着珊珊偷偷跑云南来旅游!

    我该死!我对不起她,对不起……”

    听到这里,我简直愤怒到极点。

    可是,我这个被困于此的猪仔又能做什么?

    安慰的话,如鲠在喉。

    又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只好握着他的手,默默地听他哭诉。

    “孩子,你先吃点东西,别把身体搞垮了,不然……”

    疤子摸着飞飞渗血的额头,心疼地把“回不了家”这几个字咽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