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孟老的礼裙叫上十万价格时,慕晴知道,这和她无缘了。

    谁让她父亲去世早,她不受家族重视呢?她拿什么和别人争,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算了,至少她还有唐韫的友谊,而那件事,将她们彻底捆绑在一条船上。

    她又翻出纸条,扫了一眼,而后静悄悄出了拍卖场。

    一厅之隔,戴着小恶魔角和面具的乔桑宁,已经等得心焦,顶着磨脚的高跟鞋,在贵宾区踱了三百六十二步。

    她告诫自己,冷静,镇定,放轻松。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敲门声响起,冰雪慕晴出现在眼前。

    乔桑宁的心落回肚子里,她上前一步,开门见山,“唐小姐让我转告你,你堂兄质问她了。”

    这话说得很模糊,如果慕晴什么都没做,或者她足够聪明,就可以分辨出其中的玄机。

    但很可惜,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

    她的嘴唇霎时发青,肩膀也开始颤抖。

    “质问什么?他有证据吗?”

    乔桑宁比了个剪刀手,红唇冷酷地吐出两个字,“监控!”

    慕晴的脸色更苍白,下意识后退,“怎么可能?我还正疑惑呢。她不是说监控都毁了吗?为什么我堂兄还能拿到?”

    踏破铁鞋无觅处。

    乔桑宁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她诈了出来。

    唐韫参与了,她和慕晴都是真凶。

    两个看起来人畜无害、不谙世事的豪门千金,算计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骨子里的冷漠。

    “你堂兄是谁?他是二十岁进入慕氏,二十五岁正式成为接班人,带领慕氏走向鼎盛的至尊王者。恢复一个你们所谓毁掉的监控有什么难?你也太瞧不起你堂兄了。”

    如果说,刚刚慕晴还有些侥幸,那么此刻,她彻底心如死灰。

    她一把抓住了乔桑宁的胳膊,眼泪夺眶而出,“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堂兄……”

    同床共枕四年,乔桑宁依然不确定慕织弦会作出什么选择。

    他实在是深不可测。

    但没关系,唬住慕晴就够了。

    “你堂兄眼里不揉沙子,甚至是非对错都不怎么放在心上,但他讨厌被欺骗。”

    对,说得太对了,所以慕晴才会那么恐惧慕织弦。

    乔桑宁见缝插针,心理暗示顶到最大化,“唐小姐说,她已是泥菩萨过江了,自身难保了。你,自求多福,早作打算吧。”

    慕晴如遭棒喝,怔愣着不知所措。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唐韫不管她了,特么的塑料姐妹花。

    我呸!

    “她怎么可以这样,这都是她的主意!”

    因为害怕,慕晴的声音又尖又细。

    “我这么多年,和继母相安无事,没有她我怎么会干出这等傻事?是她撺掇我,要给苏曼好看的;也是她,让我偷苏曼的手机,联络最可疑的人,又在太太宴上,给苏曼酒里下药。”

    “没有她牵线搭桥,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得手?现在她说翻脸就翻脸,置我于何地?如果她真不管我,我就去和堂兄坦白交代。要杀要剐我都认了,就怕她到时候丢了联姻。”

    乔桑宁:“……”

    半天没反应,着实被慕晴这一番说辞搞蒙了。

    信息量太大,以至于一时消化不过来。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苏曼的事,就是唐韫搞的鬼?

    她为什么这么做,动机是什么?

    反应弧慢半拍的乔桑宁,捂住了慕晴的嘴,做了个“嘘”的手势。

    “小祖宗,唐小姐不是这个意思,不是不管你。再说,她做这些为了啥,还不是为了你?”

    慕晴抹了抹眼泪,抽抽搭搭,“谁知道她为了啥?说不定为了报复苏曼家的小狐狸。在赋格酒吧,她不是让那些男人们群起,给小狐狸灌酒吗?”

    乔桑宁大脑嗡嗡地叫。

    她确定,每次和慕织弦会面,都极其小心,况且自从他订婚后,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唐小姐怎么会对她这么大敌意?她确然发现了什么?

    “你不要胡说,污蔑唐小姐。”戏精乔桑宁继续扮演无脑维护唐小姐的忠仆角色。

    不料,这话更刺激了慕晴。她眼一红,争辩:“她不是为我堂兄抱不平吗?凭什么苏曼的狐狸崽子,就是那个叫做乔桑宁的,她可以对我堂兄动手而毫发无损?而且哪天很奇怪,她明明看见我堂兄来,一眨眼就不见了,连姓乔的也不见了。”

    乔桑宁听了,心怦怦跳,吓得。

    误打误撞,被她洞悉了真相。

    从慕晴的话来推断,唐韫应该不确定乔桑宁和慕织弦的关系,但本着宁可杀错不放过的心里,她选择了对苏曼动手。

    她猜对了,苏曼遭殃了。

    而乔桑宁,和慕织弦的关系,也进入到前所未有的冰点状态中。

    好一个唐韫!

    好一个唐家大小姐!

    慕晴见她不回应,又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子,“我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就是请你转告唐小姐,我们是一个战壕的,我会为她保守秘密,她也不要试图出卖我。我不好过,她也别想好。”

    真相已知,接下来的事,乔桑宁觉得就不用她出手了。

    分化唐韫和慕晴的阵容,才是关键的。

    恰在此时,乔桑宁进来一条微信,她看一眼,是吕赫发来的,恭喜她的拍品拍出了两百万的天价。他推测,拍下礼裙的人,十有八九是唐先生。

    乔桑宁却来不及欣喜,她还要处理慕晴这个定时炸弹:“拍卖已接近尾声了,慕先生马上要来问你话。唐小姐的意思是,她先拖住慕先生,你先躲一阵子,外地或者国外都行。剩下的就交给她,有唐家做后盾,她应该可以承受得住你堂兄的怒火。”

    这回轮到慕晴目瞪口呆了。

    她流着泪,感恩戴德,“待我谢谢唐小姐,逃过这一劫,以后她的事就是我的事,赴汤蹈火,我走了!”

    说着,她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见她消失了踪迹,乔桑宁噗通坐在了地毯上,后背全都湿透了。

    天晓得刚刚这场斗智斗勇,她付出了多少心力。

    但一切都值得。

    拍品卖出了好价钱。

    母亲的病有希望了。

    最重要的是,真相来的太及时。

    她平复了一会心态,理了理头发,走出了贵宾室。

    走廊处,身躯高大的男人,正好摘下了战神面具喘口气。

    大概是见到情敌的哥哥,乔桑宁有点心虚,加上这么长时间穿高跟鞋,她的脚不听话。

    “哎呦”一声,她崴了脚,直接向前倒去。

    砸到了……唐战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