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在痛苦中过去。

    王家是大炕,东西厢房两间,王云王雨两姐妹带苏青梅住西厢房。

    王父王母还有王重和王重大姐夫四人住东厢房。

    王母含泪给王重上药。

    黑乎乎黏黏的鸡蛋油,贴上之后冰冰凉凉,确实缓解了疼痛。

    而王父在炕梢,吧唧吧唧苦大仇深的抽着自己卷的烟叶。

    王重倒没有什么愧疚心理,就是感觉被打的有点冤。

    这仇早晚是要拿棍子打回来的。

    杜贞贞此时在王重眼里,已经不是和他一样的人类了。

    本来堂哥是想留宿的,被大伯连拉带拽的拖走了。

    边走边整理自己的衣服,只留下了不体面的哀嚎……

    一大早,王重的手机便叫响了。

    一看,不是闹钟,是张健来电……

    转头看去,王父王母正眼巴巴的瞅着他。

    “那个,是张健……”

    王父王母是知道张健的,来过家里几次,算是王重仅有的几个能带来家里的朋友。

    学习不咋地,但一看是个老实人家的孩子。也没有什么坏心思那种。

    家里人还是学校的老师,便没反对二人来往。

    “接吧。”

    王父瞥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卷起烟来。

    “老王,这么半天才接?昨晚干手艺活累着了?”

    张健大嗓门的功劳,即使没开扩音,声音也传进了二老的耳中。

    不过好在他们不懂什么是手艺活,

    “滚蛋,我刚起床,我爸妈在旁边呢的,有啥事?说!”

    王重尴尬,赶紧阻止他的疯言疯语。

    “哦,那没事了。”

    张健一听王重父母在,顿时熄火。

    “唉,不对,有事。过两天毕业会,班长让我通知你。这次不用带钱,用班费开。之后多退少补。”

    “不去!”

    王重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家里都什么情况了,穷的都揭不开锅了,还开什么毕业晚会。

    “额……”

    张健本来还想说杜贞贞也会来的,你们小两口闹点矛盾床头打床尾和,没必要临毕业就分手。

    但是想想考试那天的气氛,顿时没了说这话得勇气。于是转口道,

    “用班费开,不要钱。班费有剩余的话多退少补,我估摸着是会多的。”

    “那也不去。”王重拒绝的很坚决。

    王母以为王重是因为没钱,不敢去。偷摸看了一眼老头,王父还在那跟他的卷烟较劲。

    于是低声对王重说道,“儿子,去吧,妈这还有点钱……”

    话还没说完,王父带着怒意的眼神便瞪了过来,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行了,不去了,挂了,等出成绩之后找你。”

    随即,王重挂断电话。

    “我嫩爹呀!!!”

    张健不可思议的看着挂断的电话。

    随即给班长发了一个信息,“王重家里有事来不了了。”

    王母眼中流露出痛惜的神情,她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王重不敢去同学会。

    兜里没钱,怕被同学笑话。

    就像之前给王重发的信息那样,

    “妈老了,没用了……”

    瞬间,王母心情又坠入深渊了。

    眼泪又止不住的向往下落。

    王父最见不得王母哭,吧唧吧唧两口抽完烟,下地穿好衣服,

    “走吧,跟我种豆子去。”

    话是跟王重说的,但眼睛却始终没看王重一眼。

    似乎是对王重绝望透顶了。

    王重二话没说,在王母的阻拦之下,硬是把衣服穿好,挑了一条肥大的裤子。

    上辈子还没种过地呢,干农活这事,总是要体验体验的。

    不过很快王重就后悔了。

    最累的翻地的活,王父已经干完了,就差播种了。

    没那么多讲究,基本都是直接播种的方式。

    王父穿着带钉子的球鞋,在前面走,王重就背着豆种,跟着后面撒豆子。

    本来这个活是王母干的,不过这回王重给接手了。

    每弯一次腰,屁股蛋子就要遭一次罪。

    好在昨晚的药膏还在发挥作用,还能顶得住。

    刚好在一大早苏青梅起床看见王重一瘸一拐的往外走,非要跟着来体验农家乐,便一起来了。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王父在看到王重竟然带着苏青梅来下地,差点一个大脖溜子把王重拍地底下去。

    “王叔,是我非要跟着王重过来的,像我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就想体验体验农村生活嘛。”

    王父看着苏青梅一身短款旗袍,修长的大白腿直接暴露在晨曦之下,还踩着一双三四厘米的高跟鞋,怎么看怎么不像下地干活的人。

    王父没话说,毕竟是自己家恩人,借了一万块钱给他家还债的人。

    本就不善言辞的他,叹了口气,一句话没说,转头继续踩小坑。

    苏青梅也不在意手上沾染的灰尘,揉了揉小蛮腰,愁眉苦脸的看向王重,

    “早知道这么累,就不跟你来了。”

    王重早就在痛和累的夹击之下放空自我了,机械性的看见坑就扔豆子。

    听苏青梅这么一说,机械的转过头,勉强咧嘴惨笑一下,指了指自己屁股。

    没有说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苏青梅白了他一眼,你不过就是屁股痛而已,换你穿上高跟鞋旗袍你试试。

    眼睛一转,带着几分觊觎的问道,

    “昨天听你说,你要考个今年的状元啊?怎么,有把握?”

    王重则是有气无力的答道,

    “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见鬼了呢。”

    “那你考上可真是见鬼了……”

    苏青梅知道王重初中学习成绩很好,但是昨天的事给她的印象太深了。

    能被一个还在高三女孩PUA的人,怎么看智商都不会很高的样子。

    “那我要是考上状元了呢!”

    王重突然之间目光灼灼,仿佛状元已经手拿把掐了。

    “你要考上了!那我就不用你还钱了。”

    “咦?我姐管你借的钱,凭什么要我还?”

    王重疑惑道。

    “你不是吧……坑爹就算了,还打算坑姐?”

    苏青梅对王重的印象分直线下降。

    王重也不在乎这些。

    “我考试之前去做过体检,体检医生说我胃不好,让我尽量多吃软饭。”

    ……

    一时空气中充满了一种叫做尴尬的气氛。

    “那你说怎么办?要不姐姐嫁给你?”

    苏青梅调笑道。

    “那不行那不行,你长得还行而已,但想的咋那么美呢。还想老牛吃嫩草。”

    苏青梅被气的不行,伸手就去打王重。

    王重抓住苏青梅的手腕,

    “要不这样,咱俩打个赌呗,我如果考上状元了,嗯……你管我妈也叫妈?”

    苏青梅:???

    竟然被半大的孩子调戏了?想得美。

    于是苏青梅嗲嗲的声音带着赌气,

    “那行,如果你没考上,你就得管我叫妈妈!”

    “那不行,我爸可能不反对,但我妈要知道了,能扒你一层皮。”

    “那我可不管,你这妈我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