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胖子身高一米八,腰围也得一米八,没有三百也得二百五,砸上去就是忽通一声,震得地板直响,一个人当时就没动静了。

    秦远生整个人被砸在下面,只有手脚露在外面,仿佛被砸扁了一般,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我冷笑了一声,也不上去查看情况,转身跳出窗户。

    却没有立刻就走,而是趴在窗户上观察情况。

    过了约摸五分钟,胖子被推开,秦远生艰难地爬了出来。

    他一条胳膊明显是断了,无力耷拉在旁边,被阴煞钉打中的腿同样不好使,腰也使不上力,只靠着半边胳膊腿撑着往外爬,居然还爬得挺快,蹭蹭的就爬到门口,扶着门框站起来,一拐一拐地往外跑。

    有阴风卷入。

    唐静回来了。

    秦远生也知道,不过他没心情去理会胖子了。

    我立刻贴着墙下滑,回到地面后,绕到楼门正前方,蹲下来,顺便把刚刚路上做的脸上的掩饰去掉,换上外衣。

    没大一会儿,张宝山、吴雨辰带着几个便装警察匆匆过来往楼上跑。

    他们在二楼与秦远生撞了个正着。

    正常来说,张宝山他们没有证据,其实不能拿秦远生怎么样。

    可秦远生做为一个江湖术士,自来见到警察先虚三分,不久前又确实害过唐静,一见这帮警察正赶在自己遇袭受伤过来,立刻毫不犹豫地撞破二楼走廊窗户跳下楼。

    只是他半边身子加上腰都不好使,成功跳出来却没能站稳,斜斜摔在地上,努力了几下都没能再起来。

    张宝山几人立刻转身往一楼旁。

    我从暗处窜出,来到秦远生身旁,低声说:“我是来帮你的,别动!”

    说完,一手拎起秦远生,一手往楼门口一扬,洒出一把石灰。

    刚刚跑到楼门口的几人被呛得连连后退。

    我提着秦远生就跑进阴影,然后蹲了下来。

    张宝山几人等石灰落尽才跑出来,四下张望,见不到我和秦远生的影子,气得破口大骂,骂了几句泄愤,又赶紧转身上楼。

    我又稍等了一会儿,确认楼道里再没藏着人,这才起身拎着秦远生一气跑回停车处,把他扔到车上,便立刻发动离开。

    直开出一条街,我才把车停下,看向后座的秦远生,道:“你伤在哪儿了?”

    秦远生反问:“不知老客如何称法?府上哪里?”

    我说:“不用溜春探海底了,我是周成。”

    秦远生神情就是一变,慢慢把还好使的左手挪进后腰,“原来是周先生,失敬,失敬,这阵子在满耳朵听的都是周先生大名,没想到在这种场合下见面了。”

    “我也没想到魏老仙爷的亲传弟子会落到这么个境地。”我只当没看到他的小动作,“今天我跟张队长和吴队长一起过来捉人,没想到捉的居然是秦先生。都是江湖同参,分脉不分源,我又受过韦老仙爷的恩惠,怎么也不能让你落到公家手里。”

    秦远生问:“我听说你拜了葛老仙爷门下,怎么又成了受韦八爷恩惠了?前几天你不是还和郎玉生斗了一场吗?”

    我说:“我前阵子去拜访过韦老仙爷,得他老人家提点,逃过某人给我设下的套子,一直想着怎么才能报答他老人家,没想到今天就碰上了你这档子事,真是老天爷给我报恩的机会。”

    秦远生没有因为我这两句话就放松警惕,依旧把左手藏在后腰上,“这么说你知道我和韦八爷的关系?到金城没几天,消息倒是灵通的很,这事儿虽然不是什么秘密,可知道的人倒也不多,你是听谁讲的?”

    “龙老仙爷。”我说,“也不瞒你,得了韦老仙爷提醒,我才躲过葛修给我设下的圈套,现在托庇龙老仙爷门下。葛修那个老不死的丧了良心,口上讲道理,暗地里动黑手,我一定不会跟他算完。”

    秦远生道:“葛修向来阴损歹毒,你想跟他斗,可得多加小心。”

    我说:“我已经得了龙老仙爷的准话,先在金城站住脚,报仇以后慢慢找机会就是了。你伤的不轻,要不我先带你回我那,给你治一治?”

    “不用了,这点小伤,我自己解决就行。你送我去南城区的一心堂就行。”

    见秦远生警惕性依旧很高,我也不再说什么,直接把他拉到了一心堂。

    这一心堂是个正式挂牌的起名社。

    秦远生自家的道馆。

    到了地头,我把他扶下车,又帮他叫门。

    没大会儿工夫,房门打开,出来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人,虽然穿着身肥大的青布道袍,却难掩作优美诱人的身姿,开门看到秦远生半身不隧的样子,吃了一惊,但注意到我这个生人在后,便什么话都没说,只急忙把秦远生往屋里扶。

    秦远生对我说:“周先生,进来喝杯茶再走吧。”

    我说:“喝茶就不用了,我得赶紧回去,要是离开太久,怕他们起疑。我如今有半个身份,不好太随意。”

    秦远生就说:“大恩不言谢,周先生这份情我承了,日后必有回报。”

    我说:“秦先生不用客气,我这是答谢韦老仙爷的恩情。这两天听说韦老仙爷出了事,我心里一直悬着,可也不方便乱打听,秦先生能不能给我讲道讲道?”

    秦远生沉默片刻,方才说:“韦八爷遇袭重伤,兵解升仙了。”

    我“啊”了一声,旋即义愤填膺地道:“真是葛修那个老不死做的?”

    秦远生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气说:“十有八九是他。葛修一直对地仙会里有些事情不太满意,连带着就恨上了韦八爷,可谁能想到他居然会对韦八爷这一脉人下手?不只是韦八爷,还有他身边的护法和奉宝玉女,都遇害了。现在,他居然对我也下了黑手!”

    我皱眉说:“秦先生,今天是葛修下的手吗?不至于吧,你虽然跟韦八有些关系,可毕竟是魏老仙爷的弟子,他这么做不等于是跟魏老仙爷开战吗?他不会疯了吧!”

    秦远生冷笑了一声,道:“他不是疯了,他是太精明了!这里有些事情太过复杂,跟你一时讲不清楚,不是我肯告诉你。你只要知道葛修既然对我动手,那就是打着要把韦八爷和我师傅的两脉赶尽杀绝的主意。这事儿绝不能就这么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