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无声魔法
[母树,你不怕我念咒语，引来暗精灵？] 舒黎问。 魔法释放时不仅有“视觉特效”，还有能量波动,等级高的暗精灵绝对会感应到。 ‘别怕……这里现在是白天……阳光会为光系魔法做掩护……很安全……’ 舒黎可没那么天真。 母树说安全就真安全了？ 他被坑得传送至暗精灵的阵营，已经足够危险了。 如今让他在敌对阵营里施放魔法，和上门挑衅有什么区别？ 他要是晋升为法神了,或许有胆子来单挑，可他现在只是一个魔法学徒,完全是给暗精灵送菜。 自从五年前母树找他聊天,处处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他甚至怀疑母树的主干被分枝污染了，意识出现偏差，与暗精灵同流合污，暗中使坏。 但是,强大如精灵王,怎么会允许事关精灵族兴旺的母树陷入淤泥之中呢？ 它放着水晶城堡里那么多精灵不坑，偏偏坑他这个一无是处的小妖精，有点说不过去。 [想个靠谱点的办法，不然咱们就这样耗着。] 舒黎用魔法杖戳了戳母树的枝干。 ‘……我分枝的树叶很茂密……你的净化术不会引起暗精灵的注意……’ 舒黎抬头环视一圈。 母树分枝生成的这棵巨树，枝繁叶茂,层层叠叠，一片连着一片，密不透风,犹如一个天然屏障，生机勃勃得是会让秃秃树妒忌的程度。 他魔法等级低，释放出来的特效和能量波动，几l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会正因为他“弱小”，母树才特地找上他吧？ [还有呢？] 舒黎再次用魔法杖戳枝干。他才不相信母树只有这一点保护措施。 ‘……要不……你试试无声魔法？’ 舒黎眼睛一亮。 [无声魔法是什么？] ‘就像现在你和我对话……用的正是你的思维……’ [我的思维？] 舒黎诧异。 [咒语不念出来有效果吗？天神会聆听到我的祈祷吗？] ‘只要心诚……一定可以成功……小斯佩瑞恩……相信你自己……’ 舒黎若有所思,回想精灵王曾经和他说过的话。 魔法是他的意志，他的信念，更是他的心之所向。 当他的意志足够坚定时，自然元素便会具体化，为他所用。 决定魔法的表现形式，不是咒语，而是他的思维。 ——不是咒语，是思维。 舒黎突然醍醐灌顶。 原来精灵王的话是这个意思！ 难怪有时候精灵王稍微动动手指，就能移动一只杯子。 那便是“无声魔法”！ 思路一旦打开，犹如摸到窍门，跳出思维的桎.梏，往自由的方向发展 。 舒黎决定冒险试一试。 一直以来， 他受嘴瓢之苦， 咒语念得不够流畅。尽管在精灵王的教导下，得到了有效地改善，但难保以后不会再犯。 换成“无声魔法”就不一样了。 他的脑子不会“嘴瓢”。 他所思所想都正确，唯有用嘴巴说出来时，才会卡壳。 如果无声魔法可行，等于为他解决了一大难题。 姑且再信一次母树吧！ 毕竟母树是除了精灵王之外，所有精灵的“母亲”，它变邪恶了，精灵王和精灵们不会留着它。 [我试一试，如果失败了，你必须立即送我回去！] 先谈好条件，省得它出尔反尔。 ‘小斯佩瑞恩……放心……我不会害你……’ 母树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委屈。 舒黎抿唇。 它委屈，他更委屈呢！ 好好的觉没睡成，反被传送到暗精灵的地盘，危险重重。 抬头看了看悬在高空的太阳，舒黎蹙了下眉头。 看来异世界也有时差。 精灵国的夜晚，是暗精灵的白天。 [我该从哪里入手？] 巨树这么庞大，他对准哪里施净化术才有效果？ ‘树干……小斯佩瑞恩……请对着我的树干施放净化术……’ [那我——开始了！]
以树叶作掩护，舒黎飞到巨树的树干前，举起魔法杖，心里默念净化术咒语。 [伟大的光神莱恩特·弗雷斯，我是妖精森林的斯佩瑞恩，请求你命令光之元素凝聚到我身边，为我带来净化污垢的光明之力，解救被黑暗围困的精灵母树——] 毫无意外，魔法杖前端没有一点反应。 舒黎疑惑地瞪着粗壮的树干。 [母树，你确定我能行？] 有没有可能，他的等级太低，根本做不到无声魔法。 ‘……你……再试一次……’ 舒黎定了定心神，微微闭眼，进入冥想境界，脑海里瞬间出现思维构图，在这基础之上，心里默念咒语。 [伟大的光神莱恩特·弗雷斯，我是妖精森林的斯佩瑞恩，请求你命令光之元素凝聚到我身边，为我带来净化污垢的光明之力，解救被黑暗围困的精灵母树——] 舒黎没去看魔法杖前端是否有光之元素聚集，只是不停地在脑海里琢磨着，净化该是一种怎样的过程。 参考从小到大看过的动画影视剧，以及玩过的各种游戏，理解净化的概念。 何为净化？ 净化是清除杂质和有害物质，使物体变得更加纯净。范围广泛，不拘一格，只要魔法师有实力，可以净化世间的一切。 舒黎现在能力有限，没有雄心壮志，只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帮助母树。 能净化一点是一点，积少成多，总有一天会成功。 冥想时注意力高度集中，思维无比清晰，他脑海里唯一的念头，便是施放无声魔法。 [伟大的精灵王，请助我一臂之力！]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祈祷起了作用，当舒黎第三次念咒语时，头上的小发夹变回了绿色小花冠，空空气中稀薄的光之元素，听到召唤，渐渐地凝聚到魔法杖前端，慢慢地形成一个弹珠般的小光球。 即使是如此微弱的光球，却也代表了他的成功。 舒黎心中一喜，动作帅气地挥动魔法杖，小光球闪电般地射向树干，瞬间融了进去。 一阵风袭过，吹得茂密的树叶“飒飒”作响。 小小的金发妖精，保持着挥舞魔法杖的动作，神色激动，眼睛里闪烁着莹莹的水光。 他竟然真的释放了无声魔法。 对于容易嘴瓢的魔法师，迈出这小小的一步，是踏上辉煌之路的一大步。 ‘……小斯佩瑞恩……你很棒……’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光明之力……’ 舒黎感觉母树的声音在颤抖，仿佛一个长期被关在黑牢里的人，终于见到了救赎的曙光，又惊又喜，更不可思议。 [我要施放几l次净化术？] 助人为快乐之本，如果不在暗精灵的地盘就更好了。 ‘如果可以……请小斯佩瑞恩为我施展十次净化术……’ [十次？我尽量。] 他的体力和精力应该扛得住十次净化术，毕竟昨天下午为了采摘果子，他施放了上百次的魔法。 区区十次，不在话下。 舒黎包子脸严肃，高举魔法杖，全神贯注地进入“战斗”状态。 [伟大的光神莱恩特·弗雷斯，我是妖精森林的斯佩瑞恩，请求你命令光之元素凝聚到我身边……] 失败了？ 没关系，失败一次不算什么，重来一次。 [伟大的光神莱恩特·弗雷斯，我是妖精森林的斯佩瑞恩……] 成功了！ 小小光球，一瞬间融进树干，速度快得连特效和能量波动都来不及反应。 众多暗精灵绝想不到，孕育他们的母树，正与一只弱小的妖精幼崽，进行着一场神不知鬼不觉的净化行动。 午后的烈日，令暗精灵厌恶，他们宁可待在屋子里也不愿意出门活动，却给了小妖精最好的机会。 舒黎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来的从容自如。 无声魔法，带给他无限的快乐。 虽然施放五六次，才能成功一次，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俗话说，熟能生巧。 多练习几l次，定能百发百中。 他默念了六十多次的净化术咒语，终于完成了任务。 很累。 和昨天早上施放中级风系魔法一样疲惫。 舒黎感到头脑发胀，加上睡眠不足，身体前后摇晃，腿一软 ，跪坐在枝干上。 [母树……我有点……支
撑不住了……可以回家了吗？] 他握紧拳头，强迫自己清醒。 ‘……好孩子……谢谢你……我带你回家……’ 母树的声音似乎没之前那么空灵诡异了，而是极其温柔，听得人异常舒心。 舒黎精神放松，一头栽倒在枝干上，下一秒，他的身体为化一团小绿光，被巨树吸收了。 精灵国·水晶之城·幼崽庭院 金发的精灵王与众多精灵雕塑般地站在光秃秃的母树前，气氛肃穆。 当黎明将要来临，黑暗就要散去之时，母树庞大的树干冒出一团萤火虫般的绿光。 精灵们露出欣喜的神色，唯独精灵王上前一步，伸出宽大的双手，捧住那团小小的绿光。 绿光悬浮在他的掌心，蜷缩着一只小小的妖精幼崽。 是斯佩瑞恩。 赛娅看到精灵王掌心的小家伙，喜极而泣。 当被那一声惊雷般的巨响炸醒后，住在水晶城堡里的精灵们都集中到这个庭院里。 得知母树带走了小佩斯瑞恩，精灵们提心吊胆，王更是一反平时的温柔，全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如果眼前的巨树不是母树，此刻恐怕已经被连根拔起，焚之一炬了。 他们不知道母树把斯佩瑞恩带去了哪里，更不知斯佩瑞恩有没有危险，除了焦急地等待，束手无策。 或许只有王知道斯佩瑞恩的去向，但他站在母树前，一动不动。 没有王的命令，其他精灵只能原地待命。 不幸中的万幸，黎明之际，斯佩瑞恩回来了，所有精灵都松了一口气。 舒黎像小婴儿般蜷缩着躺在精灵王的手心，累趴了睡得香甜，丝毫不知众多精灵们在庭院里站了半宿，为他牵肠挂肚。 精灵王用指腹轻轻地抚过他的发丝，抬眼凌厉地盯视母树。 “欧诺弥希丝，你做得过火了。”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冷冽。 光秃秃的母树毫无回应。 精灵王披散着的金色长发，突然无风自动，他一手捧着小妖精护在胸前，一手掌心对准母树，空气里的自然元素全部躁动了。 “王……” 伊利奥惊讶地轻呼出声。 “王，请息怒！”其他年长的精灵上前劝道。 那是母树，是精灵们的“母亲”，轻易动不得。 风，渐止。 精灵王的掌心仍对着巨树。 ‘弗瑞斯……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 与之前的空灵声音不同，这个声音十分轻柔，犹如一位真正的母亲，慈爱而温和。 近千年不曾听到母树声音的精灵们，不约而同地露出诧异的神色。 下一秒，母树的树干绽放出一道柔和的光芒，枝头那片唯一的绿叶对面，冒出了另一片绿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小变大。 精灵们看到这个景象， 全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即将枯萎的母树，竟然重获生机，虽然只有两片叶子，却给精灵族带来了希望。 而那树干的柔光消失后，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半透明的虚影。 虚影是一位身着绿纱衣的成熟女性，发丝稀疏枯黄，一半脸精致无瑕，一半脸破碎不堪，下半身与树干相连，缠绕着千丝万缕的黑线。 在场的精灵们震惊地睁大眼睛。 “她是……母树？” 伊利奥喃喃。 他是最后一个被母树孕育的精灵。 据说，为了让他活下来，母树耗尽了所有能量，将全部营养投注到胎果之内。 他诞生之日，便是母树枯萎之时。 即便如此，他仍非常虚弱，随时夭折。 于是，王赐予他祝福，保住了他的小命。 五百年了，他从一个羸弱的幼崽成长为精灵族出色的战士，却一直心存内疚和遗憾。 如果不是他，母树或许还有生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光秃秃的，失去原本美丽的面貌。 他曾听年长的精灵说，旺盛时期的母树，经常会现出虚影，站在树下，温柔地注视着每一个她孕育的精灵幼崽。 这也是为什么，幼崽的住所建在母树附近。 万年前的诸神之战，精灵族发生内乱，反叛者砍断了母树的重要分枝，逃离了精灵国。 当暗精灵把分枝插在黑暗的污秽之地种活后，母树便日渐凋零了。 大陆多了一棵精灵母树，孕育着邪恶的暗精灵。<
/br> 反之，真正的母树，诞生下最后一个精灵幼崽，再也没有开花结果了。 伊利奥是白精灵族最年轻的精灵，他不曾见过母树的虚影。 如今，望着眼前这个被黑暗污染的女性虚影，他和其他精灵一样，不由自主地抬起右手，放在胸前，对她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唯独精灵王，依然冰冷地注视她。 母树平静地望着精灵王，露出浅浅的笑容。 “弗瑞斯，许久不见。” 精灵王放下对着巨树的手，低头看了眼酣睡的小妖精，冷声道：“欧诺弥希丝，你太心急了。” “不，弗瑞斯，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母树敛眉，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残忍的话语，“黑暗已经降临，比以往更快的速度席卷整片大陆，若不尽早做准备，我们将……重蹈覆辙……到时候，大陆再无净土，精灵国和妖精森林都无法幸免。” 虚影维持的时间极短，说完这些话，快速淡去。 “记住……斯佩瑞恩是……唯一的……” ‘希望——’ 最后一个词，只在精灵王的脑海里回荡。 “这是母树的预言吗？”伊利奥表情凝重。 黑暗席卷大陆，精灵国和妖精森林都将沦陷，而斯佩瑞恩是唯一的……唯一的什么？ “是斯佩瑞恩让母树恢复了生机吗？”赛娅的话，引得众精灵精神一振，目光炽热地望向精灵王手心的小小妖精。 舒黎睡得深沉，丝毫不知现场有上千双眼睛盯着他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