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被他看得心虚,但为了歌舞团的未来,不得不厚着脸皮,语速飞快地解释。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晚上我们歌舞团收到了霍布纳家族的邀请,酬金很丰厚,团长便高兴地带我们去表演节目了。可是,万万没想到,负责弹竖琴的凯恩乐师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这会儿还躺在医师那里救治。其他乐师的琴技不如凯恩,前面两场勉强撑住了。最后一场……是贵客指定曲目,需要非常精湛的琴技。其他乐师无法胜任,所以团长让我来这里请阿尔先生帮忙。”

伊利奥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们团长怎么确定我能胜任?”

玛丽迟疑地道:“那个……团长说如果你这样问了,就说明可以胜任。”

伊利奥回想西穆那双狐狸般的眼睛,暗忖。

真是个狡猾的女人,难怪能安全地带着一群美丽的少女走南闯北,到处表演,赚取高额的酬金。

“阿尔先生,你的回答呢?”玛丽期冀地望着他,双手交握,略显忐忑。

如果阿尔先生拒绝了,不知道歌舞团会面对怎样的困境。

这些有钱的老爷说翻脸就翻,非常无情。

当然,真到了那个境地,她想西穆团长一定有办法解决,只是可能需要巴特他们出手,而歌舞团也要连夜逃出达奥托城了。

伊利奥低头看怀里睡得香甜的小妖精。“我弟弟还在睡。”

“我会照顾好小阿莫!”玛丽拍胸脯保证,“请阿尔先生放心地将他交给我。”

巴特道:“我会一起帮忙照看。”

伊利奥被两双灼热的眼睛凝望着,同意了。

西穆团长人不错,只收了两个金币就带他们一程,路上还提供免费的食物,如果拒绝他们,下一个车队不见得能蹭吃蹭喝。

只是弹一首曲子而已,举手之劳。

“太好了!谢谢阿尔先生!”玛丽激动地说,“事不宜迟,阿尔先生快上车。巴特!我们出发!”

巴特重新坐回前室,等伊利奥抱着舒黎进车厢后,扬起鞭子用力一挥,两匹马撒腿奔跑了起来。

车厢里,玛丽跪在一个箱子前,取出一套演出服,抖开展示给伊利奥看:“阿尔先生,这套衣服可以吗?”

乐师的演出服虽然不如舞者的艳丽,但也贴满了碎钻般的亮片,被车厢内的油灯一照,璀璨夺目。

“有没有朴素一点的?”伊利奥可不想抢了姑娘们的风头。

“哎,我再找找。”玛丽在箱子里翻来翻去,找出一件黑色袍子。这件黑色袍子没有多余的装饰,但领口开得有点大,穿上后会露出锁.骨和半边肩膀,而且它是无袖的,有配套的臂环。

“这件怎么样?”她问。

“凑合着吧!”伊利奥道。

玛丽暗松了口气,拉起一块换衣服用的遮挡帘子。

伊利奥把睡得像小猪般的小妖精放到柔软的垫子上,拿了黑色袍子进入帘子后面,速

快地换穿。

玛丽跪坐在舒黎身边,

给他盖了一条小毯子。

小阿莫长得真漂亮呀!

她瞄了眼帘子,

偷偷地伸出手指,碰了一下小朋友的脸颊。

哎呀,真滑嫩,好像婴儿的皮肤。

玛丽收回手指,看到小阿莫脖子上有几条小红痕,蹙眉。

这是被粗布衣的领子磨出来的红痕吧?

西穆团长说阿尔先生并不是表面上看得那么简单,普通平民可没钱学竖琴。

看着小阿莫脖子上的红痕,玛丽叹息。

男人果然不懂怎么照顾小朋友。

她转身在箱子里翻找,想找一套适合小朋友穿的衣服。

“玛丽小姐,这样可以吗?”

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玛丽下意识地抬头,借着昏黄的油灯,看向掀开帘子的青年。

平时扎成一束的发丝解开了,如光滑的黑缎般披散而下,有棱有角的脸庞俊美异常,一双黑眸像神秘的深潭,眼角微挑,让人多看一眼就不小心沦陷进去了。

他穿上了那袭黑袍,大开的领口露出性.感的锁.骨,身材匀称,完美地撑起了长袍,腰间系了一条金属腰带,袍摆下面的腿光.裸,修长而结实,看得人心脏怦怦直跳。

玛丽呼吸一窒,差点流口水了。

她急忙捂住嘴巴。

第一次知道男色是如此诱.人。

阿尔先生这身装扮,比歌舞团的少女还引人注目。

之前他穿着粗布衣,不拘小节,只知他长得英俊,但不会让人多想。

r> 现在换了一套衣服,不管是颜值还是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的身上有一种天生的优雅和尊贵。

“玛丽小姐?”伊利奥伸手在少女的眼前晃了晃。

“啊?哦——好,好的!”玛丽绯红了脸颊,收回视线,不敢看他。

伊利奥对自己的魅力毫无自觉,笑眯眯地说:“有裤子和鞋子吗?夜里挺凉的,我可不想受冻生病。”

“有!有的!”玛丽手忙脚乱地在箱子里翻找,找出一条配套的裤子和鞋子。

伊利奥接过裤子和鞋子穿上,整装完毕。

十分钟后,马车到达目的地。

伊利奥向玛丽要了一条轻薄的毯子,包裹好小妖精,自己抱着跟在玛丽和巴特的身后,进入一座豪华的大房子。

舒黎是在一阵优美的竖琴音中醒来。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陌生的环境,身边没有熟悉的气息,一下子清醒了,翻身坐起。

“呀,小阿莫,你醒了?”玛丽小声地问。

舒黎疑惑地转头,盯视玛丽,灰青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戒备的神色。

玛丽愣了一下,以为他害怕,连忙轻声解释:“阿尔先生正在表演,托我照顾你。”

她伸手往大厅中间一指。

舒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伊利奥身穿黑色

长袍,

❏(格?格党文学)_❏,

优雅地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一架多弦竖琴,指法灵巧地弹奏曲子。

看到伊利奥,舒黎收起警戒心,暗自打量四周。

这是一个奢华宽敞的大厅,左右两侧坐满了人。除了歌舞团成员,其他全是衣着鲜亮的富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神情陶醉地沉浸在美妙的琴音之中。

坐在首席的中年男人,身材魁梧,衣服华丽,财大气粗地穿金戴银,手里握着一只金色的酒杯,一边慢慢地品尝美酒,一边欣赏天籁般的音乐。

舒黎把视线转回伊利奥身上。

虽然不知道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但现在的伊利奥气场全开,展示出精灵的半分风采。

而这半分风采,足够让在场的所有人为他倾倒。

他弹奏的这首曲子,舒黎以前没听过,但是单从那层次分明的音节中可辨出,这是一首复杂的曲子,需要高超的琴技,对指法的要求异常严格,普通人类乐师未经训练,恐怕驾驭不了。

看着大厅的这个阵势,他大致能猜出,歌舞团在表演的过程中遇到了困难,不得不找伊利奥救场。

他们运气不错,伊利奥的确有救场的能力。

玛丽见小阿莫乖乖地坐着,暗自抹了把汗。

同样是十岁左右的孩子,换成她弟弟在这样的场合醒来,早就咋咋呼呼了,而小阿莫环视一圈,了解状况后,安静地坐着,不吵不闹。

伊利奥惬意地弹着竖琴,抬了下眼皮,视线扫过舒黎的方向,发现他醒了,勾起嘴角。

小家伙这是被吵醒了?

连续打了两个哈欠,似乎还想睡觉。

今天确实累坏他了。

乘坐了一天的马车,又去测试了魔法等级,熬到半夜,正常小朋友早该上床睡觉了。

伊利奥骨节分明的手指一转,巧妙地掐去一段冗长的音乐,毫无违和地进入尾声。

弹完最后一个音符,他放下竖琴,起身向首席的中年男子道:“尊贵的霍布纳老爷,这是我弹奏的第三首曲子,是否容许我下去休息了?”

舒黎动了动耳朵。

霍布纳?

这名姓氏怎么有点耳熟?

被唤为霍布纳老爷的中年男子放下酒杯,黄褐色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俊美的乐师。

“阿尔先生,你的音乐太美妙了,有没有兴趣留在我身边,天天为我弹奏?我会付你高额的酬金。”

伊利奥从容不迫地回答:“霍布纳老爷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比起停驻一个地方,我更喜欢游走大陆。”

霍布纳眯眼,手指轻轻地敲着椅子扶手。

坐他右手下边的少年起身,傲慢地开口:“你一个小小的乐师,别不知好歹。我们霍布纳是达奥托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让你留在我父亲身边当乐师,是看得起你。”

舒黎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直直地看了过去。

好家伙,真是冤家路窄。

他就说霍布纳这个姓氏在哪里听过,原来是服装店那找碴的富家少爷。

服装店老板说他是霍布纳家族的人,得罪他以后就别想在达奥托混了,让

他们赶紧离开。

他寻思着自己明天走,和对方绝对不会有交集。

万万没想到,才过了几个小时,都到人家家里表演上了。

“默斯特,不许对阿尔先生无礼。”霍布纳呵斥。

拥有高超琴技的乐师,可遇而不可求,想留下他,必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对方不同意留下,只是钱不够多罢了。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钱摆不平的事。

“霍布纳叔叔,既然阿尔先生不愿留下,就不要勉强。”

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舒黎闻声望去。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被通缉的大剑士,以及坐他身边穿着男孩子衣服的佩丹姆公主。

舒黎眨了眨眼。

这是什么状况?

怎么一天之内认识的人全相聚一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