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离场后,气氛有些尴尬。

    司马炽坐在了主座位置上,看了看眼前的这些人,忽然又说道:“让那群女人出宫吧,这里没有她们的地方。”

    此话一出,众人又都愣住了。

    那群女人……人数也不少呢。昨晚司马炽和她们还开开心心地喝酒吃肉唱曲呢,今日怎么就不要了?

    因为司马炽身边少了杨总管,很多事情没有人站出来指挥,所以他身边的宫人们都在面面相觑,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杜建只好大着胆子站了出来,对红衣长矛军的统领兆奂烔说道:“辛苦兆将军清理一下场面,稍后斗鸡就要正式开始了。”

    “好。”兆奂烔很是干脆,反正他也知道这种事情都是自己来做的。当然了,这些女人可不是简单地被请出宫。因为和皇帝有了肌肤之亲,若是皇帝不要,就必然都是死路一条。只可惜,那群女人还不明白,依然花枝招展地向司马炽表达着自己的爱慕之情。

    等到这群女人都被“清理”干净,临时搭建起的斗鸡台终于安静了下来。

    司马炽看向了羊献容,问道:“慧皇后怎么不过来坐呢?今日还是有些冷的,这边有炭火盆可以取暖呀。”

    “多谢皇上。”羊献容微微一笑,“本宫就站在这里好了,看得更清楚一些。”

    “哦?”司马炽也笑了起来,“还是慧皇后会选地方。”

    羊献容也没有再搭理他,只是回复了一个笑容,然后就找个阳光暖和的地方坐了下来,眯着眼睛看向了鸡笼中的那些斗鸡,时而又与翠喜说着什么,心情也是很好的。

    不管怎么说,斗鸡还是紧锣密鼓地开始了。

    三呼万岁之后,在锣鼓声中,君臣都有各自的位置站好。

    担任此次斗鸡比赛的主裁是马侍中,他先向大家公布了五局三胜的比赛规则,又分别介绍了司马炽、杜建以及其他大臣们的斗鸡的品相、年纪以及之前的战绩,之后就是宣布对决的名单。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些斗鸡在比赛之前也是要签下生死状。

    在这之后,他有请出了全权代理皇上斗鸡事宜的礼部太监林若望以及茶水主事杜建出场,当然还有一些官员也把自家的斗鸡抱了过来,展示了一番。

    司马炽心急,在官员们斗鸡热场比赛后,就着急让林若望将自己的斗鸡放出来走一圈。

    马侍中也极为会调动气氛,还是极为沉得住气,又将规则说了一遍,并且让林若望和杜建分别为自己的斗鸡签字画押后,才让两只斗鸡来到了舞台中央。

    第一只金大嘴,毛色焦黄,嘴喙却是极大,它从鸡笼中走出来的时候,还特意绕场了一周,甚至在司马炽面前停留了片刻,似乎是在与他打招呼一般。

    司马炽自然是高兴的,还笑着说道:“朕第一个出场的就是这个金大嘴,可不是一般的斗鸡呀。杜主事,你可要小心才好。”

    杜建抱着自己的红凤凰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朝着司马炽行礼,然后说道:“皇上那日也是见过奴才的斗鸡,这一次就让它们比一比吧。”

    两只鸡刚刚在台子上站定,“金大嘴”忽然就半飞了起来,直接将还在发呆的红凤凰的眼睛啄瞎了。

    面对这一变故,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有红凤凰哀嚎着四处乱跑,自己的长尾羽毛还掉落了不少,看起来很是凄惨。

    第一局就这样结束了?

    杜建整个人都懵了。

    按照原定计划,他这只红凤凰很是能打的,就算是皇上的这只金大嘴很是厉害,但相互撕咬啄杀几十个回合也应该是可以有的。

    反观司马炽这边,因为胜利反而耷拉了脸。因为太多溢美之词,让司马炽觉得这些人就是在故意敷衍他,纯粹是哄他玩而已。

    “杜主事,发什么愣呀?赶紧把你的斗鸡弄走,别在这里碍眼。”主裁马侍中提醒着杜建,“动作快一点,赶紧准备下一场。这天气刮起了风,可是不能让皇上和慧皇后他们在外面站太久的。”

    杜建小跑着去追受伤的红凤凰,因它少了一只眼睛,已经没有了用处。因此,抓住之后就扔进了笼舍里,自然有人去处理后面的事情。

    他又抱出了另外一只金鸡脚,品相也相当不错,特别是一双大脚竟然是赤黄色的,远看竟像是金子做的。

    司马炽终于点了点头,对于这只鸡的品相很是认可。他又看向了林若望,让他将自己的那只绝杀喙放了出来。

    绝杀喙长得有些其貌不扬,从笼舍里出来之后,也没有挪动地方,就站在那里,鸡头上的小眼睛不断看着对手金鸡脚的黄金脚,脖颈不断抖动,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羊献容本来也不爱看这样血腥的场面,刚刚看过红凤凰的眼睛被啄瞎后,立时觉得一阵恶心,转过头去与张良锄说起了话。

    张良锄低声说道:“奴才见过宫里斗鸡,之前也是极为热闹的。奴才的师父也伺候过不少咬鸡,也是个中高手。”

    “那你可会?”羊献容问道。

    “奴才真的不成,奴才特别害怕那个斗鸡的脑袋哆哆嗦嗦的样子,瞅着心里就别扭。”张良锄笑了起来,“不过,奴才倒是知道这个杜建想要上位的事情。”

    “哦?”羊献容又多看了一眼正在专注斗鸡的那两名太监,“这两人我倒是都不认识。”

    “之前也是在宫里做事的,伺候过皇上。现在这种情况,不都是愿意用自己的人么。”张良锄又嘿嘿笑了起来,“这皇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些人是什么德行,大家也都是知道的。那现在,奴才就赌这个杜建不会赢。”

    “为何?因为不敢赢皇上?”风略略大了些,羊献容拢紧了自己的大氅。

    “这必然是缘由之一。”张良锄笑得极为神秘,“但是,大家都不知道,这个林若望看起来不过是礼部太监,但是他和马侍中却是表兄弟。”

    这一刻,羊献容才觉得斗鸡是一件极有意思的事情。

    斗的不是鸡,而是背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