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刘曜睁开眼睛了,羊献容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她摸了摸刘曜的额头,再次确认他已经不发烧了,又说道:“你松松手嘛,真的很疼的,都动不了了。”

    “你有儿子了?”刘曜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会是这个,且他的声音嘶哑,听起来很是难听,“谁的?”

    “这是什么话?”羊献容也皱了眉头,“我就不能有儿子么?”

    “谁的?”刘曜的声音更加嘶哑,攥着羊献容的手力度更大了些,疼的羊献容差点哭了出来,“疼呀!”

    看到她这般可怜的模样,刘曜立刻松了手,咳了两声才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问了。”

    “你要问呀!”羊献容抹了抹眼泪,仔细看着自己的手,真的都已经变形了,并且没有了血色,僵硬着根本无法动弹。“我的手要是真的坏了,以后抱儿子的事情都是你干,还有洗尿布喂奶喂饭什么的,都是你来做。”

    “……好。”刘曜也看着她的手,眼中透露出心疼的意味,想伸手再摸一摸,又不太敢了。并且,他也发现,自己的胳膊再多动一下,浑身都在疼,疼得他龇牙咧嘴。“但是……好像……喂奶的事情,我不太行。”

    听了这句话,羊献容的手都抖了一下,那只苍白变形的手都忍不住直接朝着刘曜打了下去,当然也是避开了他的伤口位置。“你!你儿子!你要全权负责啊!”

    这一次,刘曜的眼中都冒出了精光,死死地盯住了羊献容以及她跪坐在那里还平坦的小腹,一字一顿的问道:“我儿子?”

    “你以为谁的?”羊献容生气了,又打了他一下。

    “你再打一下,我觉得不疼了。”刘曜怕是疯魔了,竟然一只手就能够抓住羊献容的两只手,另一只手则摸向了她的小腹部,整个动作竟然极快,都不像是受过伤的模样。

    羊献容下意识地往后躲,但因为双手都被他抓住,只好哀求道:“别动好不好,别碰他,才三个月,不是很稳的。”

    “哦哦哦。”刘曜又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手,但伸手还是想抱住羊献容。羊献容则靠近了他一点,低声说了一下日子,刘曜立刻就明白过来,声音竟然很大:“一次就中?!”

    羞得羊献容脸都红了红,用力又甩了甩他的大手。但刘曜怎肯放开呢?声音柔和了许多,低低地竟然抽泣起来。“三妹妹,辛苦你了。要不是你,我刘曜怕早都已经死了……”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你可不能死,我死了你都不许死。”羊献容也有些动容,不再动,而是又靠近了许多。

    “你都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刘曜叹息,“三妹妹,我真的是好喜欢你的。”

    “我知道。”见到刘曜不再动,也疼得满头都是汗,羊献容费力地将他又放平躺好,只是在腰间垫了一些破衣服,能够让他略微坐起来和她说话。“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现在要想想办法离开这里才对嘛。”

    “嗯。”刘曜竟然还在哭,鼻音很重,“你都怀了,何苦来冒险找我呢?”

    羊献容看到他这般模样,莞尔笑道:“就是想你了。”

    “三妹妹。”刘曜忍不住又想去抱她,奈何伤口实在太疼了,他整个人都有些抽搐。吓得羊献容赶紧安抚他道,“别说话了,好好养着,一会儿咱们还要逃跑赶路呢。”

    刘曜是大汉的大将军,身强体壮勇猛善战之人,听到这样的话,幸好是从羊献容口中说出来的,他也只能无奈地苦笑道:“怎么是逃跑呢?”

    “都这样了,还不是逃跑呀?”羊献容又忍不住笑了笑,“你可要赶紧好起来,要带着咱们儿子一起跑的。”

    “行。”刘曜郑重地点点头。“你摸摸我……小腹部……有个布口袋,是药,真的是药……”

    看到羊献容的小脸又有些扭曲,刘曜都变得结巴了不少,解释道:“是刘聪给我的,就一点点,说是万一受伤了,能够快速止痛……也是以防万一……哎哎哎,你轻点,别扒裤子,就裤带下面一点点……哎哎哎”

    羊献容的动作也暧昧了一些,虽然表情还是很不好看,但明显心里又好受了一些。她在刘曜的这个小布袋里发现的是十粒极小的黑丸,闻了闻似乎有些硝石气味。

    “这是……五石散?”

    “应该是吧,我也不知道,反正刘聪给我的,他说他吃这个。”刘曜已经很老实了,但求羊献容放过他的腰带,因为她的小手竟然顺道在他的下腹部又摸了一圈,确认有没有其他伤口。他的脸红红的,更是极为结巴,“三妹妹,我没事的,真的没事了。”

    “这个药丸不能吃。”羊献容很是严肃,“五石散是有镇痛的功效,但若是吃多了,整个人会变得痴傻癫狂。之前,宫里就有人……洛阳皇宫里就有人服食这个,后来带着皇上……司马衷也吃过,不仅是味道奇大,服食的人也昏昏沉沉……不对,刘聪现在越发不正常了,是不是和服用五石散有关系?刘聪腹部的那个伤口是不是还没有好?”

    羊献容果然聪明,从这小小的药丸就看出了端倪。刘曜只能咧着嘴,点点头。

    “谁给他的五石散?这不就是要害死他么?”羊献容瞪大了眼睛,“那这事情更加不对了……”

    “刘聪知道的,只是,他也不想……那么痛苦了。”刘曜叹了口气,“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我儿子只要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怎么……其实,我就说了一句的。”羊献容也挺想知道的这个粗犷的男子能从她的只言片语中知晓她怀孕的事情,在那样的状况下,醒来的第一句问的就是这个。

    “三妹妹,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刘曜轻叹了一口气,“就像是你喊我的时候,若是刘大哥,就说明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很轻松,很开心,也很喜欢我。若是喊我大将军什么的,就十分的生分,也极为疏远……我都知道的。”

    “所以,你也知道我并非真心想要嫁给你?”羊献容竟然就这样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