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阳城府尹梁文保早早就听说李莲花带着大军来的消息,他带着自己的衙役站在大门口等候,礼数极为周全。见到李莲花的时候也按照最高的礼仪给李莲花行礼,丝毫没有因为她是女子而有所怠慢。

    他甚至还眼圈微红地说道:“下官早就听说过刘越大将军以及李将军的名字,心生仰慕,一直无缘相见。没想到……今日就算是只见到了李将军,也是足够了。”

    看到梁文保如此恭敬,李莲花连忙下了马,伸手去搀扶起了他,沉声道:“梁大人也无须这般,今日我来也是奉旨前来剿匪,还望梁大人多多配合。”

    “这是自然的!下官真是万分赶紧皇上,感谢李将军能够前来。要知道,这些年来,我们丰阳城的物产都被这些匪患抢走了,我们也快吃不饱了。”梁文保弯腰躬身,更加客气起来。

    对于这个人,探子们了解得也不多,仅仅说是此人是文官,保持了中立,也谁都不得罪,无功无过。丰阳城百姓对他的风评也很一般,因为匪患的事情对他也多少有些微词。

    他也真是过着“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幼童”的日子,一妻一妾,一儿一女,一处不大的宅子,每日里兢兢业业在府衙做事情。

    不过,乱世之中还能够保全丰阳城不受战火侵扰,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事情了。李莲花因是铠甲在身的女将军,又比梁文保年轻很多,更加不适宜有过多的接触,因此她看到梁文保还是躬身回话,只是往后退了半步,等到梁文保再次直起腰的时候才说道:“先进城,有话稍后说。”

    “是是是。”梁文保也赶紧擦了擦眼睛,招呼着守城的兵丁去开了大门。李莲花翻身上马,就这样带着万人大军浩浩荡荡地进了丰阳城。

    羊献永坐在后面的马车里,挑着帘子看街景。

    丰阳城不大不小,很是干净整齐。因为知道今日有军队进城,所以街上也没有摆摊的,连临街的商铺都暂时上了门板,并未营业。

    他们的队伍依然挂着“刘”字大旗,慢慢行进在街道之中。能够看到那些藏在门板后面偶尔探头看热闹的人们,他们的脸上也没有什么惊慌的神色。

    或许就是因为丰阳城没有受到战火的波及,这里的人们还保持了一定的生活水准,没有面黄肌瘦吃不饱饭的模样。羊献永甚至还看到了有不少烧鸡烧鸭和猪肉铺子,估计等他们过去之后,就会马上开门营业了。

    一万人的军队也是很难一下子安排好,梁文保建议李莲花将这些人分成三部分,分别在府衙、校场以及书院住下来,他送过去了一些粮食,可以让大家先吃吃饭。

    李莲花对此安排也很满意,她让副将石龙去处理,自己则带着羊献永跟着梁文保去了府衙。

    梁文保自然也是给他们设了接风宴,八菜一汤,看起来也算是精致。特别是有一道大晋的胡辣丸子汤,让李莲花和羊献永都很是感动。毕竟离开洛阳很久,再吃到这样的美味,心中难免唏嘘,看向梁文保的眼光也温和亲近了许多。

    席间,梁文保也详详细细介绍了这些年丰阳城面临的匪患问题,他特别成立的民团今日也集结起来,就在校场,等候李莲花训话。

    听到此处,李莲花默默攥了拳头。

    她毕竟是一介女流,就算是跟着刘越在军中生活多年,但这种当众训话的事情,她没有做过,并且也十分担心自己的气势不足,不能够为“刘”军增光添彩。

    羊献永一直低头吃,没有说话。此时,才忽然抬头说道:“李将军这几日风寒,嗓子不好,还是末将替您去吧。”

    “这位是?”梁文保其实一直想问李莲花,一起吃饭的这些副将们都是谁。因为李莲花也没有介绍,这些人就自动自觉地坐了下来大口吃饭,搞得梁文保还有些别扭,至少他觉得这些人过于粗鄙。

    但李莲花没有太多的感觉,因为之前他们也是这般一同吃饭,没有太多的区分。之前,羊献永还说过她这样不分尊卑不好,但她说这是刘越定下来的规矩,她不能违反。

    羊献永只好闭了嘴,只是跟在她的身边低头吃饭。

    其他的那些副将吃饭的速度更快,转眼之间几大碗饭都吃完了,还眼巴巴地看着那些有着菜汤的光盘,想着应当倒些水涮一涮喝掉。

    羊献永也和他们吃了一路的饭,怎能不知道他们的小心思,笑着对梁文保说:“梁大人,我们都是李将军的副将,这位是何副将,李副将,常副将,于副将,我姓羊,喊我羊副将就好了。”

    “羊副将。”梁文保朝他拱了拱手,“只是,好生眼熟,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我应当没有见过梁大人吧。”羊献永笑了笑,他现在除了腿伤,也没有其他毛病。并且因为最近总算是安稳太平,吃得也多了些,整个人又渐渐恢复到贵家公子的模样。更何况,他有个倾国倾城的三妹妹,自己的样貌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甚至还有另外一番成熟美男子的气韵。

    “但是,羊副将……羊副将……”梁文保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地看着羊献永,忽然问道:“兴晋侯……敢问,羊玄之是您的什么人?”

    羊献永也觉得有些意外,愣了一下才回答道:“家父。”

    “啊呀呀呀,竟然见到了故人之子。”梁文保立时就站起了身,快步走到了羊献永的身前。羊献永也不敢继续坐着,站起了身的时候就被梁文保一把抱住。

    此时,也听得他用哭腔说道:“我与你父亲是好友,当年我们是一同在洛阳皇城殿试,他的学识比我好太多了。我们两人那时候还常常喝酒,秉烛夜谈……你应当不会记得我,但你刚出生的时候,我是抱过你的……”

    梁文保激动得语无伦次,抱着羊献永都不肯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