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刘聪最后这句话,刘曜的脸色已经黑了不少。

    “行了,先离开这里吧,莫要让这些乌烟瘴气吵闹到了三妹妹。”刘聪看着羊献容以及他耳畔的白玉耳坠,心里也多有叹息。

    “是。”刘曜又将羊献容揽在了自己的臂膀之内,“请皇上先行。”

    刘聪自然不会客气,抬脚就离开了客栈。反正这里再怎么哭闹喊叫,哪怕是立刻砍杀了李父等人,血流成河,恐怖如斯,他也不想再听到看到。

    刘曜也不肯让羊献容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甚至找了一件斗篷将她从头到脚全都包裹了起来,毕竟客栈内外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全是看热闹的人了。他一点都不想让旁人看到自己妻子的美貌,半点都不想。

    羊献容心里却是在盘算着毛鸿茂如此这般操作的意义何在?他是想试探自己,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他消失的这两年去了哪里?

    等到他们回到了皇宫中,刘聪却匆匆去了自己的寝宫,还召唤了贴身的侍从伺候。不一会儿,就从寝殿中有股怪味道传出。刘曜的脸彻底黑透,扯着羊献容去了前殿,还关闭了通往寝殿的大门。

    “皇上……”刘聪的侍卫刘固凑了过来,悄声说道:“近来越发频繁了,今日还算是坚持得久了。”

    “扁衡怎么说?”刘曜让前殿的太监们连那些熏香烛火全都灭掉了。

    “外面什么都看不出来,但皇上的眼底发黄,怕是里面出了问题。”刘固的声音更小了一些,因为他看到跟着刘曜他们进来的还有一个陌生人,并且是一脸浓妆花衣的老男子。

    “去喊扁衡过来吧。”刘曜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就说给大将军夫人诊脉,莫要惊动旁人。”

    “是,卑职这就去。”刘固躬身退了出去,现在的前殿只有刘曜的人在了。不过,他可没有坐到主座上,而只是让羊献容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自己则还是站在了她的身旁。

    趁刘曜吩咐的时候,羊献容已经洗了手,喝了些温热的水,甚至还吃了些小糕点,略略休整了一下。一旁的毛鸿茂仔仔细细地看着,眼中略有光亮闪烁。

    “行了,说说吧,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里?为何要算计我?”羊献容也看着他,仿佛能够将他看透一般。

    “女郎想先听哪一个呢?”毛鸿茂还挺坦然的。

    “自然是你去了哪里?”羊献容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我曾经想过,若是你拿了一些金银珠宝,就此隐姓埋名,我也不会追究什么的。因为,我也是自身难保,何必还要为难他人呢?其实这话我也和袁蹇硕他们说过,我没有任何力量与他人抗衡,我能够活好我自己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嗯,女郎已经做得很好了。”毛鸿茂虽然还是跪在地上,但挺直了腰杆,“之前我已经是羊家的奴仆,现在也依然是。只是,这两年,我还有未曾放下的事情,自然要去找一找看一看的。”

    “是……静儿?”羊献容立刻就联想到自己的女儿,“她应当过得还可以了,毕竟绿竹也在她的身旁。之前,我已经得到了消息……”

    “是的,她已经和曹统成婚……只是,很想念她的娘亲。”毛鸿茂又从怀中拿出了一块丝帕,“这是她亲手绣的火凤凰,她说若是此生不能再见到娘亲,就愿娘亲可以更幸福一些,莫要想念她。她也一定会好好活下去,努力更幸福一些的。”

    羊献容早已经哭成了泪人,刘曜将丝帕拿给了她,她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绣纹,叹息道:“当初我还逼着她学些女红,这个时候她倒是做得比我还要好了。”

    “她的确活得不错,之前在路上逃难的时候受了些苦,但因为绿竹和曹统他们都在她的身边,因此也没有太苦。另外,司马睿对她也不错,不仅恢复了公主之名,也赐了一座宅子,宅子不大,但也算可以了。”

    “只要她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羊献容哭得更厉害了一些,那些往事全都涌上了心头,一时间很难释怀。

    “女郎莫哭,一切都挺好的,大家还都活着,就挺好的。”毛鸿茂也湿了眼眶,但还是在劝慰着她。

    刘曜又忍不住抱了抱羊献容,轻声说:“莫哭莫哭,静儿看到娘亲这般样子会哭的,娘亲要笑才对呀。”

    “嗯。”羊献容点点头,将眼泪全都蹭在了刘曜的衣襟之上。

    毛鸿茂看到此情此景忍不住笑了出来,还转头看了一眼袁蹇硕,袁蹇硕抿着嘴角完全不敢笑。

    “女郎……大将军对女郎如此好,真的很好。”毛鸿茂用力点了点头,令自己的眼泪不会掉落,脸上全是笑意。

    “行了,我自然是对她好的,一直都是很好的。”刘曜“哼”了一声,“她现在有孕在身,莫要惹她哭。”

    “是。”这一次,毛鸿茂还很是听话。

    “说,为何要设计我们?这种冤案,何必要把我们牵扯进去?”刘曜先问了出来。

    “这个……都是为了大将军。”毛鸿茂压低了声音,“民间声望最是重要,大将军赢得了百姓的称赞,自然是有好处的。”

    “我都打算解甲归田,和三妹妹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刘曜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羊献容扯住了衣角,她轻咳了两声,才说道:“你是来助我们的么?”

    “是。”毛鸿茂郑重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羊献容擦干了眼泪,又摸了摸耳畔的白玉耳坠,“若说我羊献容是凤命,那的确就是如此了。”

    “是啊,就是应当如此的。”毛鸿茂也笑了出来。

    刘曜咧了咧嘴,他对于这两人打得哑谜不太明白,但他又想起了自己父亲临死前说的那番话,心里也隐隐感觉到或许是要到时候了。

    这几个人说话的时候,刘聪的贴身太监出来传话,“皇上说今日就这样了,他乏了,要睡一会儿。明日等着靳准的奏折就好了。还有就是,大将军从明日起也一起来听政,莫要耽误了时辰就好。”

    小太监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手中还托了个木匣子,里面全都是金灿灿的首饰等物。“皇上还说了,这些都是给大将军夫人的,他的原话是:不能只带白玉耳坠,大汉的金银最是精美,要一直戴才可以。”

    全都是双关语,全都是隐晦之词,看来大汉也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