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漓抬了抬眼皮,粉唇微弯。

    唯赤子之心不可辜负,姐姐今天成全你。

    文活武活你随便挑。

    她学着凌义成的套路,下套养“猪”,勤劳的农妇。

    奥斯卡酒越喝越多,人也越来越兴奋,几个人的赌注也越下越大。

    陆斯年淡淡地陪衬、观察、学习。

    小漓的“千术”,看来确实得了真传。

    小手指头像是“一把轻机枪”哒哒哒,令人目不暇接。

    乍一看毫无目的、随意而为,细看竟无论正反,无一虚发,又准又利。

    陆斯年第一次知道,袖子里可以放下这么多东西。

    若不是他吃过亏,此时又刻意观察,否则几乎发现不了什么破绽。

    陆斯年纵着她疯,纵着她放肆撒野。

    谁不需要发泄呢。

    回想自己那晚,大概也是现在的奥斯卡这幅轻飘飘傻兮兮的模样。

    但愿一会儿奥斯卡能节哀顺变。

    时间一点点流走,苏小漓瞥了一眼时钟,马上要12点。

    顾非寒还没回来。

    好,很好,非常好。

    “都这个点儿,最后一把咱们押点有意思的?”她笑中带娇,更带着冷。

    刚才的一番观察,陆斯年心里早已经有了底。

    看小漓的眼神,是准备正式开始。

    “我押伦登的三套别墅……貌似还少了点儿,再加上湖区那套。”他心无波澜,轻轻松松。

    苏小漓处之泰然,淡淡定定,“那我就押伦登西区的六间店铺,和……这个寒假我负责全程看护吉姆,外加可以预约下个暑假。”

    “常胜将军”奥斯卡……嘴角勾出一丝兴味。

    有点意思。

    别的不说,湖区那套他早就看中了,可惜当年他出那么高的价钱,艾德愣是一点不心动,没卖他。

    甚至可以把小家伙完全丢给漓,这种美事儿哪找去!

    简直和湖区的那套别墅一样诱人,不,是更诱人!

    男人,在另一个男人面前可不会认怂。

    更何况,还有一个女人在看着,等他发话。

    当然不能示弱。

    今晚的奥斯卡只是一个喝了酒、又有点贪心的普通男性赌客。

    而不是大英伦国诺森兰公爵爵位第一继承人,格罗纳家族未来族长,现任阿德尔伯爵,身家超过王子100倍(或以上?)的财富所有者……

    吧啦吧啦的一大堆,懒得说。

    “那我就押……”奥斯卡胸有成竹地笑笑,开口。

    陆斯年不由地眯了眯眼。

    苏小漓压根没听见。

    她沉默不语。

    已经在思考把哪几门大炮架到他旁边,火力架构图如此这般画,比较好。

    过程不必多说。

    暴雨催废花。

    奥斯卡一败涂地。

    面红耳赤。

    终于承认自己之前狗眼看人低。

    类似的懊丧,陆斯年在自己身上见过。

    原来是这模样。

    可喜可贺。

    啊、不。

    共勉。

    从此,英伦小闷骚,也开始给苏小漓赚钱了。

    毕竟他手中可以流通的那部分企业股份,不过输给了大开杀戒的苏小漓区区3%罢了。

    以及一座位于英格兰北部的城堡(不过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建在占地3000公顷的乡村公园中的、中世纪建筑物而已)。

    虽然苏小漓更想他像个真正的赌徒那样——把詹姆斯和亚瑟大人作为赌注输给自己。

    “赌手赌脚”什么的怪恶心的,“卖儿押女”的,她倒是求之不得。

    区区赢钱赢房子神马的,一点都不如搞到娃和喵快乐好嘛!

    奥斯卡回自己的别墅哭去了。

    如果他知道苏小漓更想要娃和喵,估计会哭得更惨。

    打牌前没看黄历更没看星座运势,平白挨了炮轰。

    陆斯年全程做配角看大戏,眼下不过比奥斯卡最初的预算稍稍高了一点点而已,这样的小事,相信他很快会忘记。

    顾非寒依旧没回来,时钟已经指向1点整。

    苏小漓又灌下一大杯威士忌。

    嘴里下刀子。

    心里更像。

    已经被刀子划拉地支离破碎。

    魂魄已经开始飘荡。

    陆斯年目光清清冷冷。

    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到她身边,语气尽量平常地劝道:“回去睡吧,我等他。”

    他说完,也没见苏小漓动。

    等了好一会儿,苏小漓才从晕眩失神中反应过来,想要站起来。

    耳鸣,嘈杂纷乱。

    腿软,天地旋转。

    她下意识用手去支撑。

    陆斯年慌神,腾地站起来,一把扶住了她。

    苏小漓站稳,默默推开了他。

    红着眼睛,拉了拉嘴角,回以陆斯年一个很像哭的笑容,踉跄着往楼上走去。

    陆斯年脸色十分难看。

    看来以后只能纵着她玩牌,再也不能纵她喝酒了。

    这是底线。

    当然,也不排除……随机应变。

    陆斯年觉得太难拿捏。

    他亦步亦趋地护在苏小漓身后,生怕她一脚踏空从楼梯上栽下来。

    站在自己房间门口,苏小漓看了陆斯年一眼,眼里有微闪的清光,低声喃喃:“回去睡吧,你也别等了。”

    陆斯年沉默。

    踌躇片刻,只得颔首。

    苏小漓还像刚才那样对他笑了一笑,开门回了屋。

    她并不知道顾非寒几点回来的。

    陆斯年却清楚,三点多回的,且车里依旧残留着若有似无的陌生味道。

    清晨,除了詹姆斯,剩下的人全部黑眼圈。

    吃完早饭,顾非寒继续急着出门,苏小漓看着他转身而去的背影,说不出一句话来。

    呆视着那扇关上的门,眼睛失神。

    陆斯年陪詹姆斯玩积木,却被詹姆斯呵斥,“艾德,你又放歪了,城堡会塌掉的!”

    陆斯年收回看向苏小漓的眼睛,叹了口气,默默将城堡的屋顶摆正。

    奥斯卡在沙发上补觉,闻言抬了抬眼皮,扫了两人一眼。

    沉默如金。

    一个个的,聪明绝顶、家财万贯,玲珑剔透的那个甚至会出老千……又怎样?

    即便都是万里挑一的人,还不是照样脑子进水。

    可怕的漩涡。

    所有不懂得维持安全距离的人,都会被卷到漩涡中心,溺毙。

    无一例外。

    奥斯卡翻了个身,背对尘世喧嚣,梦里什么都有。

    是夜,詹姆斯早早入睡。

    苏小漓坐回到沙发上,读新买来的一本——《法国中尉的女人》。

    奇怪又有趣的文风和写作手法,甚至可以说是另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