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药商嫌疑更大些。”文澜微微低下头,同他分析:“你看他的样子就不像好人。”

    “他确实更可疑,不过你就没怀疑过另一个?”

    “你说慕容郎中?”文澜眼尾挑了挑,“你看他能杀只鸡吗?”

    “以貌取人。”小萝卜头嗤一声,“你这色心还没过期呢?”

    文澜捂住胸口,正色道:“我也想过期,可他太好看了。”

    “姚琢不好看?”文遇瞥她。

    他姐不是惯来会见异思迁吗?

    文澜愣住。

    随后往姚琢那边看了眼。

    确实在她的审美体系中也是拔尖的人物。

    但……

    “我第一次见他,他就哭的稀里哗啦的,哪里欣赏的来?”

    文遇怒其不争。

    “算了,咱们还是多盯着些药商,看他是不是有问题。”他道。

    “他一会应该要离开。”

    果然,一行人走到正路上,长风就提出告辞,只有慕容晏留下。

    正好离得近。

    文澜试探道:“你那位朋友总是不苟言笑,能做的来生意吗”

    “哦,你说他啊。”慕容晏一笑,面不改色的诬陷属下,“他的脸有些问题,我与他也是因为这个病认识。”

    面瘫?

    文澜不知该作何表情。

    低头和弟弟对视一眼,她唏嘘道:“那还挺惨的。”

    “也还好,我看他颇为适应。”慕容晏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我观二姑娘气色不错,比姚家那边人强出许多。”

    “多亏了你那一百两,换了不少粮食,我没饿到。”文澜说完岔过话,“你刚诊治过,姚老太爷身体如何?前几日我们遇见他,连路都走不成呢。”

    “有些沉疴旧疾,但主要还是饿的,慢慢吃些东西,再把咳血之症治好,便无大碍。”

    两人正聊着,前头忽然停了下来。

    文澜透过人群,看见刘三正在骂一个小衙役。

    “你个小王八崽子抽什么邪风,带着尸体上路你怎么想的?”

    小衙役跪坐在地上,“他是为了保护我死的,三哥,你让我带上他吧,我不占用咱们的板车,我背着他就行。”

    他身后是一个老衙役的尸体,过去许久,胸口的血已经变黑。

    “你背着他?”刘三嗤笑一声,“你背着他你的包袱谁背?”

    小衙役一愣,“包袱不是一直放在板车上吗?”

    “老子现在改主意了不行?”

    小衙役满脸泪痕。

    “我背,我都背着。”

    刘三看着他就来气,有心想多踢两脚,可他病还没好,浑身乏力,只不耐烦地挥挥手,“你愿意就带着,来人,分给他两个包袱!”

    小衙役千恩万谢,过去背人。

    只是老衙役保持着死时的姿势,身躯僵硬,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费了好大力气才挪到背上。

    同僚又挂了两个包袱在他胸前。

    山路高低不平,马车叮叮咣咣,众人跌跌撞撞。

    小衙役负重太多,渐渐落到最后面,和程大山同路。

    “他是你亲戚?”程大山好奇的看这孩子。

    小衙役闻言又掉了两滴泪。

    “他……算是我师父。”

    新进虞都府的年轻人多半会分个年长的带教,这程大山很清楚。

    不过一般带教的全都应付了事,师徒关系只是挂了个名儿,他还头次见到这么师徒情深的。

    “可我没听他的话,把他害死了。”似乎是终于有人肯听他说话,小衙役断断续续道:“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过来,他那么怕死一人,事事都往后缩,怎么到了要命时候反倒糊涂了呢?”

    “为了救你呗。”程大山算是听明白了,没有一丝同情的戳他。

    老头是个精明的老头,可惜摊上个蠢徒弟。

    要是搁他,肯定不会救。

    “是……都是我害了他。”小衙役泣不成声。

    胸前背后的重量把他压得更矮。

    “你就是背着,能把他带到哪?”程大山冷漠道:“先到黎山再回虞都吗?就是现在快入冬,等一个多月回到虞都人也烂了。”

    “我……我不知道,我就想带着他……总不能……总不能就那样把他扔在山里。”小衙役慢吞吞的往前走,泪眼中空洞洞的。

    程大山没再搭理他。

    人死了才想起懂事,之前干什么了?

    终于穿过大山。

    太阳已经升起老高。

    折腾了一整个晚上,所有人都没了力气。

    刘三下令原地修整。

    四辆马车依次停在山前。

    孙成迈着虚浮的步子,爬上最后一辆。

    “哎!这是我家车!”

    正爬到一半,被文澜一嗓子吓掉地上。

    “你吵什么吵,这车早就充公了!”他黑着脸,凶狠道。

    文澜目光冰冷,“救人的侠士是我旧相识,要不要我请她再来一次?”

    孙成想起山寨里遍地的血,腿脚有些发软。

    他平时也就打打人,还没见过那么凶残的场面。

    “孙成,你给我滚开,车还给人家!”刘三坐在第一辆板车上,气急败坏的呵斥。

    那杀神可说了,再欺负犯人,山匪就是他们的下场。

    他还没活够呢!

    孙成借坡下驴,撂下一声冷哼,换到前边的板车。

    “娘,咱们把上边东西清理清理,全放包袱吧。”文澜道。

    张氏有些犹豫,“这行吗?”

    “没事,那位侠士还在附近,衙役不敢动手。”

    张氏想了想,带上几个孩子收拾。

    文澜则牵上黑马去找程大山,“叫你的马拉几日车,我的小黑借给你骑。”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混蛋马只要不拉车就精神的很。

    程大山自然同意,见她要走,叫住人,犹犹豫豫道:“二姑娘,孙成拿我婆娘威胁我。”

    “我知道。”

    程大山一脸苦相。

    “你打算怎么办?”文澜问他。

    “我不敢打算。”程大山痛苦的抓了抓脑袋,“他在虞都有不少关系,我婆娘就是个普通女人,逃不过的。”

    他虽然贪财,但帮过不少忙。

    文澜提点道:“两个办法,一是彻底解决孙成,一劳永逸;二是继续忍气吞声,到黎山之后写封急信,让你夫人离开虞都躲躲。”

    彻底解决几个字在程大山脑海中过了一下,又被他赶走。

    “我知道了,多谢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