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晏沉吟了一下,解释道:“药王爷只是百姓臆想出来的神明,不是真的。”

    “什么药王爷?”文澜挑眉,拍了他一下。

    慕容晏捉住她的手,好笑道:“你说的不是神仙手段是什么?”

    “没什么,我瞎想着玩儿的。”文澜没再同他深聊,只是说:“流民太多了,光是给他们治病就要花不少力气,我想着要是有个东西,大家进去就百病全消,那可就好了。”

    “你也像她们一样整个什么药神教出来…”慕容晏笑道:“我还混个药神夫君当当。”

    “你一身医术,我看做药神儿子正合适。”文澜嘻嘻。

    “文澜!”

    文澜一个灵活走位躲开慕容晏,慕容晏作势要收拾她。

    文德厚进来时,见到的正是这一幕。

    于是乎一张严肃的脸登时沉了下来,重重的清了清嗓子。

    俩人打闹的投入,加上文德厚此人又实在没什么威胁,竟人到跟前了才发现他。

    慕容晏立时正色,恢复了温润郎中的模样,乖乖站好拱手道:“爹。”

    “爹怎么过来了?”文澜则显得随意许多。

    文德厚不悦的看了一眼慕容晏,对文澜道:“爹听说你要帮着县里收拢流民,这是好事。你一个人不一定能顾得过来,有什么需要家里帮忙的,尽管回去开口。”

    文澜下意识不想他跟着掺和,念头一转,问道:“什么忙都行?”

    “都行,总不能眼看着百姓饿死。”

    文澜呵呵道:“粮食和地方我已经筹备好了,如今确实有两件事还没办。”

    见文德厚点头,她继续道:“一个是去流民中散播消息,说我这里招人干活,包吃包住,但不给工钱,第二嘛,就是需要一批衣服被子,这就得纺织店那头出出力。”

    前头为了照顾弟弟和张氏,白叫王氏占了许多便宜,还时不时被她膈应,如今有机会送上门来,她也乐得薅点羊毛回来。

    反正有文德厚去和她掰扯。

    “行。”文德厚一口应下,根本没考虑许多,又说以后有事也及时和家里说。

    文澜自然欣然同意。

    正事说完,她准备送客的时候,文德厚转向慕容晏,严肃的叫他过去一边说话。

    嗯?又背着我说悄悄话?文澜心里吐槽了一下,装作不在意,实则余光一直盯着远处的两人,竖直了耳朵想听听他俩说了啥。

    只可惜断断续续的几个字,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拼凑不出来。

    只能看见文德厚对着慕容晏一通叭叭,慕容晏乖顺的连连点头。

    等人一走。

    文澜立刻过去问:“怎么着?他学别人家恶婆婆,跑来给你立规矩了?”

    “说什么呢?”慕容晏失笑,“爹是误会我刚刚想打你,不乐意了。”

    文澜美丽的笑脸出现一瞬间的茫然。

    如果是张氏做出这件事她会很习惯,但文德厚就……“他不乐意能怎么样?”

    “威胁我说要带着你家兄弟打我呢,我以后一定加倍尊敬夫人,把夫人捧在手心上。”慕容晏像个祸国殃民的宠妃,娇娇弱弱的装可怜。

    其实文德厚根本没那么说,只是板着脸说文澜挨欺负了他和文家兄弟都会给她撑腰。

    “用不着他们,我亲自打你。”文澜恢复了没正行的模样,正准备动手动脚的时候,慕容晏道:“你再闹热水要凉了。”

    一句话将文澜控住。

    她松手,转头去打水洗澡。

    ……

    次日。

    文澜带人运着几板车粮食到南边一处山脚下,进山往里走,就是八里寨。

    原来的山贼去年已经被打散,山里如今也聚着一小波人,只是不再做打劫的勾当,安安分分窝在山里种田。

    同文澜一起来的还有负责规划县里土地的书吏,一个年轻人。

    文澜同他不熟,一路搭话,知道这也是个被皇帝流放过来的倒霉蛋。

    到了地方,书吏去划定土地界限,同文澜交接,办了一大堆文书之后离去。

    程大山带人先搭起了简易的棚子,支好锅灶。

    又按照文澜对作坊场地和住处的规划,拿炭条刷刷画了一张简易的工程图。

    “找人挖两口井吧,这用水太不方便,建造的石头什么时候能到?”

    程大山一边记下文澜的要求,一边道:“今儿下午。”

    “作坊正常建,住处不用修的太好,里头被褥衣物什么的我有安排,倒是外围要修的结实点。”文澜指了指书吏刚刚划下的界线。

    程大山一一记下。

    “这是我家慕容晏配的药,说是能帮流民调养身体,等人来了之后,支口锅一天煮一包给他们分着喝。”文澜从板车边上取过一捆纸包来。

    一行人忙忙碌碌的进行着作坊筹备工作。

    没等下午石头运来,陆陆续续有三两成群的流民探头探脑的过来。

    问明情况,得知头两天还不用干活就有饭吃,不少人选择留下。

    乐水一一登记,又安排他们签下契书,一旦留下,就要在这干满三个月。

    第一批抵达的流民在文澜的安排下喝了药汤,又在中午每人分了一碗浓稠的米粥。

    饿久了的人眼冒绿光,抱着碗灌粥活生生喝出了野狼撕咬猎物的凶狠的气势。

    有人塞完再想要第二碗时被拦下,当即要闹。

    文澜抄起赶驴的鞭子啪的一抽,“我的地盘上,谁敢闹事!”

    几只摸到大锅边的、瘦成鸡爪子的人手被鞭声镇住。

    “老实给我干活,一天三顿吃的,敢捣乱,我倒要看看整个北地谁敢给你们一粒米!”

    闹事的流民像退潮的水一样缩回去。

    文澜侧头对程大山道:“再有新人过来,把各项条件都讲清楚,免得人家说我们骗人。”

    “诶。”程大山赶忙答应。

    下午石块运来之后,流民便开始按着指挥干活。

    新加入的人也一样。

    到了晚间,果然如文澜所说,又是每人一碗药汤一碗米粥。

    “喝过三天以上的,再给他们正常饭菜。”叮嘱完,文澜便要赶驴回家。

    南边的山里却突然传出了声响。

    几骑随之从山里冲出来,马上的人穿着来自虞都得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