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展一天带着朱婻珺终于回到了家乡。

    近四年时间未归,家乡的变化却是巨大的。以前的厂区竟缩小了大半,就连工人宿舍平房也拆除了一些,空出的地皮则全建成了学生公寓和教学楼,这里已不再像一个工厂单位,倒像是隐藏在大学里的一个校办实习工厂。

    这么大的变化不禁让展一天有些傻眼,不过好在以前的那几栋厂区宿舍楼还在,这让展一天还是迅速的找到了自己的家。

    牵着朱婻珺的手走在熟悉的街道上,让展一天的胸口微微有些起伏。本以为会遇上许多的熟人,或是很快会被别人认出的想法,却在走过长长的一段路后,被心里不断生出的疑惑渐渐取代了。

    在这附近,几乎全是陌生的面孔,没有几人能认得!

    带着疑问,展一天踏上了通向自家楼层的楼梯,而朱婻珺美玉般的面颊此刻有些微微发红。

    来到家门前,展一天的一个举动不禁让朱婻珺奇怪的看了其一眼,这时的他刚要敲门的手忽然一下顿了顿,其眉头微微一皱过后,这才将手指不轻不重的敲在了大门上。

    咚咚!!

    ………

    咚咚咚!!!

    ………..

    展一天连敲了两遍,中间甚至还停了十多秒,可除了一阵的敲击声外,大门里居然没有丁点的动静传出,似乎家里根本没人一样!

    “展一天,是不是家里没人啊?”朱婻珺见展一天眉头皱得越发紧起,不禁低声问道。

    展一天闻言默不作声,却是摇了摇头后,开口说道:“妈,是我回来了!”

    下一刻,大出朱婻珺意料的是,展一天话音刚落,房门里忽然就有一个女人的声音焦切的回答起来:“天天,是我的天天回来了吗?”

    呼啦一声,大门应声而开,一个长相温和体态匀美的中年妇女满脸惊疑的站在门里,其容貌看上去却像是三十不到的样子,肌肤光洁,秀美耐看。

    这女人正是展一天的母亲,周琴。

    “阿姨好!不…….妈!”朱婻珺吃了一惊,她没想到展一天的母亲还会这样年轻,习惯性的叫了声阿姨后,忽觉不对,脸上一红,又改叫了一声妈。

    “啊?……..这是?”周琴被朱婻珺的称呼也弄得一头雾水,听其称呼后一脸异色的看向展一天。

    “妈,她是珺儿,是我妻子,这次我们回来正是来拜望您的。爸呢?他怎么不在?”

    展一天听到母亲问来,脸上却是没有半点喜色,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后,立即问到了自己的父亲。

    听展一天这么一问,朱婻珺玉脸一扬,也好奇的看向了周琴。

    然而就在这时,周琴的脸上竟一下变化得复杂,其眼中刚因得知儿子带回的真是自己儿媳时绽放而出的光彩,忽然一下间又收敛黯淡下去,紧接着两行清泪,竟从眼眶涌出,瞬间,滑湿了脸颊。

    “天天,你爸他在监狱里,这几年我们家过得好惨!”

    “什么?”

    展一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在周琴说完最后一个字时,他一把就拽住了母亲的手臂,不可置信的反问道。

    而这时的周琴脸颊上已满是泪水,但也许是终于盼到了自己的儿子,她腾出手迅速的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后,一脸悲愤的说道:“天天,你爸都坐了三年冤牢了,我们家更是倍受别人欺辱,你可得为我们雪耻啊!”

    听到母亲如此一说,展一天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了,深深吸了一口气后,他将母亲搀扶到了家里的沙发上,准备先详细了解一下事情的缘故。

    而展一天和周琴也完全没有回避朱婻珺的意思,如此一来,展一天和朱婻珺便一左一右的坐在周琴两侧,眉头紧皱的听起她的讲述来。

    原来三年多前,当展一天从死亡谷回到家中,给家里带来一些奇珍花果和用以改变生活的数枚古玉后,他的父亲展强,便在展一天走后开始想方设法的将古玉变换成钱币。

    在经过一段时间对古玩市场的了解,展强终于明白了古玉的价值,并选中一王姓的古玩店老板,将手中的两枚古玉分两次卖给了他。

    这两次卖古玉的钱一共得了三十万,而这与展强夫妻二人随后看中的一幢别墅,还差十万元。

    为了能使手里的钱尽快凑足四十万购买到那个别墅,还能有余钱装修,展强便决定将手里最后剩下的那块刻有“青城”两字的古玉也卖掉。

    而这块古玉经他以前打探得知,其价值竟至少能达五十万,这也是展强放到最后也舍不得卖掉的原因。

    当然,如此值钱的一块古玉展强也不敢轻易出手,害怕因此遭遇别人讹诈甚至谋害。不过在与那王姓古玩店老板接触过数次,并已顺利出手了两次的情况下,展强还是决定冒险将手里这最后一块古玉也卖给他。

    可就在交易的当天,不知从哪忽然冒出数名便衣,将展强和王老板全堵在了店里,展强竟以盗卖国家文物罪为由被便衣抓进了警车。

    随后的情况可想而知,不仅展强先前卖古玉的三十万现金在家中被警察皆数搜走,其家中藏留的疑似文物的碎金碎银,也被警察搜缴了个干干净净。

    而当半个月后,判决下来时,展强便以盗挖国家文物罪判了十年,古玩店王老板以倒卖文物罪判了五年,甚至周琴也被判了间接故意罪三年缓刑三年!

    “要不是当时我已有孕在身,恐怕这三年也在牢狱里渡过了,呜呜!!!!”说到这里周琴已忍不住的哭出声来,朱婻珺见状连忙掏出一块手帕轻轻擦在了周琴的脸上。

    “妈,现在一天回来了,一定会救出爸的,您不要再伤心了!”朱婻珺一边轻轻擦拭着一边轻声安慰道。

    展一天这时脸上已是一片铁青,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拼死在死亡谷中死人身上寻来的几块玉牌,竟然给家里带来了这么大的灾难。而如果此事换作是他本人,一个修真门派的掌门人,别说是那几块玉牌,就算是他将一座玉山从地里给翻弄出来收走了,难道还有谁敢说他拿不得!

    捏了捏攥紧的拳头,展一天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似平复了一下心情后,竟忽然一下从沙发上站立而起,向着房中唯一一扇虚掩着的小房门走去。

    看到展一天如此举动,周琴哭声反倒一缓,一丝温和之色迅速浮与脸颊,道:“里面这是你弟弟,二岁半了!”

    展一天缓缓推开房门,只见这间曾是他的书房的小房间里,此刻被一张小床铺占据着,而这小床上正睡熟着一个小小的幼儿,看其圆乎乎的脸蛋,和自己小幼时的照片有些相似!

    以展一天修真者的能力,早已感受到这幼儿与自己之间存在的一种同血缘的业力连接。这种业力连接无形的让展一天对这幼儿生出柔爱之心,虽才一见,就已爱护不已。

    轻轻摸了一下弟弟蛋皮般嫩的小脸,展一天下意识的回看了正望向小房里的朱婻珺一眼。

    朱婻珺则因听到周琴的一句话后,一下表现而出的好奇之心,却在忽然对上展一天的目光后,微微一颤,不自然的立即瞥向了一边。

    他俩的这一动作很是微妙,一时没有引起周琴的注意,而展一天也因朱婻珺的回避暗叹了一口气,重新将目光放回到了幼弟的身上。

    “弟弟叫什么?”展一天声音不大却清楚异常的让周琴听到。

    “…….展一地……”周琴闻言微微一怔,神色一阵恍惚后有点不自然的回道。

    “展一地?”

    一听此名,不光展一天一脸的诧异之色,朱婻珺也是一愣的看向了周琴。这个名字当真有点怪异,作为人名还真听不习惯。

    “嗯……你叫展一天,所以就给他取了个“地”名,天和地不就是兄弟俩吗?”周琴轻嗯一声后略一沉吟便解释了出来。

    不过看她神色微微闪烁的样子,显然这个名字还有其他意义埋藏在里面。

    展一天也有所察觉,但见母亲没有继续想说明白的意思,便一转身的退出了小房。而当他顺手掩上小房门后,脸色忽然一凝的看着周琴问道:“妈,为什么刚才您明明就在家里,也听到了我的敲门声,但迟迟就是不开门呢?”

    朱婻珺见儿子如此一问,心中也是一动,她当时也很奇怪,若不是展一天对着门里喊了声“妈”恐怕她都以为家中无人的。

    “……天天,自从你爸入狱以后,不仅我也身负罪名天天遭人羞辱,我一个单身女人在家,更是…….”

    一阵沉默后,周琴的脸色再次难看起来,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说了数语后,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簌簌的泪水更是像断了线的珠子直往下落。

    展一天见此一只拳头突然攥得骨节咯吱作响不已,一股难言的羞愤直冲脑门,自从踏上修真这条道,他还是第一次有了想杀人的冲动!

    “是谁?”

    展一天闷吼一声,发怒的威压竟控制不住的让周琴和朱婻珺都同时惊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