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寿的想法是对的,他不但决定明天继续打。

    突然这个时候有人出了个主意,那就是晚上去夜袭,不求能够建功,只求吓唬吓唬苏定远人,让他们晚上睡不好觉。

    这样第二天他们精神旺盛,而苏定远他们疲敝之躯,取胜的希望就非常的大了。

    如果苏定远不出战只是防守。那就在扳回一局。让自己这边的士气保持高昂。陈天寿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

    可是也不算是个坏主意。

    手下人想要带着全部人马出去,陈天寿阻止了。苏定远是老将,不要做这种冒险的赌博。

    就派出去五千人马,如果成功了他们的兵马再冲出去也来得及。再说夜袭打的就是一个突然袭击。

    只要对方乱了,五千人也就足够。

    结果出城的人马刚到营地大张旗鼓的冲了进去。结果都是空营。苏定远已经料定了他们会来偷袭。

    早就等着他们那。营寨就是个诱饵,结果被四面一包围一阵乱杀。

    五千人逃回到城里的不足五百,剩下全被抓的抓杀的杀。

    正在城头等结果的人吓一跳,没想到对方早有准备,幸亏没有全部出去。

    否则后果难料。

    即便如此,苏定远依然子在城外派人骂了半宿,导致第二天陈天寿也没有派人出战。

    这时候城里的人开始明白,苏定远不太好惹。

    到了第三天,陈天寿依然摆开架势跟苏定远对战。双方中规中矩的对阵。

    陈天寿突然派出藏好的兵马偷袭苏定远的后方。

    结果没想到苏定远后方也埋伏着上万人。差点把他这支军马给吃掉。

    双方就这样每日对战,打来打去。战阵智商诡计跌出,正奇合用,你来我往。

    虽然陈天寿吃点亏,但是无法立即就击溃。但是士兵越打月适应战场了。

    “陈天寿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奈何做贼啊。”苏定远很是佩服陈天寿。

    不过是前辈对后辈的佩服。

    “可是你拿老夫当磨刀石也太自大了吧,传令今夜好好休息,明日饱食,看老夫破此城。”

    苏定远信心满满的说道。

    接下来的第二天,苏定远摆开阵势继续跟陈天寿鏖战。双方依旧是纠缠了半日,各有奇招想要破敌,都被相互拆解。

    就在双方各自鸣金收兵,打算下午再战的时候。

    突然苏定远阵中响起咚咚的响声。不过再陈天寿那边听的不太清晰。

    只以为是春季闷雷。

    陈天寿回头观察。突然看见什么东西落下,紧接着轰隆一声。他的亲卫倒了一片,而且帅字大旗也倒下了。掌旗将半截身子飞起来了。

    紧接着,又两枚落地开花丹药落下来。周围一阵血雨腥风。

    这几天陈天寿帅旗所在的位置是固定的,早就被炮兵给测定好了。

    三门大炮朝着帅旗的方向就轰炸过来。没想到第一发就把帅旗给打折了。

    “陈天寿死了……”苏定方的军队发出一声欢呼。

    然后倒卷回来。一直没有参展的骑兵冲了过来,一直养精蓄锐的步兵也冲了过来。

    矿工兵一下子就乱了。

    帅旗就是主帅的代表,战场上士兵看的就是这个。帅旗在主帅就在。

    帅旗倒下主帅没了。

    这还打个屁啊。

    没一下子全崩了溃退就不错了。何况四处大喊陈天寿死了。一下子士兵和将帅全都乱了。

    再看苏定远新投入战场的军队,迅猛如虎。

    苏定远一直在用两万军队跟陈天寿对阵。朝廷给他新增的两万一直没动。今天全都拿出来了。

    乐天不相信陈天寿死了,统领自己的军队死命的想要顶住苏定远的军队。

    他的军队的确能打能抗。

    双方一接触就纠缠在一起。可是打着打着,没人注意头顶上飞过不少小罐子落在人群深处。

    战场上大家都在努力拼命。哪里会注意这东西落下。

    轰隆隆的一阵巨响,乐天带领的军队一瞬间血肉横飞,齐刷刷的倒下一片。

    正在勇猛向前的士兵一下子蒙了。但是惯性使他们继续往前冲,毕竟战场上死人太常见了。

    可是这只是个开始。随着苏定远的部队不断压缩过来,无数个小罐子飞出。在乐天的军阵里面爆炸。

    每一次爆炸都让一片人倒下。

    军阵只有密集才可用,这样密集的军队太容易收割了。一百多个投弹兵,每个人投掷了五枚之后。

    乐天的部队就崩溃了。苏定远紧跟着就追杀过去。

    营寨紧接着乱了。

    很多人朝着城门口跑,结果城门直接关闭了。

    守城的人也不是傻子,一旦让自己的溃兵进来,那就不用想关城门了。追兵也会跟着进来。

    所以果断的关闭城门。

    这些矿工兵终究是新兵,如果老兵就知道败退的时候,一定要绕开军阵而逃,绕开营寨而走。

    因为成熟的主帅绝不会让溃兵冲击自己的军阵。他会连溃兵一起杀了。

    这些新兵想要进城,结果发现城门关闭了。气的一阵怒骂,然后才想起来顺着护城河绕城而走。

    轰隆隆一声。

    刚离开城门就感觉巨大的爆裂声音传来。火炮对准城门开始轰炸。三门火炮威力不是力很大,也无法形成覆盖打击。

    但是对于刚刚关闭的木质城门还是没问题的。

    苏定远兵分两路,一部分人追击溃兵,一部分人直接攻打城门。

    现在城门打开了,立即朝里面冲就行。

    双方在城门进行了生死卓绝的厮杀。弓箭手压制城头,手雷朝着城门洞里面就扔。

    守军刚堵住城门洞就被炸的血肉横飞。这一刻手雷的作用被无限放大。这个时代的人根本还没熟悉这种打法。他们用密集的阵型堵住城门洞,想要防止人冲进来。

    结果手雷在人群里面爆开,血肉横飞。

    宽大的城门洞,被扔进来上百手雷。轰隆隆的爆炸声,整个城门洞成了血肉磨坊。

    一员猛将一马当先的冲了进去。随后大队人马跟了进去。开始争夺城墙。

    城破了。

    但是城里的军队并没有立即崩溃,依旧是拼死抵抗。这些士兵哄着眼睛,悍不畏死的冲锋。

    陈天寿重新把帅气树立起来。乐天收拢残兵死命抵抗,战马都换了三匹。终于给陈天寿争取了时间。从容带着兵马从另外一个城门回城。

    但是乐天被关在了门外。

    乐天一声狂笑,浑身是血壮若疯魔。

    “狗官,我乐天的大好头颅在此,来砍啊。”乐天拎着刀在马上朝着追击的军队冲了过去。

    苏定远以为城门破了,守军一定崩溃了。可是他低估了这些矿工对朝廷,对官员的苦大仇深。

    他们不知道背后的阴谋,不知道什么国家大义,他们只知道自己的妻儿老小被狗官害死。

    他们只知道狗官让他们没活路,他们不想走,不想跑,既然要死。那就跟他们死战。

    陈天寿身上带着伤,带着刚刚还溃败的军队,朝着破开的城门方向冲了过去。

    两方军队在城里进城了殊死较量,每一条街道,每一胡同都充斥着血与铁。

    “不惜代价。”苏定远坐在城门楼上下令。

    “要么胜利,要么就让本将死在这里。”苏定远抽出宝剑说道。

    “不要吝啬那些掌心雷了,全都用上。什么都没有兄弟的命值钱。”

    苏定远残酷的下令。他固执的把手雷叫做掌心雷。

    此时战斗已经不需要指挥了。他身边除了五十亲卫,剩下的全都上战场了。

    就连很多书生都已经穿戴铠甲,拿上长矛准备冲进去了。

    扶余山府的造反的事情,他们曾经无数次议论过,他们认为不怪这些矿工,他们是受害者。他们是官逼民反。

    可是已经打到这个地步了,还谈什么怜悯?大家小家,国之大义和吏治等等这一切争论都没有意义。

    既然如此那就杀吧,任由他们闹下去整个国家都会被拖累。杀光了再说吧。

    喊杀声,火光,手雷的爆炸声。

    从白天到黄昏,纵然是夜里也没有停下,整个城市到处都是喊杀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苏定远命令火头军做饭,把饭摆在大街上,那些军队饿了就下来吃饭。

    至于受伤的能救则救。不能救的就只能等死。这就是战场。很多时候战斗太过激烈,根本就救治不过来。

    战斗在一寸寸的推进,火把和火光照亮了整个城市。

    “大帅,手雷没有了。我已经让兄弟们把所有火炮的药包都装在罐子里备用。今夜恐怕用干净了。”

    冷着脸说道。

    “不留了,今夜家底全都拿出来。我希望明天早上看到陈天寿的人头,而不是我的人头挂在城墙上。”

    苏定远看着眼前的烈烈火焰说道。

    “大帅,没了火药,火药兵就没用了。好在我们也练过刀枪。我们也上了。”

    冷着脸的家伙也冷着脸说道。

    “不行,你们是王爷的亲兵,你们一个人抵得上我们十个兵。”苏定远赶紧阻止。

    “将军您这话说的,仗都打到这个份上了,还谈什么贵贱。希望明天早上还能见到你。”

    冷着脸说了一句,然后拔出腰间的长刀,带着火炮营的士兵走进城市了。

    到了后半夜四座城门苏定远的军队已经拿下三个了。仅剩下一座城门还被陈天寿占领着。所有人都以为陈天寿会开城门逃走。

    所有人都希望他逃走,死了太多人了。他逃走事情就简单了。

    困兽犹斗最是凶悍。

    到了天亮陈天寿一直没有开城门,他首先还剩四五千人坚守。

    他们没有吃的,没有喝的,就这样打了整整一夜。依然在坚守。

    苏定远骑着马来到了南门。一路行来他看到了自己的兵,一个个疲惫不堪,每个人都是身上带血。满脸的污秽。甚至伤口上还滴着血。

    刀锋上都是缺口。

    一路上铺满了血水,到处都是尸体。

    天空阴沉的厉害。

    “陈天寿,投降吧。再打下去他们都会死的。”苏定远站在南门之下说道。

    陈天寿看着苏定远笑了笑。然后又看了看自己手下的兵,人人带伤,听到苏定远的话,人人冷漠的看着他。

    “不了,他们当矿工的时候没过好日子,投降也没什么好下场。不如杀个痛快来的轰轰烈烈。让后来的那些狗官知道,扶余山的人不好欺负,收敛点。”

    陈天寿悲怆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