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行了个正式的军礼,大声应诺,刘牢之也不再看他一眼,拨转马头,向南行去,刘敬宣本能地想要跟刘裕一起,却被刘牢之回头一瞪,吐了吐舌头,低声道:“寄奴,快点追上来啊,要不然功劳我可不给你留。”
向靖也一边走过刘裕的身边,一边咧嘴一笑:“这回大帅说了,打仗立了功给俺铁牛发媳妇,对啦,蒯大壮也跟在前军先出发了,他可想你啦寄奴哥,你可千万要早点过来啊。”
刘裕微微一笑:“你们要好好听大帅的军令,妖贼狡诈,不是寻常敌军,不要单纯想着以力取胜,以我现在接到的一些消息,真正的天师道主力,现在不知去向,而那些勾结妖贼作乱的吴地土豪们,则是分守各地,你们莫要轻敌,等掌握了敌军的全部情况后,与卫将军的兵马通力合作,互相配合,方可取胜。”
刘敬宣哈哈一笑:“这些事情你跟我们说了没用,早点回来跟父帅说,他是会采纳的,昨天军议的时候,他也说了,就担心卫将军他…………”
刘牢之的声音透着一丝愤怒,在前方响起:“你们两个,不跟随中军,在后面拖拉什么,是不是想吃军棍了?”
刘敬宣连忙拉着向靖就向前奔去,一边跑,一边转头对刘裕吐了吐舌头。
刘裕摇了摇头,就在此时,后面开过了一队人马,领头的一人,虎背熊腰,看到刘裕就笑道:“寄奴,你也来了啊,不过这回的大战可赶不上喽。你得在终叔那里当大军后卫啦。”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诸葛长民,刘裕没好气地说道:“让你失望了,长子,这回大帅特意调我来当中兵参军,我这去报了道,就会赶上啦,你们在前面别冲太猛了,留几个给我。”
诸葛长民一笑而过:“我得告诉希乐哥去,让他动作快点,千万别给你剩太多妖贼。”
跟众兄弟分手之后,刘裕走到了中军帅营那里,与平时的热火朝天,人满为患相比,这会儿的北府中军冷清了很多,即使是不多的留守,也在忙着收拾行装,把一包包的辎重,粮袋搬上大车,捆上绳索,在民夫与役丁的配合下,几十辆一组,从侧门而出。
中军帅帐之下,一排长长的矮几之后,坐着十几名军吏,百余名身装各色军装,显然是从不同部队赶来的军士,大部分是孔武有力的壮士,也有十余个青衫长袍的文吏,矮几之后,是坐成一排的二十余个军吏,面前都堆着厚厚的军帐薄,而他们则一个个在察验前来报道的将士们递上的腰牌,一边高声呼喊着这些人的姓名,军职,顺手在军帐薄上打勾划圈。
刘裕站在一个高个子的后面,只听到他不停地催促着前面的军吏:“你们北府军办事怎么这么慢啊,军情如火,早点办好了我还要上前线打仗呢。”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将军有令,前方妖贼多以细作混入军中,致使吴地八郡一夜之间几乎全部陷落,所以我军必须作好防间工作,严防奸人混入,前来报道的人,都必须有腰牌,与我们这里的相应文书调令相符,违者,以奸人论处,当场拿下。”
那高个子的脸色微变:“什么,就是说,如果调令没到,还要给当成奸细拿下?你看仔细了,我是谢琰将军的亲随张猛,跟着刘大帅来你们这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回将军派我来此作为联络参军,就是为了指挥你们家刘将军的,你一个小小的军吏,竟然敢…………”
那苍老的声音冷冷地说道:“这里是北府军,只听从刘镇军将军一人的军令,别的什么谢将军,王大帅,在这里一概不识,这位兄弟,请你出示你的正式调令和腰牌,如果没有,请回原部队取了再来。”
高个子直接举起了手,扬拳欲出:“好个不识抬举的东西,也不想想你们北府军不过就是我们谢家的一条狗罢了,竟然敢…………”
他正要动粗,却只觉得手腕一紧,本来如千钧雷霆,蓄势待发的这一拳,居然就给生生地扼住了,往前连半分也不能递出,他这一下心下大骇,自己本是勇冠三军的壮士,论气力鲜有敌手,就是一头千斤大牛,也未必能扛得住自己这一下,可却是给人一手控住,来人的力量,真的是不可思议!
高个子回过了头,只见一条铁塔般的大汉,站在自己的身后,而周围响起了一阵惊呼之声:“刘裕,是刘裕。”
“真的吗,他就是传说中的刘裕刘寄奴?”
“千真万确,我去年在彭城的戏马台亲眼所见,错不了啊。不是刘裕,谁又有这样的本事,把张都督这一拳给拦下呢?”
刘裕平静地站在原地,手如铁钳一样,紧紧地扣着张猛的腕门,张猛咬着牙,沉声道:“刘,刘裕,你不要多管闲事,我身为都督,教训一个小吏,用不着你多管。”
刘裕沉声道:“张都督,这里是北府军,中军登记处,这里的每个军吏,都是我北府将士,北府有北府的规则,任何人来了都要遵守,不要说是你,就连谢琰谢将军,也是一样。”
张猛瞪大了眼睛:“刘裕,你现在无官无职,白身一个,不要多管闲事,北府
军已经不要你了,你为他们强出头,对你没好处。”
刘裕哈哈一笑:“一日入北府,终生是北府,这点难道谢将军没有跟你说过吗?你在这里既然代表了谢将军,就不应该以势压人,造成两军不合。”
他说着,松开了手,张猛向后倒退两步,本来因为发力而胀得通红的脸,也为之恢复了颜色,他一边揉着自己酸胀肿大的手腕,一边恨恨地说道:“刘裕,你给我等着,有你好看的!”
他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后的人群中,暴发出一阵哄笑之声,刘裕的身边,站过来了一人,笑道:“寄奴哥,我们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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