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多百姓,本来还停滞不前,甚至微微后退,给这么一吼,加上看到后面那百余具插满了箭枝的尸体,顿时就吓得转身往前冲,本来离城墙四五百步的他们,如同一道汹涌的人潮,向着墙根涌来,在最前面的几百人,一直冲到那离城墙三十步左右的护城沟,才发现不对劲,想要收住脚步,可是后面跟着狂奔的人,却根本看不到前面的情况,仍然是人挤人地向前冲,只一瞬间,就把四五百名最前面的人,生生地挤下了这道护城沟。

袁崧看得双目尽赤,怒吼道:“还在等什么,给我发弩,射箭,杀了这些没人性的畜生!”

随着袁崧的命令下达,城头的弩机开始击发,弩枪发射的声音不绝于耳,而城下的投石机抛射时,力臂下落时的声音和操作军士们齐声的呼号之声,响成一团,这是沪渎城的怒吼,带着袁崧和全城军民的怒火,化为满天的飞石与弩枪,向着两百步以外,跟在百姓们身后的天师道攻城军阵之中,尽情地发泄。

三四尺长的弩枪,狠狠地砸在攻城的天师道弟子,密集的人群之中,一槊击出,往往能贯穿两三个人,而那些漫天的飞石,虽然只有西瓜大小,但击中人之后,不仅能把那个倒霉鬼砸得血肉模糊,更是可以连带着,跳动着击中几个周围的人,也是一石下去,一片落地,血光四溅,断肢横飞,顿时就在密集的攻城队伍之中,造成了上百人的伤亡。

但是这些天师道弟子们,个个悍不畏死,哪怕是近在咫尺的同伴们化为血泥,也丝毫不能动摇他们停下的脚步,扛着梯子的军士们被击毙之后,身边最近的步行同伴会立即上前继续补上空缺,后面的教徒们踩着前面的尸体,不少人的脚面之上,尽是血泥与内脏的残片,却是嘴里不停地吟唱着那些天师道的口号,继续向前。

城头的弓箭手们,也开始放箭,射击百步之外的天师道攻城军阵,而城墙之外,三十步左右距离的那条护城沟里,已经给上千名百姓的尸体所填满,几乎成为平地,一些可怜的家伙还落在沟里,挥舞着手想要求救,却马上就给无数只脚踩到手和头上,渐渐地就没了有动作,不停地有人给绊倒,落坑,然后很快就给后面的人踩踏,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就此气绝。

天师道的军阵之中,在离城七十步左右的距离,停下了脚步,军阵之中,奔出一千余名手持盾牌的军士,挡在了最前方两千名弓箭手的前面,为他们挥舞着手中的盾牌,抵挡那飞如蝗虫一般的箭枝,而这些弓箭手则个个弯弓搭箭,就站在原地,对着城头放箭,他们个个肌肉发达,上肢粗壮,射出的弓箭无论是准头还是力度,都远远要比沪渎城上的守军要强了很多,即使是在城下射击,高度不利,也能跟城头的箭矢攻击形成相持,毫不逊色。

“嗖”“嗖”,两枝长箭从袁崧的脑袋之上,不到一尺的距离飞过,吓得他一缩头,只听“叮”“叮”两声,这两箭射中了他身后的城楼之中,盯在柱中,仍然是微微摇晃着。

魏顺之挥舞着手中的盾牌,来到了袁崧的身边,沉声道:“袁公,这些妖贼精锐异常,弓箭手训练有素,我们城头很难压制他们,现在要调近弩枪和投石车的打击距离,攻击他们前排的弓箭手才是。”

袁崧张大了嘴巴:“这,这不行啊,调近距离,只怕,只怕会伤到城下的百姓!”

魏顺之急得一跺脚:“袁公,都什么时候了!还顾这些百姓吗?他们…………”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从城下飞上城头,一百余个黄黄的团子,冒着烟,发出一股股刺鼻的呛人味道,魏顺之的脸色一变,叫道:“不好,是硫黄毒烟,快,快掩上鼻子。”他说着,扯下了一角衣襟,蒙住了自己的口鼻,可是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城头已经到处弥漫起毒烟来,至少上百名弓箭手,软软地倒下,剩下的人,也多是弯腰剧烈地咳嗽起来,还能继续射箭的人,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

袁崧周围的护卫连忙扯下衣襟,把他的鼻子捂住,袁崧大叫道:“这些,这些毒烟,咳咳咳,是从何,从何而来?”

陈遗探出身子,看向了城外,大叫道:“是妖贼,是妖贼混在百姓之中,往城头抛毒烟!”

袁崧顺势看去,只见在城下的百姓人群之中,不停地有人把这些黄色的毒烟掷上城头,不过一丈多高的城头,只要站在城墙下十步内的位置,几乎是抬手就上,更是有些人开始把绳勾抛上城,勾住城垛,开始向上爬城了!

魏顺之飞起一脚,把一个在袁崧面前两步,正在燃烧着的硫黄毒烟给踢下了城头,大吼道:“把硫黄全给扔下城,滚木擂石往城下招呼,不许任何人接近城墙!”

袁崧这会儿也终于醒悟了过来,大叫道:“放箭,快放箭,接近城墙和城门的,格杀勿论!”

而就在这一会儿的功夫,突然,一阵热浪袭面,魏顺之连忙再次地挥舞起盾牌,挡在袁崧的身前,而十余名护卫也抽出腰刀,纷纷格挡,原来是这一波的攻城箭雨,换成了火箭,如同成百上千的火鸟,扑向了黄烟弥漫的城头,不少火箭击中了那些还在地上,没有来得及掷到

城下的硫黄块,顿时就腾起了冲天的大火,把周围一丈之内的所有东西全部引燃,正在发射的弩机,射箭的军士,城头的箭塔,樯橹,包括那些后面的城楼,全部陷入一片片的火海之中。

而在城头的上千名弓箭手和军士们,也都一大半给这些火焰所引燃,有些人刚刚捡起地上的硫黄想要掷到城下,却是被这些火箭所引燃,顿时,整个人就变成了一个燃烧的火球,挣扎着,扭曲着,或是把周围的人一起点燃,或是干脆痛地跳下了城墙,落到城外的人群之中。

魏咏之一把抓住了呆若木鸡的袁崧,厉声吼道:“袁公,快撤到内城,这里守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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