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敬宣哭道:“爹,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弄成这样?!”

刘牢之喃喃道:“罢了,人心全散了,都怪爹当时昏了头,误信桓玄,寄奴说得对,他是不会放过我们的,只是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啊!”

刘裕叹了口气,上前一步,说道:“大帅,事到如今,已经不可能有反抗成功的可能了,自天师道之乱以来,大晋战乱多年,百姓饱受苦难,人心思安,如果谁在这时候起兵,就会给看成乱臣贼子,天下共击之。桓玄现在是以救世圣人的身份入主建康,无论士庶贤愚,都对其寄予厚望,视之为结束战乱,澄清宇内的大英雄,是绝对不能在这时候跟他为敌的,他解除您的兵权,确实是为了对您下手,但也同样是想激你起兵造反,然后名正言顺的杀你。所以,现在的路只有一条,就是如无忌所说的那样,逃出京口,隐身江淮,或有一线生机。”

刘牢之咬了咬牙:“寄奴,不用说了,我意已决,此生我刘牢之轰轰烈烈,戎马一生,不能为了保命而做好坏藏头缩尾的鼠辈,你既然不追随我,就不要干涉我的决定。京口诸将诸军,既然不愿跟我起事反桓,那我就只有去广陵,借雅之的兵马,据江北六郡而自立了。”

刘裕苦笑着摇了摇头:“只恐怕大帅要是这样做,连江北也到不了。”

刘牢之恨恨地说道:“凡事不试不闯又怎么会知道结果?当年在洛涧,在淝水,在五桥泽,我都能死里逃生,建功立业,这次也不会有问题,阿寿,你现在回家一趟,接走你的妻子家眷,至于我的妾室,你就不必带了,所有财物,都可以抛下,我们去广陵!”

刘裕叹了口气,转身就走:“那就祝大帅和阿寿吉人天相,一路平安了,万一事情不济,雅之会带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的!”

刘敬宣面露喜色:“寄奴,你是为我们安排好了退路了吗?”

刘裕头也不回地掀帐而出,刘牢之低声道:“刘裕无论打仗还是做事,都是谋定而后动,是深思熟虑之举,他明知我叫他来的目的为何,也不追随,却仍然前来,就是念及多年的交情,给我们指了条退路,阿寿啊,你速去接人,然后我们在瓜洲渡口会合,如果实在不行,就按刘裕说的,跟雅之去逃往江淮,投奔南燕去吧。刘裕给我们的后路,大概就是慕容兰了。”

刘敬宣略一迟疑:“可是,可是我们难道真的要投奔胡人了吗?我们可是跟他们打了一辈子仗啊。”

刘牢之长叹一声:“那也比等死要强,速去速回,两个时辰之后,蒜山渡口见!”

当刘敬宣骑着快马,全副武装地带着百余名亲卫军士,驰出营门时,远处两里地方,江乘九乡河边,一处小丘之上,两个笼罩在黑袍之中的身影,长身而立,冷冷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赫然正是青龙与黑袍。

青龙长舒了一口气:“果然,无人愿意追随刘牢之,看刘敬宣这样子,怕是要去接家眷,然后北上广陵投奔高雅之了。”

黑袍叹了口气:“自作孽,不可活,刘牢之的狠劲不用在对桓玄的时候,却用在此时,必败无疑了。”

青龙勾了勾嘴角:“前辈,那我们这时候应该怎么做?刘裕似乎是给他们留了条路,想让刘牢之父子逃出生天。”

黑袍冷冷地说道:“这就是刘裕现在的弱点,还执拗于那无用的感情,做不得大事,如果不能变得血冷心硬,他也会和今天的刘牢之一样,彻底失败。”

青龙摇了摇头:“可毕竟是二十多年的战友和上司,这感情,怎么可能说断就断?”

黑袍转过了头,眼中冷芒一闪:“那就由我们来帮他断了这份情,让他变得坚强吧。准备得如何了?”

青龙点了点头,一挥手,后面荒丘边的草丛中,一阵响动,十余名劲装蒙面的护卫,推出了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此人五大三粗,嘴里塞着一块破布,脸上有四五处新给划出的伤疤,可不正是刘敬宣?而在他的身边,又给推出了十余个给捆绑的人,一个个的模样,酷似刚才那些跟随刘敬宣而去的手下。

青龙的眼中杀机一现,一挥手,这些劲装护卫们抽刀砍去,十余个脑袋顿时就给砍下,无头的尸身倒卧草丛之中,血流遍地。

黑袍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这些药物易容的办法,虽然时间很久,但足可以假乱真,一点不足之处,在脸上弄些伤痕,也是难以察觉,把这些首级带上,我要亲自去会会刘牢之,就由我,亲手送这位江东猛虎,一代名将上路吧。”

一个时辰之后,刘牢之带着五十余名亲卫,快马加鞭,一片尘土飞扬,奔到了蒜山渡口,江水滔滔,伴随着猛烈的江风,拍岸不已,一如刘牢之此时的心情,而天空之中,乌云密布,细雨纷飞,雨点打在这一行骑士们的身上,人马俱湿。

“吁”地一声,刘牢之勒紧了马,一抬手,身后的几十名亲卫全都跟着停下,一名副将凑了上来,低声道:“大帅,这里情况不太对啊,渡口无人!”

刘牢之点了点头:“也许,是阿寿他们已经提前到了,

不过,为防万一,作好战斗准备!”

突然,一阵紧密的锣声响起,二百多名全副武装的军士,从渡口的四面八方钻了出来,为首一将,跨马横槊,威风凛凛,可不正是荆州名将皇甫敷?!

刘牢之的脸色一变,只听皇甫敷哈哈一笑:“刘牢之,桓公早就知道,你一定会再次反叛,特命我在此恭候多时了,你儿子刘敬宣,已经被我等斩杀,你速速下马投降,还可以留得一命!”

刘牢之厉声道:“休得胡言,我儿勇冠三军,所向无敌,岂是你们可以轻易斩杀的?!”可是,他这话已经说得没太多底气了,一边说,一边东张西望起来。

皇甫敷冷笑道:“你看看,这些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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