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的喊杀声响彻天际。

    五万尼弗迦德正规军放弃了章法,指挥部也再也没有命令传达下来。只是一股脑的,抱着已经快要胜利的心态冲锋。

    然后被严阵以待的北方联军阵线给撞了个头破血流。

    战马的嘶鸣、各种大型战争器械被焚烧而产生的崩毁声、人类的战吼和哀嚎.

    火焰的光芒映照在整个山区的天空。

    ‘余烬’的六十人在山丘上睡得很安稳,只因为给他们守夜的人,是他们无条件相信的猎魔人。

    这处小山丘是蓝恩找到的,一个对交战双方都没有意义的地方,所以下面打得再乱也跟山丘上无关。

    尸体、木料被灼烧的黑烟扶摇直上,而不时地还会有箭头点火的箭雨从黑烟中窜出来,洒出一大片。

    尼弗迦德人的军队在晚上七八点的时候才意识到不对。

    ——他们面对的并不是一个快被打崩盘,只剩收割战功的敌人。

    而直到后半夜,溃败开始了。

    当冲锋开始之后,一切就都无可挽回了。

    冲锋意味着放弃当前阵地,而去直冲敌人阵地。

    这当然会失败,然后建制溃散。但是逃掉之后并不代表能重整旗鼓。

    想要回到原有的阵地上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守阵地需要人,需要成建制、易于指挥、上下职权分明的许多人。

    本就是高难度的夜战,正常行军途中都能有士兵走丢。这些溃散的士兵连自己的编队在哪都不清楚了,上哪去凑出来这些人?

    于是原有的阵地也因为没有人手而丢失,只能撤退,一个劲的撤退,不停地撤退,最后就会演变为完全失控的大溃败。

    而把山丘上的众人叫醒的,则是一首嘹亮的战歌。

    尼弗迦德人已经败走,甚至原本在这片土地上浴血拼杀的北方联军,都已经唱起了歌。

    他们一边兴奋地唱着,一边拖着劳累了一夜的身体去清理战场。

    “我们准备好了,大人。”

    林肯首先跑到蓝恩身边,经过一夜的休整,他们已经再次恢复了精力。

    而面对着即将前往最激烈、最凶险战场的计划,他们之中没人抱怨、没人不满。

    正相反,他们所有人都摩拳擦掌、迫不及待。

    他们当然知道自己不是不会死,但是只要一想到能在大人的带领下奔赴战场遇敌厮杀,那么无比澎湃的心情就会涌上心头。

    荣耀、正义的复仇、对领袖的崇敬.种种心情杂糅在一起。

    当蓝恩与他们每个人对视的时候,他们的眼神里都像是装了一团火!

    于是也不用再多说什么了。

    人人翻身上马,踏上了前往伞菇山的路。

    ——

    这场大会战一路波折,先是北方联军的所有部队都在情报劣势的情况下被门诺·库霍恩吊起来暴打。

    损失和士气一路降至谷底。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要撑不住了。

    但到了最后,战局反而又再次回到了北方联军们最初制订的计划上。

    他们打败了尼弗迦德人,最后将这些溃败的尼弗迦德人赶进了他们预先规划好的圈子里,准备清剿干净。

    正如蓝恩在毫不知情状态下做出的推测,伞菇山的位置与地形是再合适不过的场地。

    “但现在还是出了问题。”

    弗尔泰斯特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咬着牙撑在桌子上,俯视着桌上的地图。

    ‘嘭’的一声,他的拳头砸在了桌子上。

    “在僵持阶段,尼弗迦德人被消灭的太少,而紧接着他们又在昨晚溃败得太快!以至于现在溃兵的数量远多于我们的预计!”

    “早先设立的防线和围堵,受不住这么多溃兵的冲击怎么办?难道要让这些尼弗迦德老兵安然无恙的回到占领区,摇身一变重新编队不成?!”

    “那这仗算打了个什么劲?”

    营帐里,维兹米尔的脸色比弗尔泰斯特更加疲惫,毕竟他的年纪更大,熬夜的疲惫感也更大。

    他们所有人都在昨晚整夜没合眼,现在更是在确定胜利以后,直接将指挥部挪到了伞菇山附近。

    就是为了指挥好最后的围剿。

    这场围剿可以说是这场会战最大的战后收获,他们决不能放过这个留下大批尼弗迦德老兵的机会。

    这些老兵就是活生生的战争潜力。

    回到尼弗迦德占领区之后,他们基本休养几天就又是活蹦乱跳的战斗力。

    所以,不管是作为战后索要赔偿的筹码、人质,还是出于削弱尼弗迦德军力的考量这些人都得死在这儿,或者投降被活捉。

    但就是不能跑掉!

    于是,两个国王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放在了威戈佛特兹身上。

    “现在,正是术士们动手的好机会。至少三万多的敌人密密麻麻的聚集在那个小山上和山脚下,我们需要术士在短时间内造成大量杀伤,来削减他们的人数。”

    “现在只有魔法能办到这一点了。”

    英俊的大法师站起身来,风度翩翩的点头:“我们也正是为此而来的。”

    “我听说前来支援的术士之中,开始出现了不满的声音。他们不想踏上危险的战场,情愿窝在自己的研究室里。”

    维兹米尔谨慎地询问术士们的领导者。

    而威戈佛特兹则好像并不在意国王嘴里的情况,微笑着回答。

    “我们都是聪明人,请不必担心我们不出力。说的露骨一点:我们术士在北方可以是国王顾问、可以是某个商会的技术入股人,但是在帝国,我们最高也只能是皇帝忠诚的狗腿子。”

    “我们分得清哪边才是我们的归属,两位陛下。”

    他的语气成竹在胸,好像让这些桀骜不驯又胆小利己的术士听话,对他而言只是说一嘴就能办成的事情。

    “我们将铭记各位在这场战争中的表现。”

    两位国王沉声说着,还让身后的书记官将这句话记录在案。

    这就相当于给出承诺。

    威戈佛特兹用手指轻松地掂起他那根看起来就够重的钢铁法杖,转身准备去协调术士们进入战场。

    而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弗尔泰斯特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大师,还有一个必须注意的事情”

    泰莫利亚国王的声音审慎且沉凝。

    “那个打崩了尼弗迦德整个指挥系统的.‘东西’。我们务必要在意,毕竟今天在这里聚集的术士,不管是质量还是数量,都非常不小了。”

    会战进行的节奏太快,以至于现在的北方指挥所内还没搞清楚,那个以极快速度崩掉对方指挥系统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是某个索登地区古老的邪恶存在?还是专门猎杀术士的古老力量?

    两个国王只觉得这‘东西’简直比尼弗迦德的大军还要可怕!

    但是威戈佛特兹则没有回头,只是在谁也看不见的角度,嘴角勾起了感兴趣的微笑。

    “当然,我们会注意。”

    他也必定会来。

    威戈佛特兹一边说着,一边心里想着。

    让我看看,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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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