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都南海张手,一把大弓出现在手中,大弓蔚蓝,无弦亦无箭。

    随着都南海右手搭于无形处,慢慢拉动,大弓缓缓弯折,蔚蓝色的大弓上,响起阵阵声响,是狂风吹拂的声音,是海浪翻滚的声音,是大海咆哮的声音……阵阵声音交叠,都南海身前竟浮现出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

    旋即,大海翻涌、流淌,缓缓聚于都南海的手指间,凝为一支箭。

    下一刻,箭矢疾射而出,没有箭矢破空的嗡鸣,有的只是风声、浪声、沧海声。

    沧海声声中,万物如逆旅,沧海化桑田。

    都南海手中的大弓,名曰沧海弓,那一箭,是谓桑田箭。

    所谓一箭聚沧海,弓开化桑田,即如是也。

    而远处的空中,忽有狂风凭空生出,狂风旋转着,冲天而起,形成一道巨大的龙卷风暴,勾连天地。

    然而下一刻,龙卷风暴生生被桑田箭撕裂开来,露出一具天青色的巽甲。

    “咚……”

    桑田箭射击在巽甲的胸口,恍若钟鸣,声音骤起,环绕于巽甲周围的龙卷风暴,瞬如飘絮,四散飞纷,方圆百丈内的草木被连根拔起,土石被撕裂粉碎,仿若末日。

    而巽甲则倒飞百丈,待停下之时,胸口已然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

    显然,先前那一箭,直接洞穿了巽甲。

    八神甲乃以各种天材地宝炼制而成,坚韧无比,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可都南海那一箭,竟生生洞穿了巽甲,足见那一箭之可怕。

    可诡异的是,被一箭洞穿胸腹的巽甲,却如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而伤口处,无数血丝蠕动、交织,似愈合着伤口。

    “果然是巽甲!”

    都南海手持沧海弓,瞳孔收缩:“巽甲交给我,你们四人搜寻四周,肯定有贼人藏在附近操纵八神甲,杀了他!”

    都难城大声吼着,身后韦陀法相浮现,与巽甲大战在一起。

    “喏……”

    提剑,破刀,乘浪,无锋四人应了一声,刚欲分散开来,便在此时,如有雷池倒倾,漫天雷霆倾泻而下,将四人湮没。

    “震甲……”

    都南海神色阴沉,对方果然是有备而来。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在他的感知中,除了巽甲、震甲和先前的艮甲外,再无其他的神甲的气息,说明对方只出动了三具神甲。

    等定夷军离开这个河谷,重新组成军阵,那么两具八神甲,便不足为虑了。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可不知道为何,都南海心中总有一丝不安。

    随着时间推移,这种不安越来越强烈。

    只是他没发现,随着时间流逝,河谷中那些乌风显得越来越焦躁不安,不停地打着响鼻,踩踏着地面。

    “旅帅,前面通道清理出来了。”这时,一人向都夷城汇报道。

    “太好了。”闻言,都夷城兴奋道:“所有人听令,整顿人马,有序出谷。”

    “是!”

    所有人回应着,急忙牵着乌风向谷口走去。

    只是那些乌风却显得十分焦躁、狂躁,不肯配合。

    “走啊!”

    有士兵见乌风不肯走,愤怒地抽打着乌风。

    “畜牲,给我走啊!”

    然而下一刻,只见乌风怒吼一声,抬起前腿,蹬在那名士兵的背上,士兵不防,直接被踢倒在地,然后不等士兵反应,乌风怒吼着,一口咬在对方的脑袋上,那名士兵的脑袋,直接被啃掉了一大半。

    “呜呜呜……”

    那头乌风的举动,仿佛是一个导火索,顿时所有的乌风开始怒吼起来,红着眼睛,疯狂攻击起周围的定夷军士兵来。

    乌风本就是怨级诡怪,牙齿锋利,身上的鳞甲刀枪不入,再加上那些士兵没有防备,有的人被踢倒在地,有的人被踏碎胸膛,有的人被啃掉胳膊,有的人被咬断脖子……

    短短十数息的功夫,就有数千人或死或伤,比先前加起来还要多。

    “这究竟怎么回事?”

    都夷城死死镇压着身下狂躁、怒吼的乌风马,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乌风虽然是诡怪,可自被驯化后,却温善无比,甚至比寻常的马匹都要温顺、听话,很少有发狂、伤人的事情发生。

    所以,他着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时,数道尖锐、嘹亮的铜哨声在河谷中响起,铜哨声或高或低,蕴含有一种莫名的韵律。

    听到铜哨声,原本红着眼睛、嘶吼发狂的乌风,稍稍有些缓解,停止了攻击他人,可待铜哨声响起时,乌风又开始暴躁不安。

    “杨东,杨东呢?”

    “末将在!”一道身影掠出人群,落在都夷城身旁。

    “杨东,这是怎么回事?”都夷城看着眼前之人,大声质问道。

    “这是鱼腥草,旅帅,是鱼腥草使乌风发狂的。”杨东神色惶恐道,杨东是定夷军中的驯马都尉,平时主要负责驯化、训练乌风,也负责喂养乌风,故名驯马都尉。

    “什么是鱼腥草?”都夷城急忙问道。

    杨东回答道:“鱼腥草是一种鱼类诡怪死后,于其尸体上所长出的奇草,有很强的鱼腥味,故名鱼腥草。”

    “鱼腥草即可使用,亦可入药,于人无害。不过,鱼腥草浓重的鱼腥味,却会刺激一些诡怪,使之发狂,乌风就是其中一种。”

    “你怎么不早说?”闻言,都夷城大怒道。

    “旅帅恕罪,因为鱼腥草多生长于湖底,且由于腥味较大,很少有人以此来对付诡怪,所以末将一时没有想到,是末将失责。”

    杨东诚惶诚恐道:“请旅帅责罚!”

    “责罚之事,容后再说,你可有办法安抚好乌风?”都夷城道。

    “有……没有……”杨东嗫嚅道。

    “到底有没有,快说!”都夷城不耐道。

    “解决鱼腥草的方法很简单,只要让乌风肆意发泄一阵就好。可是……”

    杨东话没有说完,可都夷城已经明白其言外之意。

    毕竟,现在哪儿有地方和时间容乌风发泄。

    都夷城没有说话,神色阴沉。

    “旅帅……驯马哨只能暂时安抚乌风,无法彻底解决乌风体内的鱼腥草,还望……旅帅早做决断?”

    见都夷城长时间没有言语,而慢慢的,乌风又开始暴躁不安起来,杨东硬着头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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