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想杀我,那就一起上吧,仅凭一个废物,是没用的。”

    叶青手上涌起一缕虚无之火,将手中的红白之物焚烧殆尽,歪了歪头,邪邪一笑。

    他现在要是还不知道这是一个陷阱的话,就太蠢了。

    “好猖狂的小子,别浪费时间了,一起上,免得夜长梦多。”

    白雾中响起一声冷哼,但与声音相左的方向,却诡异地出现一道剑光。

    剑光晦涩,贴着地面,蜿蜒屈曲,仿佛一条毒蛇。

    与此同时,一阵悲怆凄凉的二胡声响了起来,二胡声声诉衷肠,凄风苦雨人间殇。

    二胡声响起之时,叶青心中竟然生出一种说不尽道不明的凄凉和悲伤,凄凄惨惨戚戚,意乱心烦,无法集中精神。

    在叶青精神涣散之时,那道潜伏于地面的剑光暴起,剑光暴起的一瞬,陡然化作一条条毒蛇,嘶嘶作响,分袭叶青全身死穴。

    “噌噌……”

    剑光萦绕,撞在叶青身上,犹如撞在坚硬的金铁上般,剑光四散。

    “鬼蛇郎君曹宵亭!”

    “凄风苦雨断肠人上官无情!”

    叶青拂了拂衣袂,轻笑一声。

    “小子,有点儿眼光。”

    先前阴仄的声音再度响起,两个人影走了出来。

    一人身材瘦削,面色苍白,但却有着一双竖瞳,瞳孔暗红,气息阴沉。

    其身后背着三柄剑,三柄剑如若蛇形,蛇身为剑身,蛇头为剑柄,三柄剑分呈红、绿、黑三色,蛇口中吐着蛇信,嘶嘶作响,犹如活物。

    另一人年约四十多岁,坐在一顶轿子上,抬轿的是四个妙龄少女,但四名女子眼神呆滞,毫无生命气息。

    轿子上的中年男子面容英俊,只是眼中充满了沧桑伤感,神情悲戚,手持一把二胡,二胡未动,便有呜咽悲鸣声时时不绝,整个空中都弥漫着一种悲伤的氛围。

    两个人,背剑男子为鬼剑郎君曹宵亭;轿中男子为凄风苦雨断肠人上官无情。

    “今天这局是两位设的?”

    叶青看着曹宵亭和上官无情,抱着手臂笑道:“两位为了杀我,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不过呢,杀我一人不要紧,可为了几本秘笈,就杀了我这么多靖安司的兄弟,两位有没有想过后果?”

    “得罪了靖安司,就算你们逃到天涯海角,也难逃一死。啧啧,有命拿,没命享,何必呢?”

    “咳咳,不劳叶大人费心,我们还没那么傻!”上官无情咳嗽了两声:“他们只是吃了熊姥姥的糖炒栗子,还没死。”

    “等杀了你,我们自会放他们离开。”

    “熊姥姥?”叶青不由皱了皱眉,熊姥姥的名字他也听过,而且如雷贯耳。

    据说,每逢夜半,会有人于街上遇到一个卖糖炒栗子的老婆婆,但凡吃了糖炒栗子之人,皆会以各种诡异的方式死去。

    熊姥姥十分神秘,几乎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或者说见过她真面目之人都已经死了。

    不过,熊姥姥一般都在常山一带活动,没想到为了几本秘笈,竟然将这位也惹出来了。

    看来,他还是小看了太平道的奖励对这些江湖人的吸引力。

    “呵呵,没想到熊姥姥也来了,小子真是倍感荣幸啊!”

    叶青笑了笑,旋即摸着鼻子,迟疑道:“只是你们有三个人,哦,说错了,本来是四个,现在只剩三个了,可三个人还是多啊。毕竟太平道给的东西呢只有一点儿,杀了我,东西该归谁呢?不够分啊!”

    “唉,怪只怪,那些太平妖人太小家子气了,你们说是不是?”

    “小子,收起你的小聪明,别在这里挑拨离间。”

    曹宵亭冷笑一声:“另外,你也不用浪费口舌,在这里拖延时间,我们在这里布设了大阵,就算你说破了天,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唉……”

    叶青叹了口气,果然里都是骗人的,坏人也都智商在线啊,凭几句话就想二桃杀三士,做梦去吧。

    “既然如此,那就来吧。”最后一个字刚出口,一道雷光从口中飞出,直袭曹宵亭。

    飞雷掠出的一瞬,叶青也紧跟其后,人比雷光更快。

    “去……”

    曹宵亭骈指成剑,背在身后的三柄剑同时出鞘,红剑上荡开层层火光,绿剑上飘起缕缕毒烟,黑剑上则响起嘶嘶蛇鸣声。

    火为赤焰红火,能腐血肉;

    烟为碧磷毒药,蕴含剧毒;

    音为乱神蛇音,可扰心神;

    所以曹宵亭的三柄剑,分别名赤焰、碧磷和乱神。

    三柄剑纵横交错,看似杂乱无章,实则章法俨然,赤焰、毒烟、蛇音蕴含于剑光之中,飘荡飞舞,看似美艳,实则危机暗藏。

    飞雷未至,就被剑光湮没。

    但紧随而至的叶青却丝毫不惧,一拳递出,拳劲内蕴,意气冲霄,孤骑闯万阵。

    “破阵”

    纵横交织的剑光,如脆弱的纸张般被一拳击溃,赤焰、毒烟和乱神三柄剑也被一拳轰飞。

    气机牵扯之下,曹宵亭闷哼一声,气血翻腾,目露骇然。

    他们要杀叶青,自然知道叶青擅长拳法,体魄强横,和炼体武者无异,但一般而言炼体武者精神孱弱,而他的乱神最善乱人心神,对付精神孱弱之辈,而碧磷毒烟可通过呼吸进入身体,损毁脏腑器官,但这两柄剑全然没有起作用,直接被对方一拳击溃。

    趁着曹宵亭气机震荡,叶青直奔对方而去,趁你病,要你命。

    刚迈开步伐,空中忽然响起阵阵凄凉的二胡声,一股悲伤涌上心头。

    不过,这次叶青有了准备,观想羲皇乘撵图,护持神魂,并未受到影响,继续前行。

    见叶青未受影响,二胡声陡然变得急促高昂起来,声遏云霄,风雨飘摇,叶青只觉得头疼欲裂,气血翻涌,甚至连心脏也剧烈跳动起来。

    “临……”

    叶青深吸口气,舌绽春雷,作狮子吼,二胡声被巨大的吼声盖过,气机断滞,叶青遥遥一拳轰向上官无情。

    凄风苦雨方歇,烈烈焚风再起。

    拳落,天地如烘炉,万里河山如煮,日月星辰如灭,意高于天,敢叫人间换新颜。

    “云蒸大泽式”

    如果说以前的云蒸大泽式只是徒有其形,而无其神,那么现在就是形神兼备,意势如一。

    我之拳,欲焚这天地,撼这日月,换了这人间。

    “嗡……”

    弥漫于天地间的凄风苦雨、断肠悲凉被一拳湮灭,就连那些白雾,也被一拳震散,露出澄明的天空。

    拳意禁绝四方,曹宵亭和上官无情尽皆骇然,如置身天地烘炉中一般,周身罡气溃散,皮肤干裂,血液蒸腾,神魂飘摇,更可怕的是两人的体内正不断响起炒豆般的声音,筋骨脏腑正在被强绝的劲力寸寸碾碎。

    “纵横九剑……”

    曹宵亭低吼一声,开口间口中喷出虚无之火,手捏剑诀,赤焰、碧磷、乱神三柄长剑飞掠而回,三柄剑,各自向前递出三剑,纵三剑,横三剑,还有三剑笔直向前。

    人人都以为他鬼蛇郎君的剑,是诡道之剑,蝇营狗苟,见不得光,但他真正压箱底的本事,却是这堂堂正正的九剑。

    纵横者,为剑矣。

    人间天地,无非纵横;

    学剑练剑,无非出剑。

    下一刻,剑气纵横,横压天地的拳劲被充沛的剑气纵横切割开来,而后笔直向前的三剑,顺着前六剑开掘的渠道、汹涌奔腾,沛然向前。

    曹宵亭出手之时,上官无情也慢慢闭上了眼睛,琴弓向右拉动,琴弦亦随着琴弓移动弯折,缓慢至极。

    但琴弦每移动一寸,虚空便沉凝一分,百川归流入弦间,待琴弦弯如满月,二胡上传来悲鸣声时,上官无情方才停下。

    此时,上官无情脸色惨白,额头汗珠滚滚,一双手臂微微颤抖,不堪重负,因为他的琴弦间,藏的是大江大河。

    “嗡……”

    上官无情松开手中的琴弓,琴弦绷直,周遭大地碎裂,虚空震颤,偏偏没有任何声音响起。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嘣……嘣……”

    紧接着,二胡上唯有的两根琴弦同时断裂,声鸣四野,江河决堤,滚滚洪流始才宣泄而出,山河悲鸣。

    长剑开路,剑后有大河;

    大河之后,则是滚滚江流。

    欲使这山河破碎,人间悲凉。

    “这才有点儿意思。”

    叶青墨眉挑动,向前跨出半步,屈腿如弓,一拳斜斜轰在地面上,大地生生被一拳掀起,滚滚而至的洪流被大地所阻,相持片刻,倒卷而回。

    截江断流,复而返还。

    “轰隆”

    曹宵亭和上官无情一时不防,再加上先前全力一攻后的身体孱弱,径直被洪流劲气撞飞出去。

    人在空中,叶青已经裹挟在洪流中掠至其跟前,双拳同时擂在两人身上,两人斜斜砸落在地面上,犁开一条深深的沟壑。

    “嗡……”

    直至此时,方才有一口大锅,姗姗来迟。

    “快到锅里去。”

    大锅飞到叶青头顶三丈高时停了下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

    伴随着苍老的声音,大锅内传来一阵无可匹敌的吸力,禁锢四方虚空,如若要将他扯入锅内。

    一时间,叶青竟无法挣脱。

    与此同时,一颗颗糖炒栗子从大锅内掉了出来。

    掉在地上后,那些糖炒栗子争先恐后地滚到叶青的脚下,“啪啪啪”炸裂开来,从糖炒栗子中钻出一只只手脚俱全,但身子却是虫子的诡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