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名为茅见滨的地方,位于城镇西海岸街道一般的港口区。

    地方看起来很宽阔,或许是因为土地过分剩余,因此这里都是规模极端宏大的建筑。

    在这片广阔的平面上零零落落地矗立着高层建筑,看起来有一种身在游戏中模拟旅行的错觉。

    火红的阳光照映着眼前的螺旋之塔,在即将日落的橙红色世界里,郑曙来到了小川公寓的外面。

    这栋公寓存在于茅见滨这片公寓林立的地域之中,造型比较奇特,是由两栋相对的公寓所构成,两栋相当整齐的十层楼半月形建筑相对地建在一起,从天空上看的话大概是一个圆形。

    不过虽然公寓的主体是圆形,但是外围却用水泥砌起了围墙变成了像是豆腐一样的四边形,从正门延伸进公寓的路只有一条,向着公寓一楼的大厅延伸了过去。

    “啧,果然是这里啊,最终还是选择在这里作为战场吗?”郑曙看着眼前的建筑毫无意外。

    小川公寓算得上是荒耶宗莲花费了巨量心力所打造的魔术工房,再加上有阿鲁巴的协助,这间公寓对于他们两个人的战斗力提升应该已经达到了某种极致。

    荒耶宗莲对于郑曙的具体战斗力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必然也已经打听到了郑曙曾经在时钟塔所做的事情,所以想要面对他的时候肯定是做足了准备。

    对于一个魔术师来说,魔术工房就是为了弥补与强敌之间的实力差距所建造的,通过针对性的改造,理论上甚至连幻想种都能轻松压制。

    仓密目琉夏给郑曙预测出来的结果便是荒耶宗莲在这里,所以在几人将事务所收拾好后,郑曙便让他们自己在事务所等着自己,而他一个人来到了小川公寓。

    “来吧,让我看看,针对我你到底做出了什么样的准备。”郑曙伸展了一下身体。

    腰间一直伪装成普通腰带的神之武装也变换回来原本的形状,看着眼前能明显感觉到异样感的小川公寓,郑曙毫不犹豫地踏了进去。

    ……

    ……

    无论走到哪里都只有一片烧焦的原野,走到哪里都能够看到尸体铺满。

    河岸边的不是沙石而是骨头的碎片,风带来的尸臭味就算是三千年也没有止境。

    这是战争的时代。

    无论走到哪里都有斗争存在,人类的尸体被凄惨地丢弃,无一例外。弱小村落的人被强悍的人屠杀是常有的事情,谁杀了谁本来就不是问题,战场上从来就没有善恶。

    听到发生了斗争,就往那个地方去。

    听到发生了叛乱,就前往那个地点。

    有赶上的时候,也有晚一步的时候,但无论如何结果都相同,尸体堆成的小山是最终的结局。

    人类,是无法抗拒死亡的东西。

    为了救人而走遍世界,但是映入眼帘的却只有无尽的焦黑原野。

    绝望之上又叠加上了绝望,昨日的叹息融入到了今日更加浓厚的叹息当中,面对死亡不断重复的压倒性数量,我领悟到了自己的渺小。

    ——我拯救不了任何人。

    既然救不了他们,那么至少也要将他们的死明确地记录下来,把迄今的人生,还有未来期待的人生保留下来。

    于是……

    我开始收集死亡。

    “唉……”

    在蒸汽和滚水的声音当中,伴随着一声仿佛充满了无尽绝望的叹息,荒耶宗莲醒了过来。

    在没有光亮的黑暗里,在被公寓住户所包裹的房间中,他静静的站了起来。

    “是……梦吗?”

    “没想到我居然还会做梦,虽然我看到过很多人的遗憾,但是看到自己的遗憾还是第一次。如果按照那些人所说的话,这大概就是‘回光返照’的感觉吧。”

    荒耶宗莲一个人说着话,仿佛精神失常一样的自言自语。

    不过他知道这个房间中并不只有他一个人,因为在他的旁边还有鸟笼般大小的玻璃容器,里面盛放着液体以及……人类的脑袋。

    那就是苍崎橙子的头,她现在正像是睡眠般闭上眼睛在液体里漂浮着。

    嘶……

    蒸汽声突然响起,放在房间中间的铁管发出了亮光,并非是因为魔术或者别的东西,而是因为高温导致烧的通红。

    散发着高温的暗淡红光照亮了这个魔术师的研究室,而荒耶宗莲却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等着。

    两年前他已经失败过一次,那个待在两仪式里身体里的家伙过于相反了,他所需要的是应有相同起源并能与将之分化的存在。

    原本预先准备的巫条雾绘和浅上藤乃都已经被人提前解除,不过本来也没指望这两个祭品能够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根据对两仪式性格的观察,只要解决了后面这个人,对方肯定会自己找上门来。

    当然……前提是他能解决掉这个已经找上门来的麻烦。

    所有的准备已经完成,他已经布置了所有能够想到的手段。

    是面对能够以一人之力单独击败整座时钟塔的存在,荒耶宗莲并不觉得自己能有百分百的胜率。

    越是了解时钟塔的魔术师,越是明白对方到底完成了什么恐怖的壮举。

    荒耶宗莲曾经在那时钟塔中进修过,所以更明白那里面到底会有什么可怕的怪物,苍崎橙子这样天资纵横的存在,在时钟塔里却并非独一无二。

    那些专门为了处理魔术师而设立的法政科执行者,更是强到让人感到难以理解,就算是荒耶宗莲这样活了不知道多久的人面对他们时也有着难以言喻的压力。

    可是,就算是这种遍布怪物的时钟塔,却被另一个更大的怪物单独击破了。

    要和这样的存在为敌,哪怕只想一想,恐怖的精神压力可能都会将普通的魔术师压垮。

    幸好,荒耶宗莲的起源是“静止”,所以他还能够承受下来,至于说阿鲁巴……大概是因为很勇吧。

    在和对方交手之前,无论想的再多也没有什么用,既然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那么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是等待着。

    “荒耶!”

    突然,另一个魔术师径直走了进来。

    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烦躁,快步走到荒耶宗莲的面前质问:“你怎么还能这么悠闲,那家伙应该已经接近了,不多做点什么准备吗?”

    “所有能够做的准备都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唯一能做的便是静静的等待对方上门……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才对。”

    “的确,不止是你,就连我也在这间工房上花费了接近一年的时间,在能够铭刻术式的空间上这间工房已经达到了极限了。”

    阿鲁巴点了点头,承认了荒耶宗莲所说的话:

    “……好吧,我承认是有点紧张,毕竟面对那样的怪物不紧张是不可能的。那么现在想点好的,如果我们真的能解决掉那家伙,那后面要怎么样把那个叫两仪式的小女孩吸引过来。另外,就算是那个怪物真的敢走进来,你确定这个地方能够困住他吗?万一被他逃出去的话,我可不想时刻面对着这么一个怪物的暗杀。”

    “无需杞人忧天,这个公寓内部的隔断可并不是单纯的墙壁,它被我的结界所改造,对方一旦踏进来,就会被送到连接空间与空间的无限里。我当初创造这个扭曲异界的第一,目的就是要产生封闭之轮,这是无论用什么手段,什么力量都无法逃出的黑暗。”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荒耶宗莲的脸上却一直维持着那苦闷的神色。

    看着自己合作者的脸色,身穿红色法袍的魔术师不满地抽抽嘴角。

    “……算了,我对你的结界术方面没有兴趣,反正之所以会答应你的邀请,本来就是有别的目的。”说完红色的魔术师转移了视线,朝着放在桌子上内有着苍崎橙子头颅的玻璃壶看去。

    “荒耶,这可和我们约定的不一样啊,你说过是要让我杀了苍崎,难道是在骗我吗?”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但是你却失败了,所以我亲手解决苍崎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解决?你可别笑死人了,别忘了那可是我的术式,那家伙还活着!没想到像你这样的人竟然会选择留对手一命,看来不只是苍崎,你也变得很仁慈了啊。”

    听见阿鲁巴的质疑,荒耶宗莲开始思考。

    的确,现在的苍崎橙子并没有完全死亡,因为头脑的机能还存活着,只是处在无法说话、无法思考的状态而已。

    要说这算活着的话,也的确是还活着没错。

    “所以说荒耶,你处理得实在是太天真了!苍崎可是被称之为‘伤痛之赤’的女狐狸,就算是只剩下头,有机会的话还是会做出反击,你确实应该当场杀了她!”阿鲁巴还在喋喋不休。

    “住口!柯尼勒斯,你说了不该说的话。”

    “什……”张扬的红色魔术师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

    荒耶宗莲不想再跟这家伙多说话,伸手将玻璃壶拿了起来:“拿去吧,按照约定的话这的确是你的东西,不管怎么做我都没有意见。”

    阿鲁巴有些困惑地双手拿着鸟笼大小的玻璃壶,之后他便发出了一声令人不快的窃笑:“那我就收下了,既然你说这个已经是我的东西,荒耶,不管我怎样处理都没有关系吧?”

    “随便你,反正你的命运早就已经注定了。”

    荒耶宗莲那沉重且沉静的声音并没有传到红色魔术师的耳朵里,他一边愉快地笑着,一边满足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

    ……

    穿过被绿色草皮所覆盖的中庭后,郑曙来到了公寓的内部。

    铺满了玻璃的一楼大厅果然已经被夕阳染成了一片赤红色,无论是地板、墙壁亦或者是用来通往上层的电梯柱子,都像是被点燃了一般赤红。

    公寓内部的墙壁被统一砌成了乳黄色,极端的清洁,尽管如此,却依旧会让人感觉到背上流窜着恶寒。

    外面的空气明明已经足够热,但是公寓之中的空气却显得更加燥热,感觉就像是管理者搞错了空调的开关,在夏天打开了暖气一样。

    但是仔细感觉的话,却觉得那竟然像是人的呼吸一样,那燥热的气体如同围绕在肌肤周围的空气,在踏入到公寓之中后,便仿佛自己正处身于生物的胎内一般。

    而且郑曙也清楚,这并非是错觉。

    荒耶宗莲对于结界术的造诣相当之高,甚至可以说他只会这一项技术而已,正因如此,在漫长时光之中所打磨出来的结界技术可以称得上是登峰造极。

    被他设置的结界所笼罩,估计整间公寓内部的空间已经被异化成了异界。

    有着这样的结界,普通的猎物在踏入结界的一瞬间便失去了逃跑的可能性。

    但是相对应的,因为和外界隔断的能力过于强大,所以结界对于内部的能量必须要全盘吃下才行。

    对于普通的敌人这并非是什么缺点,甚至算得上是优势,因为可以隔绝他们和外部能量的交流,但是对于郑曙来说,这的确就是一个缺点了。

    结界本身是有极限的。

    这是一句近乎于废话的话语,毕竟结界本身的存在也是由术式组成,无论结界的范围有多大,它内部的空间和外面的世界相比较终归是有限的,所以内部所能“铭刻”术式的空间也极为有限,所以它能够承受的能量自然也是有着上限。

    只不过这个所谓的上限不要说是魔术师了,就算是幻想种绝大部分情况下也不可能触及。

    所以像是固有结界那样的存在,才会被称之为最接近于魔法的魔术。

    郑曙在公寓内部行走的时候甚至能够看到在自己身体周围所荡漾开的透明纹路,那是因为他体内能量量级实在太高,隐隐达到了结界所能承受的极限。

    无视掉旁边的电梯,郑曙继续向东走了下去来到了大厅当中。

    这个公寓被分为两半,在东栋以及西栋都设有各自的大厅,而郑曙的目的地便是位于东栋一楼的大厅。

    大厅是半圆形的广阔空间,和二楼连接的一起没有地板隔开,让内部的空间显得极为宽敞。

    因为处在室内,所以没有染上夕阳的那股橘红色,只有电灯的黄色光芒照耀着大理石地板。

    “真令我惊讶,原来你真的敢一个人来到这里。”一个就男性来讲相当尖锐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

    郑曙没有回答,一言不发的抬起视线。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中间站着一位身穿红色大衣的魔术师。

    “这真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居然敢毫无准备的闯进我的世界当中,这就是以一己之力单挑整个时钟塔的强者吗?能够与你为敌真是一件令人欢喜的事情,欢迎来到我的地狱,最强的魔术师。”

    魔术师柯尼勒斯·阿鲁巴高兴的笑着,他用如同演戏般夸张的动作深深的行了一个礼。

    “最强的魔术师?”郑曙终于开口了。

    “没错,看来你并没有关注外界的信息,你的情报已经在魔术界引起了轩然大波,鉴于你做到了这种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有人为你冠上了这个名号,认为你是除了魔法使之外最强的存在。”阿鲁巴尽心尽力的为郑曙讲解着。

    “原来如此。”郑曙原本紧皱的眉头松开了,“原来是无知之人的传颂,那我就理解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人想要羞辱我所以才给我冠上这样的名号呢。”

    “羞……羞辱?”阿鲁巴愣住了,即便是这位极为张扬的魔术师,也无法理解郑曙口中所说的“羞辱”究竟是什么意思。

    其实郑曙说出这样的话并非狂妄亦或者是想要激怒对方,他只是很是老实的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而已。

    没错,对于郑曙来说,以他现在的实力将他的地位屈居于魔法使之下就是对他的羞辱。

    不管怎么说,郑曙的本体都已经达到了正儿八经的主神级,他完全可以非常平静地说出“区区魔法使”这样的宣言。

    毕竟这群魔术师的称号并不代表着战斗力,就算是原著里最常出镜的魔法使宝石翁,本身最为重要的特质也只是能够随意地观察、穿梭不同的平行世界罢了。

    虽然依赖于无限平行世界的特性让宝石翁能够短暂地发挥出无限魔力的效果,但是生物身体的限制终究摆在那里,瞬间出力的上限有着极限。

    对于神灵来说,真打起来,宝石翁除了更能跑一点儿之外,也就仅仅如此罢了。

    毕竟在神代希腊,能够被称之为魔法使的存在虽然罕见,但也不是没有,甚至还有不少神灵本身也在兼职魔法使。

    可是力量最为强大的,终究还是奥林匹斯的十二位主神。

    郑曙的本体或许因为各种各样的缺陷而在某些方面和那十二位主神有一定程度上的差距,但是单纯地计算战斗力的话,强化了已经通过十二试炼的赫拉克勒斯的强化模板后,郑曙已经是毫无疑问的主神级强者。

    真打起来,凭借着自己的神之武装,除了宙斯这位最强的主神外,郑曙绝对不会逊色于其他的主神。

    不过郑曙却并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是将视线转到了他的手边。

    “做得很好对吧?真的,我也很中意呢!”阿鲁巴在察觉到郑曙的视线变化之后,决定将对方刚才所说的话抛到脑后,非常得意地用一只手提起了苍崎橙子的头。

    他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灿烂,看起来像是用人工做的东西贴在了脸上一样:

    “如你所见,她的确是死了,不过现在还不算完全死了,她还有意识,还可以听见外界的声音,并且理解那是什么东西。

    这是我的慈悲心哦,慈悲心!虽然苍崎给我造成了很多麻烦,但是我还是知道要尊重死者的,所以才打算让她多活一下。”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阿鲁巴拿着苍崎橙子脑袋的手却在随意地摇晃着。

    他穿着鲜血般的红色衣服,警惕地朝着郑曙的方向走去,如同恶魔般自然说话的模样,竭尽全力地试图将其激怒。

    “你问我为什么要让她这样活下来?很简单呀,因为光是这样我还无法发泄,只是将苍崎杀死的话根本无法让我常年受到的屈辱和愤怒平息,我要让她了解什么是痛苦才行!”

    阿鲁巴的表情从笑容变成了癫狂。

    “啊,不对不对,这样会让你误解的,我并不是想让她知道‘痛苦就是这样’的哦!因为对于只剩下一个头的人来说,肉体上的痛苦是很琐碎的问题吧?”

    说着他就将手指伸向拿着的头颅,然后猛地用手指插进苍崎橙子已经失去神采的双眼当中,硬生生血淋淋的把眼球拿了出来。

    像瀑布一样的血化成泪从苍崎橙子的眼角里流了出来,沾满鲜血的眼球跟她生前的眼睛完全不同,在阿鲁巴手掌里的只不过是两坨圆形的肉块而已。

    阿鲁巴像是拿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战利品,一样将沾着鲜血的眼球高高举起,展示给郑曙看。

    “看啊,就算是这样他也不会呻吟!但是你放心,痛觉还是会有的,虽然苍崎相当能忍耐所以不会说什么,但是眼睛被活生生挖出来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很痛吗?痛到令人想哭吗?你认为呢?我记得你应该是在苍崎的门下学习吧,那么也算是她的弟子了,既然是弟子的话,那应该也能够了解师傅的感受吧!”

    在愈发癫狂的表情掩盖下,阿鲁巴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郑曙的表情,试图从他的视线或脸上看到任何一丝愤怒的情绪。

    但是让他失望了,郑曙依旧如同一开始一样平静,眼神平静无波,仿佛一潭深水一般毫无涟漪。

    这样的表情让阿鲁巴无法确认,对方到底是已经愤怒的失去了表达能力,还是真的不为所动。

    “我说……”终于,郑曙在阿鲁巴喋喋不休的说了许久之后开口了。

    阿鲁巴原本已经即将退缩的心情猛的一震,提起精神紧紧的盯向郑曙的眼睛。

    “我只有一个事情比较好奇,那就是你在她的面前说出了那个名号了吗?”

    “什么?”

    面对郑曙这个完全不相关的问题,阿鲁巴变得一脸茫然。

    “当然就是苍崎橙子小姐非常讨厌别人所说的那个外号了。”郑曙提示了一下。

    然后他就看见阿鲁巴从茫然的表情逐渐转变,看起来似乎是想要嘲笑,又或者是愤怒。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说的是什么东西呢!你说的是‘伤痛之赤’这个称号吗?当然说了,难道她还能再活过来把我打死不成!没想到你和荒耶居然是一样的家伙,面对一个已经变成这样的废人居然还会惧怕。”

    “其实我不叫她这个称号是因为秉持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来着……算了……”郑曙还想提醒一下,但是看到对方如此癫狂的姿态决定后面就不去管他了,毕竟这家伙现在就不是他需要处理的了。

    “伤痛之赤,伤痛之赤,苍崎好像说过凡是敢说这个外号的人都会竭尽全力的干掉吧,那还真是让人感到恐惧呀,毕竟她可是冠位的魔术师,是当时那一届最为天才的人!”

    阿鲁巴越说越兴奋,脸上的神色也重归癫狂,不过这一次和之前相比,他的神色当中却多了许多真实。

    “嘶……这家伙……不会是破防了吧?”郑曙看着阿鲁巴“真情实意”的表演有些惊讶,“看来在时钟塔里他被橙子压得很惨啊。”

    虽说郑曙也觉得自己见过了不少人,但是这么容易破防的好像也很少见,明明是看起来这么张扬的一个人……

    “哈哈哈哈!但是现在我对她说得再多她也没有什么反抗了,苍崎现在一定非常愤怒吧,但是这只不过是一小部分的痛苦而已啊!老实说,与其让她感觉到痛苦,我还是比较想让她感到悔恨,像这样子只剩下头颅对于苍崎来说一定是难以忍受的屈辱吧?但是放心,我还准备了更高一层的耻辱,在解决了你之后,我会让将她细心培养的东西全部破坏掉。”

    阿鲁巴单手提起苍崎橙子的脑袋,对着她已经失去了眼球的脸说着话。

    “怎么样?你现在是不是异常愤怒?但是却只能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无力地待在这里,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无法忍受。你知道吗?这个女人一直无视我,现在却恨我恨到想杀了我,真是太棒了,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棒的复仇吗?虽然直接下手的一击被荒耶抢走了,但是这一个我怎么样也不会让给他!”

    突然,阿鲁巴两手抓住了流着血泪的头,他抬起头对着郑曙“嘿”地一笑,然后双臂的魔力爆发,就像是用上了拼命的力气一样两手使劲的往里压,硬生生的将手中的头颅像是苹果一样压碎。

    “看!这样就死了!”

    红色的魔术师发出了如同要将整个大厅填满一般的笑声,在他的手下曾经名为苍崎橙子的东西掉落在了地面上,溅起了满地的鲜血。

    “表演完了吗?表演完了的话就让另一个人也出来吧,你的表演水平实在是过于恶劣,所以不但没有激起我的情绪,甚至还让我感觉到有点犯困。”郑曙看着苍崎橙子的脑袋被活生生的压爆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应,只是有些无聊地扫视着周围。

    虽然只是一句普通的话,但是没有比这更为挑拨地侮辱了。

    阿鲁巴在听到郑曙所说的是什么之后,美貌的面庞充满了愤怒的扭曲。

    “真不愧是那家伙的弟子啊,你们自大的恶心程度也是一模一样。”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红色的魔术师却向后退了一步,似乎是打算爬上二楼,“不过,面对我们早已经做好的准备,居然胆敢毫无准备地走进来,你会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代价!”

    伴随着像是想要弄坏喉咙的高喊,阿鲁巴狂笑着快速跑上楼梯,而待在大厅里的郑曙却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爬上了二楼。

    此时的一楼大厅当中,也已经出现了充满了魔术师恶意的具现之物。

    看起来就像是史莱姆一样,但是从大厅外壁渗出的这些东西可不是这么单纯的生物,奶油色的黏液从墙壁中渗出后立刻急速成型,有些看起来是人形,有些是兽形。

    表面的各种瘢痕不断的在溶解,但是它们的外表却又会立刻重新成型,看起来就像是人或者野兽永远不断的在腐烂着,是同时具备了丑恶和精巧的东西。

    “这就是你们为我精心准备的陷阱吗?那我推荐你们去转行当电影监督,有你在的话应该能省下不少怪物道具的费用,毕竟只靠这点破烂想要杀人的话还是有点难度。”

    郑曙被塞满了大厅的怪物包围着,距离他身边最近的怪物甚至只剩下不到一米的距离,但是他却依旧表情轻松地抱怨着。

    似乎是感知到了自己主人的愤怒,填满了大厅的怪物一同愤怒的嘶吼了起来,这个景象很像是什么恐怖电影,只不过普通的十字架或者霰弹枪对这东西无效就是了。

    “这样看来的话,你连监督也当不成了,毕竟演出效果实在是太懒了,仅仅只是这种程度可无法让现在的客人得到乐趣。让我教你一下吧,要说到大场面的话,至少应该维持这样的水准。”

    郑曙没有去管自己周围的这群怪物,而是抬头看向了大厅的天花板,似乎是借助着可以反光的天花板观察着整座大厅。

    “歪曲吧……”

    蕴含着魔力的语言被从口中说出,言语化作了恐怖的诅咒。

    无形的力量以郑曙为中心快速的扩张了出去,一瞬间便将大厅内的所有生物包裹了起来。

    “嗷!”

    惨烈的嘶吼声响彻大厅的空间,布满了大厅的怪物们在同一时间身上出现了扭曲,即便是他们的身体在迅速的自愈试图让自己重新站立起来,但是却依旧无能为力,只能被无形的恐怖力量不断的破坏,破坏再破坏。

    仅仅不过数秒,原本充满大厅的怪物们便已经消失了踪迹,就连墙壁中不断渗出的怪物们也被一同消灭。

    取而代之的,是流淌了一地的乳白色液体,那是怪物们被破坏之后所残留的残骸。

    “真恶心啊。”郑曙看着已经没到脚踝的乳白色液体皱了皱眉头,这玩意儿的触感特别像是某种粘胶,踩起来黏黏糊糊的感觉非常不爽。

    “真可怕啊,居然只靠一次攻击就将所有的使魔干掉了,应该说不愧是苍崎那家伙看重的人吗。”阿鲁巴站在二楼的位置双手抬高举过头顶不停的鼓掌,那兴奋的样子仿佛他和郑曙才是一伙似的。

    鼓掌完后,阿鲁巴原本的笑容忽然变得阴险了起来:“当然,也和苍崎那家伙一样,自大到了极点。那可是我们专门为你所研究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被干掉?!”

    话音刚落,整座一楼大厅流淌着的乳白色液体猛的跃起,将郑曙团团包裹了起来。

    在把郑曙包裹起来之后,巨大的乳白色液体团便疯狂的旋转了起来,仿佛一个乳白色的龙卷风一样,只不过高速回转的乳白色液体偶尔在触碰到大厅上的物件时便轻松的将其切碎,可以想象液体内部更是会如同绞肉机一般恐怖。

    旋转的同时,它也在快速的压缩体型,试图用这样的方法将身体内部的生物碾压致死。

    看着如同绞肉机一样不断压缩旋转的乳白色黏液,阿鲁巴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什么嘛,你……”

    轰!

    胜利的宣言还没有说完,一阵恐怖的力量便在一楼大厅中爆开,如果不是阿鲁巴紧急抓住了二楼的栏杆,他恐怕也会被骤然爆发的冲击波吹倒在地。

    但是一楼大厅当中,那团包裹着郑曙的乳白色球体却难以幸免。

    这团黏液本来就是这次爆发的起点,或者说,是它内部的郑曙。

    坚固程度足以轻松切开钢铁的乳白色球体却根本扛不住郑曙的魔力爆发,被纯粹的魔力直接炸成了一堆碎片。

    为了防止这玩意再度愈合,郑曙还特地将自己的魔力转化为了火焰元素,虽然没有释放言灵,但是足够量级的魔力在一瞬间爆发所产生的效果也绝对不弱。

    那些被炸飞的黏液还在半空中飞翔的时候,便已经被恐怖的高温烧得干裂,黏液内部的术式也被破坏,重新变成了乳白色的粉末。

    “对于不惧怕自身形体破坏或者是没有固体形体的敌人来说,歪曲的力量就算再大也无法造成伤害吗?”郑曙看着自己手中那一块特意保留下来的黏液满意地点了点头,“学到了,看来一味的闭门造车果然还是不行,想发现自己的问题还是得多出来走走。”

    “怎么……可能?”阿鲁巴做梦般地望着下面的场景,不禁咽了一口唾沫,“人类怎么可能有这种量级的魔力?我不会是在做什么噩梦吧?!”

    此时郑曙也已经收起了自己手心的那一团黏液,转而将视线转向了二楼的阿鲁巴。

    “消失吧!幻影,我将化有形为无形……”身为魔术师,阿鲁巴快速反应了过来,立刻冷静下来并以接近界限的速度演唱着咒文。

    实际上对于现在的魔术师而言,咒文只不过是给予个人的自我暗示罢了。

    除了含有创造该魔术所必要的固定咒文之外,吟唱的细部是根据各个魔术师的喜好而改变。

    喜欢夸大,矫揉造作,容易自我陶醉的魔术师吟唱时间往往很长,不过随着吟唱时间的增长,威力也会因此变大也是某种事实。

    毕竟给予自己的暗示越强力,从自身引导出来的魔力也能更强。

    从这方面来讲阿鲁巴的吟唱可以说是很优秀,既不夸大也不过长,用最低限度的咒文以及包含让自己精神高扬的话语,在最大限度提高了术式威力的同时,让吟唱的发音连两秒都用不上。

    单从破坏物体的魔术来看,这绝对算是一流的技术。

    “……我是万物真理,在我之前,你终将自取灭亡!”

    阿鲁巴伸出单手,面对着郑曙发动了自己的攻击。

    大气微微震动,一楼大厅的地面立刻燃烧了起来,仿佛从地面摇晃升起的海市蜃楼般,青色的火焰瞬间将整个一楼大厅吞噬殆尽。

    仅仅只花费了数秒钟的时间,自一楼升起的火焰便已经贯穿了二楼的地板消失在了天花板当中,就像是火山爆发一样。

    不只是高温,短短一瞬间,夺去了大厅内所有氧气的火海便已经将郑曙完全包裹。

    阿鲁巴眯起眼睛,让自己免于受到炽热的火焰光芒的闪烁,他对于自己的胜利毫无疑问。

    这是理所当然的,在这座工房的加持下,他只用了短短的准备时间便释放出了正常情况下需要用大仪式才能制作的火海。

    面对超过摄氏五千度以上的魔力之炎,这颗星球上暂时不存在能够抵挡住这样高温的物质,无论是什么样的金属,都会像奶油般从固体转化为气体,中间变为液体的过程可能连半秒钟都不到。

    然而在火焰的光芒衰弱之后,阿鲁巴却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景象。

    “不可能!”

    碧绿色的瞳孔死死的盯着大厅底下的那个人。

    对方的身上不但没有任何的烧伤,甚至就连那一套看起来非常普通的衣服都没有损坏。

    明明周围的地面都已经变成了岩浆,但是他却依旧怡然自得的站在地面上,仿佛在看小丑一般看着二楼的自己。

    “Repeat!”阿鲁巴用撕裂般的尖锐声音不断的重复着咒文。

    在工房内部提前准备好的术式辅助下,澎湃的火焰再度从地面上燃起。

    “Repeat!”

    又是一次大仪式级别的火焰攻击,但是站在一楼大厅的那个人影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Repeat!”

    第四次火焰也无功而返。

    看着试图进行再一次攻击的阿鲁巴,郑曙结束了和他玩闹的心思,抬起眼睛盯上了对方,无视了他身体周围层层叠叠的防护性术式,郑曙使用了自己刚刚解析完成的力量。

    “歪曲吧!”

    魔力的语言再次被他喊出,但是这次的目标却并非物体,而是空间!

    “Repeat!”

    感受到死亡的恐惧,阿鲁巴重复着念出了最后的咒文。

    但是澎湃的火焰攻击却无法阻止诅咒的发动,无视了周围层层叠叠的防护术式,诅咒直接作用于整片空间,将这片空间以无法理解的力量进行扭曲破坏。

    而身处空间之中的阿鲁巴,自然也只能伴随着空间的扭曲而扭曲。

    (PS:加更完成,万字大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