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喜事
夜色降临,吃完晚饭的墨画,端坐在自己的小书桌前。
桌上摆着一副一品地火阵。
墨画按照庄先生传授的神识衍算之法,开始衍算地火阵的阵纹。
神识衍算,有正反两种衍算的方式。
一种是将阵纹衍算为灵力。
依据阵法的阵纹,一点点衍算,在识海中模拟阵法完整的灵力运转轨迹。
这种衍算,可清晰认知形而上的阵纹,与其内在灵力之间的关系,从而加深对阵法本质的领悟。
衍算之后,甚至可以透过阵纹,参悟阵法本身灵力的流转生灭,就像书画,得其神韵,忽其形骸。
另一种衍算,是将灵力衍算为阵纹。
将来遇到棘手而诡异的阵法,神识感知其灵力,便可推算出阵法的阵纹图样。
墨画忍不住想到,自己若是之前就会神识衍算之法,那刚进深山雾林之时,甚至无需刨树根翻看阵法,只需感知阵法灵力流转,就能推算出雾阵的完整阵图了。
不过那个时候,自己神识还没筑基,也学不会衍算。
神识衍算,是一门高深的神识运用之法和阵道参悟法门。
墨画打算从一品阵法开始,将所学会的阵法,一副一副重新衍算一遍。
既可练习衍算之法,也可以温故知新,更深刻地参悟阵法。
而第一副衍算的阵法,便是地火阵。
墨画开始依据阵纹,在识海中衍算构生地火阵的灵力轨迹。
虚白的识海中,淡蓝色的灵力轨迹,如同细微的游丝,一点一点显现,一丝一丝勾连,渐渐勾勒成一副首尾相连,有始有终,循环不息的阵法灵力轨迹雏形。
与此同时,墨画的神识,如洪流般倾泻而出。
这个消耗速度,远超乎墨画的意料。
他的神识,仿佛沟通了虚无深邃的大道。
大道混沌而蒙昧,应有尽有,又似乎一无所有,只是感知其存在,神识便不停倾泻而出。
墨画心中震撼不已。
画阵法时,他偶尔也会有这种感觉。
仿佛参悟的并非阵法,而是大道的形骸。
学习阵法消耗的神识,实则是在参悟某种虚无而深邃的大道。
墨画画得越多,这种体会就越清晰。
只是之前的体会,都远没有此次神识衍算,来得这么清晰。
墨画也从未曾像现在这般,神识消耗得如此之快!
等花了一个时辰,终于将一品地火阵衍算完成后,墨画震惊地发现,自己的神识,竟然已经消耗殆尽了。
筑基期的神识,衍算炼气一品的阵法,而且只算了一副,就消耗完了
墨画有些难以置信。
庄先生说神识衍算消耗神识很多,但墨画万万没想到,消耗的神识,竟然会这么多!
怪不得没阵师去学
墨画有些感慨,随即又有些庆幸。
自己先天体弱,灵根不行,唯一的强处,也就是神识了,甚至这个强处,强得有点多余了。
衍算阵法消耗神识太多,别人神识不够没法学,墨画反倒无所谓,他最多的就是神识。
这门衍算之法,他学着刚刚好。
墨画打坐冥想,恢复了神识,又在心中总结了一下得失,而后重新画了一副地火阵,又开始衍算起来。
地火阵的形制统一,阵纹是相同的,但实际画出来的阵法,其灵力流转,每一副又都是不同的。
就像人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布局结构类似,但具体的长相,却有着千差万别。
阵法也是一样。
所以每副具体的阵法,其灵力运转都是不同的,需要重新衍算。
不过灵力运转虽有不同,其本质上,还是同一个阵法。
墨画已经成功衍算出了一副,第二幅衍算起来,就容易了许多。
之后墨画又尝试着衍算了几副阵法,等子时已到,就将神识沉入识海,继续在道碑上练习逆灵阵。
白天练习衍算,晚上练习阵法。
墨画原本是这么安排的,但他练着练着,忽而手托下巴,暗自寻思道:
“道碑可以用来画阵法,不知可不可以用来衍算阵法”
在外面衍算阵法,灵力轨迹是浮现在识海中的。
那若在识海中衍算阵法,灵力轨迹会出现在哪呢?
墨画不确定,就想着试一下。
他先在道碑上画了一副一品熔火阵。
熔火阵是新的阵法,他还没衍算过。
而后墨画打坐冥想,将神识恢复至充盈,开始看着熔火阵的阵纹,以神识进行衍算。
让墨画有些吃惊的是,衍算后的灵力轨迹,竟然出现在了道碑上!
墨画想了一下,就大概明白了。
这块石碑既然叫“道碑”,那所呈现的,应该是事物,或者说是阵法的道。
阵纹可以呈现,那阵法本质的灵力轨迹,自然也可以呈现。
墨画点了点头,随后集中精神,将熔火阵衍算完。
道碑上便浮现出了完整的灵力轨迹图。
比起阵纹和阵枢呈现的深奥结构,灵力轨迹要
更简洁,更清晰,不停流转,生生不息,有着难以言说的道韵。
墨画看着道碑上的灵力轨迹,怔怔出神,忽有所悟。
阵法之中,阵纹结构与灵力本质一表一里,一繁一简,一静一动,两者相辅相成,如同骨肉,构成了完整的阵法。
墨画微微点头,而后犹豫了一下,伸手将灵力轨迹拭去。
灵力轨迹消失的瞬间,汹涌的神识回溯而至。
墨画眼睛一亮。
他猜得果然没错!
在道碑上画阵法,抹去阵法后,神识可以回溯。那么在道碑上衍算阵法,抹去灵力轨迹后,神识应该也可以回溯!
若是如此,那他同样可以不受神识限制,夜以继日地衍算更多的阵法!
不停地衍算,他对阵法的认知,也将不停地加深!
墨画心中雀跃不已。
神识衍算很难,但就算再难,只要自己夜以继日,不停地练,总会有精通的那一天。
这可是庄先生教他的,他一定要好好学,不能让庄先生失望。
一念及此,墨画心中又有些失落。
庄先生不知何时就要离开通仙城了。
而且今后,不知还能不能再见
墨画叹了口气,想在先生离开前,尽己所能地将神识衍算练熟,给庄先生一个惊喜。
之后的半个月时间,除了修炼,墨画大多数时间,都用来学神识衍算了。
不过有一天除外。
那一天,季礼和傅兰结为道侣了。
大家都很开心,墨画犹豫了下,便也开开心心地给自己放了小半天假,跟着爹娘,去参加季家的婚礼了。
黑山寨覆灭,邪修大多伏诛,剩下的也在被通缉。
尽管墨画心里仍有一些疑虑,但至少明面上看来,此事已经告一段落了。
至少一两百年内,邪修都不可能再成气候了。
通仙城的散修都如释重负,往来的商队也多了,整个通仙城,也更热闹繁华了一些。
季青柏便想让儿子季礼和傅兰成婚,也算了结自己一桩心愿。
修士结为道侣,是修道生涯的大事。
婚礼庄重又繁琐,哪怕是家境贫寒的散修,一应仪式可以从简,但却不能省去。
更何况,如今通仙城的散修,生活已经好很多了。
季家虽然是外来的,但季青柏修为不弱,季礼勤奋踏实,傅兰也在福膳楼有差事,在通仙城这些日子,也都攒了一些家底。
只要没有家族压迫,或是道廷司剥削,日子总归是越来越好的。
季青柏掏光所有积蓄,又有墨山等兄弟朋友支持,在福膳楼为季礼办了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
墨画高高兴兴地跟着蹭吃蹭喝。
这还是他第一次参加修士的婚礼。
迎亲送娶的一些习俗,他之前从未见过,觉得既新奇又喜庆。
很多习俗,墨画根本看不懂,不过他也不在乎。
他本来就是跟着凑凑热闹,别人到哪,他就到哪,哪里热闹,他就去瞄一眼。
季家屋前的小巷子里张灯结彩,锣鼓齐鸣,红衣招展,灯笼高悬,欢声喧阗,笑语盈道。
季家大堂内,墨画随着爹娘,看一身红衣的新人拜堂。
季礼一表人才,傅兰明艳照人。
两人对拜后相视,脸都是红扑扑的,看起来很是般配。
而拜完天地后,便可以开席了。
墨画正准备去吃好吃的,却被季青柏叫住。
季青柏让墨画坐好,然后喊来季礼和傅兰,让他们敬墨画一杯茶。
墨画吓了一跳,刚想起身,又被季青柏按住。
“季伯伯,这怎么受得起?”墨画为难道。
墨山也道:“季大哥,画儿受不起这个礼”
季青柏却摇了摇头,“他受不起,就没人受得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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