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总会过去,但是一分一秒,对于约翰逊来说,都是折磨。

    当曙光再次出现的时候,他整个人顶着巨大的黑眼圈,面前的烟灰缸里面已经放满了烟屁股,整个人看起来形容枯槁,非常虚弱。

    “亲爱的!亲爱的你需要吃早餐。”

    “你需要休息,我的天哪!”

    在他妻子的惊呼声中,胖老头约翰逊一如往常的离开了家,当他开着车朝公司行驶的时候,车载收音机里面响起了早间新闻广播的声音。

    “王烨对于西屋电气的保守表示遗憾。”

    “接下来,我们需要连线金融和市场专家肯特,从专业的角度,询问他对于这件事的看法。”

    “大家好,我是肯特,当我得知这个消息,我丝毫不意外。”

    “西屋电气在多年以前,早已经失去了所谓的进取心,虽然他们的核电技术依然先进,但是因为核电的安全性问题,他们在市场的竞争中,已经失去了优势。”

    “王烨的言论,不止是他的言论,更是那個国家的发言。”

    “在我看来他们的想法没错,他们拥有一个巨大的空白的而且在逐步上升的市场,他们想要用市场获得一些技术,从商业角度来说,这是无可厚非的,所以西屋的选择才会令人意外,他们似乎想要维护他们最后的骄傲和领先,也就是核电领域的技术,哪怕他们将会因此而忽略掉大量的市场订单,这是非常愚蠢的决定。”

    “事实上,我认为美国的企业必须在这些领域保持警惕,西屋的情况不是一种个例,而是社会普遍存在的现象”

    电台里面,所谓的专家在大放厥词,起码在约翰逊看来是这样的。

    “砰!”

    他用力的敲打着换台的按钮,顿时广播切换到了下一个频道。

    “最新消息,康明斯公司表示他们收获了总共两亿五千万美元的订单。”

    “这些订单包括柴油机”

    听到这个声音,开车的胖老头约翰逊感觉心情越发糟糕,他再次“砰”的一声敲下了换台的按钮,广播再次切换频道。

    “王烨表示”

    广播的声音刚刚传来,胖老头约翰逊就忍不住,暴怒大吼道:

    “该死!法克!”

    “法克王烨!”

    “砰!”

    在他的怒吼声中,收音机再次遭到了重击,然后彻底没有了声响。

    半个小时后,胖老头约翰逊终于抵达了西屋电气公司,从他下车之后,来来往往就不断的有员工把奇怪的目光看向他,眼神中有质疑、有担忧、有不安、有欲言又止,在这样的目光中,胖老头约翰逊终于走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刚坐下没十秒钟,敲门声响起来。

    “笃笃笃!”

    “进来!”

    伴随着胖老头约翰逊的声音,那工作人员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和满是红血丝的双眼走了进来,声音沙哑说道:

    “先生,到处都是我们的负面消息,到处!”

    “无论是早报、新闻报、股市报、甚至是娱乐报,还有电台和电视台节目,到处都是我们的消息,我们好像成了马戏团的小丑,所有人都在嘲笑我们。”

    “股东们很生气,非常生气,我我们该怎么办?”

    最后,他的声音小的就像是一只蚊子,而胖老头约翰逊只能揉搓着双脸,甚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王烨发起了进攻,迅猛而且狠毒,甚至无法有效的还手。

    “冷静!我们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保持冷静!”

    “无论是我还是你,以及所有的员工。”

    “另外,还有我们的股东,我来给他们打电话,我们需要冷静!这是一场舆论攻势,舆论不会真正的伤害到我们一丝一毫,而我们的慌乱,才是致命的伤害!”

    “必须保持冷静,否则情况会越来越糟糕。”

    “距离股市开盘还是一个半小时,我们的股东必须联合起来,我们必须得稳住心态,不能受到舆论和市场的影响!”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胖老头约翰逊笃笃的敲击着桌面如此说道。

    与此同时,太阳越升越高。

    七月四日早晨,对于绝大部分美国人来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夏天早晨,电视里广播里的那些新闻,什么王烨、什么西屋、什么国际政治,也不过只是佐餐的一些音乐而已,但是对于那些投资者和购买了西屋股票的股民来说,则意义完全不同。

    他们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的糟糕情况。

    九点半,纽交所开盘,西屋股价直接暴跌百分之十七,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的增加,仿佛一颗从高山滚落的雪球,开始越滚越大。

    究其原因,王烨的话是直接的原因,但是却不是根本的原因,王烨只是一个推手,而根本的原因是西屋的经营情况,作为一个以核能起家和为强项的公司,从79年美国核泄漏事件之后,这个公司的情况就在一步一步的走向更加糟糕。

    西屋不是不强,西屋不是没有技术,如果西屋是加拿大的公司、澳大利亚的公司、甚至是欧洲的公司,他们都还能活得非常滋润,但是他们不是,他们是美国公司,美国人因为核泄漏,已经对核能极为敏感和反对,而在传统电气领域,他们的竞争者在本国又特别多,就比如通用电气,压得他们根本喘不过来气,而美国又是一个超级大国,电气市场已经极为饱和,电力建设已经满载,他们没有新的订单可以续命。

    市场对于西屋的看衰已经存在,而且已经持续了很多年,更不用说在这几年时间里面,西屋根本没有任何看起来强而有效的自救行动,他们似乎在想办法,但是更多的似乎还是在吃老本,一副得过且过的模样,这也进一步导致了资本市场对其的看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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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的结果,就是王烨的一句失望,还有他们的固执和保守,彻底击垮了他们股价,还有投资者以及资本市场对他们最后的一点信心。

    “威廉先生,请相信我,我们需要保持冷静。”

    “詹姆斯先生”

    “布朗先生”

    整个上午,胖老头约翰逊不断的给股东打着电话,劝说他们保持冷静,不要受到资本市场和股市的影响,西屋的股价很快就会涨起来的,但是很明显,对于股东和那些投资者们来说,保持冷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尤其是在股价下跌这么多的情况下。

    而这种下跌,同样对造成“挤兑”,也就是跌的越狠,手里拥有股票的股民就越慌,越是慌张,他们越想要抛售股票进行止损,而他们的抛售行为,会再次导致股价下跌,最后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股价越来越低,损失越来越大。

    当然了,这是表象,根本的原因,还是大家对于西屋没有任何信心,这也导致哪怕是那些资深的投资者,也无法在这场暴跌中保持冷静,更不敢趁着低位进行抄底,因为所有的投资都是为了利益,西屋看不到任何亮点,等他们的股票涨起来,还不知道要再过几年时间,而且也不知道能涨多少,那投入和产出不成正比,自然每人愿意干。

    甚至也是因为这种心态,导致西屋的大股东们,也根本不敢砸盘保护股价,因为他们已经赔的足够多了,现在再保护西屋的股价,再投资进去,只会被套住的更多更多,最后造成更多的损失,还不如就这样,一次性损失就好。

    总之,在各种情况的交织之下,西屋的股价一路下跌。

    下午四点,纽交所收盘,相对于昨天收盘时价格,西屋股价大跌百分之四十五,差点就要创造了一项纪录!

    “嘶,百分之四十五?有点夸张了吧?”

    “我没想着会这么离谱啊?”

    当消息传到洛杉矶红星联合体北美分公司的总部时,坐在徐娇娇办公室里的王烨脸上也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虽然老美作为自由的资本市场没有跌停保护,但是在这个重资产的时代,而非未来几台电脑就能市值百亿的轻资产互联网时代,能在一天时间里面跌下去将近一半的股份,还是非常的令人惊讶的,因为西屋的股价是实打实的,是用技术撑起来的,不像未来那些互联网公司,股价里面可能都是水,全是ceo用ppt吹出来的东西。

    “确实有点离谱了。”

    “不过整体来说也算是可以理解,美国人甚至是讨厌西屋的,因为他们讨厌核电站。”

    听到王烨这么说,旁边的徐娇娇感慨了一句,对此王烨微微点头,放下手里的文件说道:

    “不管怎么说,对于我们而言,也是一个不错的开头。”

    “如果能少花一点,那自然是要少花一点的。”

    “从明天开始,开始分批的少量的收购一些西屋的股份吧!不要影响到大局。”

    “然后看看局势的走向,如果局势继续跌,我们就继续收,如果出现了一定规模的上涨,我们就开始抛售手中的股票砸盘,让那些股民以为股价还要继续暴跌。”

    “然后再收,再看,再砸,先这么搞上几天,让他们欲仙欲死一下。”

    说到这里,王烨忍不住翘起了二郎腿,笑呵呵的说道:

    “估计用不了多久,西屋那边就着急了。”

    “就会开始邀请我们回去谈判,但是我们不能回去,我们还要继续拖着,至于理由就随便找一个,甚至可以联系联系法国那边。”

    “反正得先好好的逗他们玩一玩。”

    听到王烨这么说,徐娇娇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轻咳了一声说道:

    “好的,厂长,会如你所愿的。”

    “一定让他们好好的感受一下这种刺激的感觉。”

    王烨点了点头,沉默了几秒钟后说道:

    “同时,你那边也准备好。”

    “等时机合适了,就向咱们的那几位‘大人物’朋友们,公开表示我们想要入股西屋的想法,同时告诉他们这其中的利益,他们如果想要有所作为,那就尽快行动。”

    “等说服了他们之后,就需要联系一下西屋的总裁约翰逊了。”

    “我们需要一次非正式的见面,然后让他把董事会的那些大股东的介绍给我们,再从他们手里,回收一部分股份。”

    “毕竟光靠股民手里的这点,还不够数量。”

    徐娇娇点了点头说道:

    “是!”

    就在王烨心情舒畅的欣赏着窗外的风景时,坐在办公室里的胖老头约翰逊,看起来则是一副面如死灰的模样。

    一天的时间,西屋的股价下跌了将近一半,股东和投资人们的电话不断的打进来,语气越来越尖锐,甚至已经是破口大骂,还有人扬言,要直接召开董事会,让约翰逊直接滚蛋,换一个能行的总裁上来,否则所有人的钱都要被他给赔光。

    说实话,约翰逊很难过,他在西屋工作了大半辈子,在总裁的位置上也待了有十年时间了,想当初79年之前,西屋的业绩如火如荼,那时候的股东和投资人们,对待自己是多么的客气,就像是老朋友一样,哪像现在的模样,是那么狰狞。

    到最后,约翰逊已经不想接这些电话了,他坐在椅子上,怔怔的看着桌面。

    自始至终,约翰逊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无论是最开始的谈判,还是希望股东们能够冷静,因为对于西屋而言,技术和业务其实才是一切,股份代表的基本是分红,而不是股价跌涨之间的利润,其实不理会这些事情,那什么问题都没有。

    但是很明显,不管是大的股东和投资人,还是那些微小的股票拥有者,他们都做不到这一点,暴跌的股价就能看的出来,他们在疯狂的抛售。

    “砰!”

    就在这时,突然办公室的门被踢开了,只见一个中年人怒气冲冲的站在外面,原本整齐的头发此刻已经散乱,那工作人员站在中年人身后,对胖老头约翰逊打了一个眼色,表示自己阻拦了,但是很明显,没有成功。

    “约翰逊,你怎么敢不接我的电话?该死!法克!”

    下一秒,那个男人暴怒的咆哮着,冲进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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