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 密恐小屋
给水泥脱坯做砖一直是知青公认最累的活 , 如今第七生产大队的男知青们干的就是这个活 。
天色渐院的时候 , 三名男知青扶着腰 、 捶着肩膀和手臂呼啦啦去找做木匠活的穆俊卿 , 回头建房子 、 造大棚的房梁房架子都需要穆俊卿和老木匠陈锁义来造 , 大家 i
都不轻松 。
穆俊卿才将上周砍的所有树种分类 , 把做家具最合适的蒙古栎树干 、 做车轴最好的枫树 、 做房屋大梁的 …... 全都分类整理好 。 扶着腰直起身 , 听到骨节咔吧咔吧作响 , 他皱眉叹了口气 , 希望将来不要落下腰痛的毛病 。
作别了老师父 , 出院子与其他三名知青汇合后 , 他们聊着天往大食堂走 。 许多社员都有家庭 , 可以回家吃亲人做好的热饭 。 只有他们这些外来的知青累着了没精神做饭 , 就只能去吃大食堂 。
那些窝窝头 、 黄馒头配土豆丝土豆片嗝的 , 他们早吃腻了 。 偶尔开个荤也不舍得吃啬大肉菜 , 当吃饭只是为了生存时 , 也就不那么美了 。
路上遥到工作马的饲养员 , 王建国颠颠跑过去问有没有马奶喝 , 对方携摆手 , 却笑吟吟转开话题 :
“ 哎 , 你们知青小队里的兽医卫生员回大队了 , 你们看见没 ?“
穆俊卿正一边走路一边低头拔掉手指皮肤里扎的木屑 , 霍然拙头 。
“ 林雪君同志回来了 7“ 王建国忙追问 。
“ 对啊 , 就是林同志 , 回来了 。 那不是她的大黑马苏木嘘 , 阿木古楞给牵过来的 。“
饲养员道 。
穆俊卿的步速瞬间提高 , 不等其他知青们开口 , 已朝着女知青小院的方向拐去 。
男知青们倒也默契 , 不用商量就敲定了 , 去拉上林知青一起吃晚饭 , 好好庆祝一下她归队一一这么艰苦的地方 , 他们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值得庆祝的由头 。
于是一帮小伙子吵吵嚷嚷地朝女知青小院大步急赶 。
“...... 听说牧场上虽然累 , 但是有羊吃 。“
“ 那羊都是集体的 , 能是你想吃就吃的吗 ? 咱们大队驻地还有牛呢 , 你能牵来宰了吃合 7“
“ 那每天看着羊也吃不到 , 太可怜了 “
“ 哎 , 我前几天在咱们后山看到野猪脚印了 , 你们敢不敢打野猪 ? 要不咱们开开
荤 , 等休息日去打一一 “
男知青们吵吵闹闸地涌进小院 , 王建国一边畅想打野猪后如何焘饪美食 , 一边在敲一声门后推开了知青瓦屋的门 。
他们在东北呆久了 , 都养成了但凡院子 、 屋不锁 , 敲两声就能进的习惯 。
哪知这一次推开门见到的不是坐在炕上或灶边的林雪君 , 而是一屋子人 。
“ 嘉 ! “ 王建国倒抽一口凉气 , 怔怔地打量了下四周 , 没错啊 , 是女知青们的瓦房啊 。
那这些人是咋回事 ?
知青们来草原支边以后 , 就没见过人口密集度如此之高的地方 。
简直不习惯 , 密恐 。
“ 谁要上山去打野猪啊 ? “ 坐在桌边的陈社长忽然转过头 , 透过站在桌边自己节来的社员们 , 扫向门口新挤进来的四个知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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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这才看见呼色赫公社的陈社长 , 吓得全站成军姿 , 有的连脏话都给惊出来了 。
几分钟后 , 四个商量去打野的男知青乖宝宝一样站在圆桌边 , 都职拉着脑袋 ,
歇了去山上冒险的心 , 左手托本 , 右手执笔 , 老老实实听课 。
穆俊卿悄悄拙头 , 目光落向许久未见的林雪君 。
林雪君也恰在这时拿眸 , 与他对视后 , 扯唇微笑 , 无声地打了个招呼 。
穆俊卿的右手便不受控制地书写起来 , 停笔后才发现 , 写的是林雪君的名字 。
她可真了不起啊 , 出去草原一赵 , 回来后已经能跟社长在一张桌边谈工作了 。
忽然之间 , 她好像已经不是跟他们一起来吃苦支边 、 需要照顾的小妹妹 , 而是逐渐遥远的 , 需要仰止的小山 。
开春以来 , 冰雪消融 , 后山上的大河 、 草原上的河流都开化了 , 掌握捕鱼技能的人不免蠢蠢欲动 。
赵得胜本来要去春牧场的 , 结果因为今年春驻地准备提升下耕种技术 , 需要人手 , 又把他这个汉语蒙语都说得上的考人给留了下来 。
他从小在这片地界长大 , 半大小子时候就是上山捉野味 、 下河捞鱼的好手 。 蚀然当初扯牛犊子的时候被母牛蹿了要害 , 看似很不靠谱 , 但捕起鱼来可就靠谱得很了
今天他趁大队开荒的休息空档跑
去河里下网 , 收工后去收网 , 因为位置下得刁钻 , 竟收获了两条大鲤子和一小兜柳根儿鱼 。
那大鲤子肥得像小鱼 - 雷似的 , 回家一路拧着都活蹦乱跳的 , 好几次险些搜着网兜从赵得胜手里跳脱 。
他回程路上见人就炫耀自己兜到的大肥鱼 , 还时不时总结两句
“ 你看 , 咱们大家都下网 , 就我能兜到大鱼 , 这都是有技术含量的 。 是什么技术含量啊 ? 是科学呗 ! 哈哈哈 …...
炫到过了家门都不往里进 , 非要在驻地里转一圈儿不可 , 结果就在马厨外看到了林雪君那匹骄傲的大黑马 。
“ 哎 ? 这不是苏木吗 ? 怎么 ? 它自己跑回来了 ?“ 赵得胜拈着两个鱼兜子撑在栅栏外 , 笑呵呵地问 。
“ 哪能呢 , 林同志回来了 ! “ 饲养员给苏木递了一把草料 , 苏木嗅了两下就转大脑袋 。 饲养员啧啧道 :“ 草原上跑了一国儿 , 嘴都刁了 , 普通草料吃都不吃一口 。“
“ 回来了 ? 哎呦 ! 看这巧的 ! 林同志可有个好福气的胃 。 “ 赵得胜一抖手里的兜 , 转身就往林雪君家里跑 , 路上遇到自家放学后四处疯玩的儿子 , 喊住了便交代 :
“ 小犊子玩意 , 放学了就知道玩 。 赶紧回家跟你娘说一声 , 晚上咱们招待林同志来家里吃鱼 , 把前两天烙的大饼子都拿出来 , 大碴子粥煮上 , 那条五花肉也炖了 。“
小赵一听说晚上吃肉 , 当即不玩了 , 应了爹一声便撒丫子往家里跑 , 报信去也 。
赵得胜望着儿子背影嘿嘿一笑 ,“ 这小子 , 飞毛腿似的 。 “ 嘀咕罢 , 便大跨步 f
知青小院方向拐 。
才进院子 , 瞧见窗后隐约人影 , 他便迫不及待地嚷嚷 :
“ 林同志 , 你赵大叔捞到两条超级大肥鱼 , 你看这肥的 , 比考李家新生的大胖小子还沉呢 。 走啊 , 走去大叔家吃炖大鱼了一一 “
他喊着笑着一把推开门 , 便见屋子里乌压压站着一群人 , 各个听到了 “ 炖大鱼 「,
皆眼神火热地回头看他 。
“ 赵得胜一下愣在门口 , 直到屋门自己哄当关上 , 他才回神 。
东北人必须大方 、 豪爽 、 好客 「 的人情早已印刻在血脉里 , 但凡是东北人 , 在这种状况下 , 就绝不能不说一句 “ 都来啊 , 在场的都来家里吃啊 “ 这种话 。
于是 , 赵得胜干咽一口 , 心一横 , 目光捕捉到人群围绕中的林雪君后 , 抱着视死如归 、 倾家荡产在所不惜般的决心 , 哑着嗓子 , 抖着手朗声道 :
“ 哎咋这么多人啊 , 咱家里晚上炖鱼 , 那个 … 都 , 都来啊 , 都来我家吃 。 都别客气 , 谁要是不来 , 就是瞧不起我赵得胜啊 , 都 , 都来 ! “
作者有话要说 :
【 小剧场 】
陈社长扫视一眼站在桌边的四个男知青 , 又看看站在门口左手拈大鲤鱼右手拈小网兜的赵得胜 , 手指敲敲桌面 , 挑眼睛院林雪君 , 笑谈 :“ 林同志在大队里人缘真不错啊 。
林雪君忙笑着摆手 :“ 没有没有 , 是咱们这的人好 。“ (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 好朋友们可远远没凑齐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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