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远看她抿着嘴,紧张的手指胡乱的搅。

    新媳妇都这样吗?怕自家男人?

    “我不碰你!你怕啥?我又不是畜生,还能逼着你不成。”

    “等你愿意了,我再碰你。”

    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咋办了,媳妇怕他,一上炕就躲着他,他能咋办?

    说完,他就打个哈欠睡觉了。

    沈朝听见他小声的嘟嘟囔囔。

    “娶个媳妇不让碰,生怕我吃了她似的。”

    “人家娶了媳妇都能抱上媳妇,我咋就不行。”

    沈朝睡不着,拿起上午买的红色塑料梳子,照着镜子梳了几下。

    她的头发卖过好几次,被收头发的剪的乱七八糟,长长短短的不整齐,还稀疏。

    没有哪个女孩子不爱美的,粗粗的麻花辫多好看。

    从抽屉里找出一个铁剪子,对准自己的头发剪到脖子的长度。

    虽然短了,但是整齐了。

    以后慢慢养长了,也能跟城里的姑娘一样绑好看的麻花辫。

    顾修远肯定不会为了钱让她卖头发的。

    她看见窗户还没补,想着补一下吧。

    这时候窗户都是木格子,上面糊纸。

    她记得上辈子顾修远带着她去省城,那时候才住上了有玻璃的房子。

    就把面和水搅在一起,破的纸扒下来,重新把纸糊上去。

    她坐在院子里琢磨着以后该怎么办?

    肯定不能一直在村子里种地。

    她要考大学,要当文化人!

    只有文化人,才不用很辛苦的赚钱。

    上辈子顾修远带着她去了省城,他没有文化,没有证,赚钱只能靠自己走南闯北。

    这辈子她不仅要自己当文化人,还要让顾修远也当上文化人。

    有了文化,有了证,就能分配工作,还是铁饭碗。

    单位还给分配住房,还给发粮票,日子肯定过得不会差。

    沈朝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这是她最清醒的时候了。

    她回来看见顾修远还在酣睡,发出呼噜声。

    盯着他的样子,看的都发呆了。

    上辈子咋没发现,他年轻的时候长的挺好的。

    她想试一下新衣服。

    拿出浅黄色碎花的上衣,脱下身上的旧衣服,穿上新衣服。

    在她专心换衣服的时候,呼噜声消失了。

    顾修远睁开眼就看见媳妇正在试新衣服,他也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安静的看。

    白白瘦瘦的,腰咋那么细?屁股也小,能不能生娃?

    他头一次看见女人衣服下面长啥样子。这就是女人吗?的确看上去就是香的软的。

    他看得挺美的,直到发现沈朝的头发被剪短了。

    “沈朝,你头发咋回事儿!”

    他一蹬腿坐起来。

    沈朝刚换好裤子,还没来得及照镜子,就被他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她僵硬的转身,心里想到自己换衣服被他看见了,脸就红了。

    顾修远下了炕,手指勾了一下她的头发,重复问:“别发呆。跟你说话呢,头发咋回事儿,你自己把它剪了?”

    沈朝点头。

    “你是我媳妇,你全身上下都是我的,连头发丝都是我的!再不经过我同意,乱剪头发,我打你手心,听到没有。”

    顾修远一只大掌按着她的头顶,让她转了一圈。

    把她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去,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穿上新衣服,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没想到他还娶了个漂亮媳妇。

    “忘记买雪花膏了!”

    顾修远突然想起来这事儿!

    女人都要用东西抹脸抹手的,他给忘了。

    “我一个大男人,我咋知道你们女人需要啥东西。你咋不说呢。”

    沈朝说:“不用买。我以前也没用过。”

    顾修远:“那不行!别人媳妇有的,我媳妇也得有。你想让别人笑话你男人?”

    这一想,又想起一样东西没买。

    “你里边穿的也没买!下城买个东西,最后啥也没买!”

    沈朝脸更红了,呼出来的气儿都是羞的。

    “你...刚才偷看我了。”

    “谁偷看了?我光明正大的看!你是我媳妇,我还用得着偷看吗。”

    顾修远看见自家媳妇脸红的跟西红柿一样,改口说:“我啥也没看到。你下面穿的裤衩,上面穿的背心,我能看到啥呀。”

    “紧张兮兮的还怕我看你。不想让我看,想给哪个野男人看?”

    沈朝又听到他扯野男人了,他总是能把任何事扯到野男人身上。

    “我没有不想让你看。”

    顾修远噎了一下,嗓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

    她的意思是想让他看?

    那她为啥一上炕就怕他?

    沈朝把剩下的猪肉切了一块下来,打算明天晚上做包子吃。

    剩下的猪肉都要熏好挂起来存着以后慢慢吃。

    晚上就把中午剩下的半个白菜炒着吃了,煮了地瓜粥,烙了饼子。

    沈朝:“你明天去上工吗?”

    顾修远:“嗯。队长说要开渠,过两天要赶紧种上稻子。”

    沈朝:“我也去上工。”

    顾修远:“你不想干了就回来。我还能养得起我媳妇,不差你赚的那几个工分。”

    沈朝:“嗯。”

    她又不傻,顾修远是对她好的,才不像孟翠华一样嫌她不上工就打她。

    顾修远:“你给我机灵点儿,别让人欺负了都说别人好。你男人又没死,找你男人告状来。”

    沈朝:“我知道了。”

    男人是队里的主要劳动力,每逢开渠播种,收粮这种大事,所有男人都要一起抓紧时间把活干了。

    误了时间,粮食收成就不好。

    若是队里没粮,每家每户都分不到吃的。

    要是队里收成好,年终还能靠工分来分红,领上一些钱。

    男人是全劳力,干一天挣十个工分。

    女人是七分劳力,干一天挣七个工分。

    重活儿都是男人干的,女人大多时候管一管菜地,给队里养一养鸡鸭牛羊。

    就连半大的孩子也能给家里赚工分,捡粪,割猪草。

    第二天起来,吃了早饭,就要上工了。

    顾修远穿上他的粗布衣服和破布鞋,拿上灌满热水的暖壶和一个搪瓷杯。

    沈朝走之前把面盆放在炕头,等着晚上面就发好了,可以做包子。

    “走!跟着你男人上工去!”

    二人一起朝地里走,路上碰到钟成,是顾修远之前一起当兵的兄弟。

    “远哥,你媳妇也来上工啊!”钟成用肩膀撞了一下顾修远。

    顾修远:“一边去,别吓到我媳妇!”

    钟成:“有了媳妇不要兄弟了啧啧!”

    顾修远:“你想要媳妇也没有。”

    钟成:“就你有媳妇?跟我显摆?我妈要给我说媳妇了,隔壁村的姑娘,可漂亮了。”

    顾修远:“我管她漂不漂亮,跟我说这干啥。”

    到了上工的地儿了。

    很多妇女已经陆陆续续的到了。

    顾修远把暖壶和搪瓷杯给她留在这边儿,他想喝水了就过来。

    指了前面的方向,对沈朝说:“男人上工的地儿在前面,有事儿就过去找我。”

    沈朝:“我中午过去给你送饭。”

    顾修远:“嗯,随便做点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