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芸真是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村子里念的书,那也是说,这么简单的算术题,她还是能算得清楚的。

    陆鸣一个人吃,顶多花两块钱。

    可加上刘芸,要十块。

    她呆呆得看着面前那一大碗食物,小声得说道,“那这些,岂不是要八块?”

    说出这个数字时,她心疼得都快要哭了,“这钱还不如给我呢。”

    陆鸣听到了,笑得更加张狂了,笑完后,突然间又板起了脸来,瞪着她。

    “吃不吃?不吃的话,我要亲你了。”

    亲这个字,落在刘芸的耳中,比打她还要可怕。

    她已经确定了,这男人已经喝多了,别和他计较。

    可这碗东西太贵了,无论如何,她也要吃完。

    心疼,伴随着食欲,让刘芸再没有犹豫,从旁拿起筷子,埋头大吃了起来。

    一道丝瓜和肉丸做得汤,也随之端了出来。

    丝瓜切的薄薄的,翠绿和白色相间,在油脂混合在一起,冒着热气,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那几个肉圆可是很结实的,比蛋饺里的肉还要多。

    肥的瘦的掺合在一起,还有一点葱花和姜末调味,只是看一眼,刘芸酒觉得很好吃。

    更别提,缠绕在丝瓜和肉圆之间的汤汁了,是猪油打底的,还加了几滴麻油进去。

    是这里人自己家磨的麻油,芝麻很贵,没多少人真的吃得起。

    就算有,也会想办法卖出去,卖给骑着自行车来收芝麻的人。

    刘芸低着头,口中吃着食物,还在流口水。

    陆鸣把自己的碗,用茶叶水洗了洗,甩干了之后,拿起勺子舀了一大碗,放到了她的面前。

    “一滴都不准剩,必须给我喝完。”

    “八块钱买来的,就算里面掺了敌敌畏,我也要喝。”

    陆鸣抿着嘴,呵呵得笑,看刘芸用小勺子,一口一口把汤送进嘴里的时候,突然凑了过去。

    “好想亲你一下,你说将来,有没有这个机会?

    或者待会,偷偷的,找个没人的地方,用力一点,好不好。”

    刘芸呆住了,震惊缓慢得看向了他,用力把汤咽了下去。

    “你是说,想要欺负我,打我是吗?”

    她又低头,看看面前的两个碗,思考了几秒钟之后,用力得点点头。

    “没问题,你先等我把它吃完。”

    陆鸣仰头大笑了起来,笑完后,又和刚才一样,在瞬间变了脸色,用力瞪向了她。

    “我不准你和他结婚,不准再想他,他也没有……真的想娶你的打算。

    我这次来,就是让你们俩分开的。”

    刘芸没有办法理解,也没有办法相信。

    早上娘出门的时候,和她说的还是,不会再拿彩礼为难他了。

    只要陆鸣和二妹妹有机会。

    她想离开,也想得到,才会随意得和陆鸣交谈的。

    可是没想到,这个男人来的目的,却是叫她……

    那一秒,支撑刘芸一上午的力气,全都失去了。

    她默不作声,也不回答,只是把筷子重新拿起,接着往嘴里拼命得塞东西。

    陆鸣后悔了,越是没办法接受,就越想逃避。

    他不该在这个时候,把事实说出的。

    可话已经说出了口,不一棍子打死,她没有办法死心的。

    “他要是真的会对你好的话,不会让你到今天,还是担惊受怕。

    他比我更知道,你在这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他有能力帮你解决的。

    可是为什么到今天,你连去别人家里吃顿饭都做不到,甚至帮忙都不叫你?”

    刘芸不摇头,也不点头。

    只在心里和自己说,这顿饭很贵,他已经花钱了,花这笔钱就是要她坐在这里听这些的。

    既然她已经吃了,那就得听。

    谁让她到这个年龄,还是这么天真。

    已经被人莫名其妙的退过一次亲了,居然还不长记性。

    你这样的人,就算人家把钱给了你,让你离开这个地方又怎么样。

    到了城里,只会被欺骗,和欺负得更加惨无人道。

    说不定,真的会有人,朝她吐口水,踢她,骂她,要把她给赶走。

    刘芸一手拿着筷子,另一只扶碗的手,悄悄藏到藏到了桌下,用力得抓紧了自己的衣角。

    不扶着碗,和端着碗吃饭,在这里,是最让忌讳的,尤其是去别人家吃饭,是没有礼貌和没有教养到了极点。

    可现在刘芸已经无所谓,这顿饭吃饭,别人很快就会知道消息。

    娘会笑得更大声,把这个位置让给她的人,也会心里偷偷得笑。

    还有把碗筷拿给她的人,由于她来,要在厨房多烧几道菜的人,

    说不定现在,已经围在一起议论了。

    就像弟弟说的一样,她将来只有看他们的脸色,讨口饭吃的未来。

    必须得夹着尾巴做人,不敢伸手,更不可以张口。

    陆鸣夹着烟的手,换了一下,晕晕乎乎的,右手又习惯性得要按到了板凳上。

    刘芸此时已经想明白了,既然不会再有下次,现在倒不如,多吃一些。

    捏着衣服的左手,这时候也伸了出来,刚巧碰到了陆鸣的烟头上。

    她砍柴烧火做饭烫猪食,都是做惯了,没觉得烫,离开后就把碗端起来,预备自己再去盛汤。

    一开始,陆鸣也没有感觉到,在准备抽一口烟的时候,却发现吸不动。

    再看时,才发现烟上少了一截,没有火。

    他低头看了看,却在两条板凳的下面,发现那点微弱的光芒。

    陆鸣有些醉了,想了好半天,也回忆不起来,烟上的火怎么会到了地上。

    抬头准备再拿火柴点燃,却看到刘芸的手背上,有烟灰,还有一点烧过的痕迹。

    “哎呀!”

    他立刻就把手里的烟头给扔了,在刘芸把碗放下后,将她的左手拉到了面前,

    声音中充满了不忍心。

    “烫到了,是吗,你怎么不和我说。”

    刘芸也有些莫名其妙,看了一眼后,无所谓得道,“我没有发现。”

    陆鸣把她的手拉着,藏到桌下,在烫到的地方摸了摸。

    “想改变是吗?

    不想别人再把你当空气,也不想再害怕了是吗?”

    刘芸用力抿了抿嘴,看着面前刚盛的那碗汤。

    没有叹息声传来,只是平静得说了一句。

    “我不知道,我现在只想把顿很贵的饭吃完,不想你大老远来一趟,花了这么多钱,还白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