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

    人来人往,热闹得很。

    叶锦潇签下了一家店铺,位置就在帝都中心的月湖边上,正面对着湖泊,杨柳依依,坐北朝南,晒着日头,采光极好也很温和。

    是一栋带小院的两层小楼,原老板是开客栈的,只因家中出了变故,不得不转手让人。

    要价十五万两。

    给了订金,约好十日内补齐余款过户,准备回去卖嫁妆凑钱。

    一出小楼,便被不知从哪跑出来的小乞儿撞上了:

    “救命!”

    “救命啊!”

    小乞儿抓住她的衣服,头发凌乱,浑身脏脏的,急得眼泪大颗大颗掉。

    叶锦潇半蹲下身,“怎么了?”

    “我姐,姐姐……姐姐她……”

    “别急,慢慢说。”

    “姐姐她被两个男人抓走了,他们撕碎姐姐的衣服,他们……他们……”

    小乞儿急得直哆嗦。

    叶锦潇皱眉,“在何处?”

    “在那边!求你救救我姐姐吧,救救她吧!”小乞儿抓住叶锦潇的衣角,哭着往那边的巷子跑去。

    穿过巷子,拐了两个弯,走到一户私人院宅前。

    “姐姐被抓到里面去了!”

    叶锦潇向内扫了一眼。

    这户宅子没有装牌匾,看来是某个有钱人家的私人居所,平日里鲜少居住的那种,但是住进来,进出的恐怕都是些不便见光的人。

    “我进去看看。”

    她迈上台阶,提步入内。

    小乞儿急得又哭又跳,等看见叶锦潇进入宅子,背影消失不见了,这才用手抹了一把鼻涕,眼巴巴地看向深巷里的人。

    “做的不错。”

    女子披着斗篷,娇嫩的指尖捏着一张银票,扔到地上。

    “速去顺天府报官,该怎么说明白么?”

    “是,是,小人明白,多谢贵人!”

    小乞儿跪在地上,如获恩赐般的捡起银票,感激的连连磕头,立马跑着离开了。

    宅子内。

    安静无人。

    叶锦潇剥了一块饴糖,懒懒的放进嘴里,甜的眯起了眸子。

    唔。

    饴糖虽然糖,可若生活里没有一些波澜起伏的苦涩,怎么能衬托出甜?

    柳明月被聿王休弃,成为帝都城的笑话,应该很记恨她吧?

    啧。

    次次招惹她,次次讨不到好处,怎么还没有学乖?

    叶锦潇揉皱了糖衣,收进衣袖内,朝着内宅走去,这座私宅并不大,刚入内院便听到屋内传来的轻微声响。

    吱嘎——

    一抹身影从偏窗翻了出来。

    登时,四目相对。

    “叶姐?”

    “春静?”

    “你怎么会在这里?!”

    撞面时,二人皆是意外住了。

    叶锦潇知晓此事有异,准备接招,却看见春静穿着干练的劲装翻窗,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春静本是来偷东西的,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叶锦潇。

    春静立即解释道:

    “叶姐,我虽行盗窃之事,可我也是不得已为之,我有自己的苦衷。”

    “你以为我会揭发你?”叶锦潇相信她的品性。

    “不,我自然相信叶姐的为人。”

    话音刚落,私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踏踏!

    “顺天府办案,闲人避让!”

    春静瞠目望着叶锦潇。

    叶锦潇:“……”

    不是她报的官!

    来不及解释了,快步上前,捏住春静的手:“想必是冲我来的,跟我走。”

    “不!”

    春静满目执拗:“我想要的东西还没有找到,我不能走!”

    时间紧迫,她甩开叶锦潇的手,拔腿往正屋冲去。

    她只有这一次机会!

    这是唯一的线索!

    “春静!”

    “叶姐,不必管我,你速速离去,今日就当我们未曾见过!”

    春静推开正屋的门,赫然竟见一个肥胖的男人坐在书桌后,他耷拉着头,一把匕首没入胸膛,血流了一地。

    是谢老板!

    与柳明月合谋算计她的人!

    叶锦潇顿时明白了:将她引入谢老板的私宅,再通报顺天府,将她捉个现行,她便成了杀害谢老板的凶手。

    可春静顾不得那么多了,扑到书柜前疯狂的翻找着什么。

    外头的脚步声已经逼近。

    “跟我走!”叶锦潇抓住她,“待顺天府的人走了再找东西!”

    “不!”

    春静疯狂的找着:

    “这里出了命案,顺天府会封府,我要是走了以后就进不来了,叶姐你快走!”

    “春静!”

    “你走啊!”

    踏踏踏!

    院外,顺天府的官差飞快的跑了进来,踢开门。

    嘭!

    “果然出了命案!”

    官差大喝一声,“抓住此人!”

    现场一片凌乱。

    叶锦潇藏在屋顶上,看见春静翻到了书柜的暗格,从里面找到了什么东西,趁乱扔到了窗外的花坛里,自己来不及逃跑,被两个官差押住。

    “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带走!”

    春静被押走,她脸上没有丝毫惧色。

    官差收敛尸体,保护现场,检查周围……

    直至半个时辰后,这才收队离开。

    叶锦潇跃下屋顶,在那花坛里扒拉几下,找到揉皱成一团的信纸,打开一看,眸子微沉:

    ——‘陆大人喜去听戏……已布排好朱老板与戏子……纹银五千两……’

    这明显是一封私收贿赂、栽赃嫁祸他人的密信!

    看纸张上微微泛黄的墨迹,至少也有八九年了。

    顿时想起春静上次说的话:

    九年前,父亲犯罪,被革去官职,流放边疆……如今她不惜背负杀人的嫌疑,也要找出这封密信,难道她的父亲是冤枉的?

    她想为父亲伸冤!

    -

    “哈哈,哈哈哈!”

    端雅的厅内,翊王妃品着茶水,得知顺天府去了谢霆的私宅,抓住了一个女子,关进牢房,顿感畅快。

    自古以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叶锦潇,你背了命案,这下,看你如何逃的脱?

    “都做干净了?”

    身边,一名侍卫弯腰低声:“王妃放心,刀子是从铺子里买的市场上最常见的,绝不会叫人发现任何端倪,聿王妃就是真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好!”

    哈哈哈!

    这下,可狠狠的给柳明月出了一口恶气。

    “不好了,王妃!”这时,门外,一名小厮快步奔来,在她的耳边飞速说了几句什么。

    翊王妃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你说什么?”

    “顺天府抓住的女子不是聿王妃?”

    这怎么可能!

    她亲眼看着叶锦潇进了谢霆的私宅,那私宅连个下人都没有,叶锦潇还能插上翅膀飞了?

    小厮打听道:“被抓的是晋亲王府的一个丫鬟,听说当初疫病时期,这个丫鬟跟聿王妃交好,她恐怕是主动站出来,给聿王妃顶罪的。”

    翊王妃顿时怒了。

    没抓到叶锦潇,这谢霆岂不白死了?

    白叫她高兴一场!

    这贱人的运气未免太好了?

    “这晋亲王府的丫鬟竟管的这么宽?坏了本王妃的好事,实在可恶!”

    “既然这贱婢喜欢多管闲事,你速去顺天府旁侧敲击的提点提点,将那贱婢辱杀了,尸体丢到聿王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