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你竟变成这般模样。”楚怀瑾甩开她的手,冷冷的力道,几乎掀倒裴诗懿。

    她踉跄了好几步:

    “阿瑾?”

    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竟发现他正护着那个女人。

    以前,他明明将她捧在掌心里宠,含在嘴里怕化了,哪怕她吃一粒凉葡萄,都能仔细的关心她好久。

    可如今……

    这极致的落差,让她如何接受?

    “你不要被她蒙蔽了心智,你我夫妻一体,难道我会骗你?”

    “是啊,瑾世子。”

    陆春静捂着脸,抿着嘴角的那抹血迹,勉强笑道:

    “夫妻一体,本该同心,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还望瑾世子日后都能康健安好。”

    “下官便不过多搅扰了。”

    那捂着脸,低着头,匆忙逃离的模样,颇有几分狼狈。

    楚怀瑾目光追去,“春静……”

    只见她背影匆匆,头发散落几缕,受尽委屈却从未跟他提及。

    “阿瑾!”

    裴诗懿抓住他的手腕,“你看,她一个外人,插手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怎么可能安好心?我方才说的没错吧?”

    “够了!”

    楚怀瑾厉喝着拂开她,目光冷似冰:

    “来人,世子妃近日似乎有臆想症,莫不是胎毒又发作了?为她收拾包袱,送她回娘家待一段时间。”

    冷冷一笑:

    “他父母最了解她的‘胎毒’,比本世子更能好好‘照顾’她!”

    咬重的‘胎毒’二字,令裴诗懿神色大变。

    因为胎毒,自小吃药,但药吃多了伤身体,还有许多压制不住药性的时候,为了自救,她不得不养了几个面首。

    虽然她的身子不干净,可她心里只有楚怀瑾一人。

    她只爱他!

    他就是她的命。

    “你要赶我回去……阿瑾,你……你赶我……”她眼前一黑,几近眩晕。

    昨日小年宴刚结束,今日就被送回娘家,此事传到文武百官家眷贵人耳中,还叫她日后怎么做人?

    怎么抬得起头来?

    看着男人拂袖离去,她急忙追:

    “阿瑾!阿……”

    脚步突然狠狠一踉。

    肚子……

    肚子好痛!

    “啊!”

    情绪波动过大,导致体内的蛊虫肆意游走,那钻心的疼痛涌遍四肢百骸,疼得她脚指头都卷了起来。

    “主子!”

    陪嫁的贴身嬷嬷急忙上前,“主子,您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裴诗懿痛得手心全是冷汗,揪住腹部的衣摆,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平息!

    尽快平息!

    眼下关键时刻,她要是召见阿奴,暴露阿奴行踪,就不能利用蛊虫一事,反制聿王夫妇了。

    她要聿王撑不住了,要叶锦潇来求她施恩!

    “我……我没事……”

    她白着脸色,额头溢出细密的薄汗,足足缓了一刻钟,才将情绪平息下去。

    等她收拾了叶锦潇,再去教训陆春静那个小贱人。

    “您脸色很差,老奴去叫大夫……”

    “不必!”

    不能找大夫。

    大夫要是发现蛊虫,传言开来……巫族是南渊国的禁忌,是底线,碰之则死。

    况且,大夫解不了这蛊。

    裴诗懿终于调整好,恢复了几分力气,这才直起腰来,抬头就看见一个婢女走到花园拱门处,却又愣了下:

    “世子不在?”

    世子刚才不还是在花园里吗?

    “你找世子?”裴诗懿问,“寻他何事。”

    婢女顿时犹豫,“这……”

    “世子的事,一律跟我说,一个字都不许漏!”

    婢女赶紧从袖中取出一物,神色惶惶道:“世子妃,是陆女医,她送来了一对护腕,她还说,说……”

    “说这是她亲手给世子缝制的,世子平日练剑习武,容易伤到腕子,还说虽然她已经不在晋亲王府了,但世子从小到大的鞋底、护膝、护腕、荷包都是她亲手绣的。”

    “她走后,担心别的婢女做的东西,世子用不习惯,这才特意送……”

    “陆春静!!”

    话没说完,裴诗懿便冲了上去,抓起那对护腕便愤怒的掷在地上,用力践踏。

    贱人!

    这个贱蹄子!

    这哪里是送护腕?分明就是跳到她头上公然挑衅,更是在打她的脸!

    更可恶的是,阿瑾方才为了陆春静,竟然与她变了脸!

    啊!

    陆春静!

    她怎么不死!

    她怎么不去死!

    裴诗懿气得一口气没有喘上来,气血上涌,突的一口血吐出来。

    “主子!”

    “世子妃!”

    -

    与此同时,晋亲王府外,拐角的街头,停放着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

    车夫扬着马鞭,平缓的驶离。

    车内,暖和得很。

    “叶姐。”

    陆春静双手抄在绒毛手捂里,暖得眸子弯弯,“你吩咐的事我都办妥了,世子妃定然会气跳脚,恐怕半刻钟都坐不住了。”

    叶锦潇要的便是这个效果。

    裴诗懿坐不住,便会采取行动。

    她狗急跳墙,她才有抓破绽的机会。

    “辛苦了。”

    陆春静登时皱眉:“你怎么能跟我说这么客气的话?”

    该感激的人是她。

    “叶姐,要不是你在小年宴上,揭穿世子妃的真面目,我到现在还背着谋害未出世的小世子的黑锅。”

    为叶姐办事,她心甘情愿。

    她就怕叶姐不开口呢。

    被叶姐需要着,才能体现出她的价值。

    现在,她洗清了所有的污名,家世清白、家底干净,身世也干净,还是宫中除了张女医之外的、唯一一名女医。

    只要她用心努力,迟早有一天,她也能像张女医那般,甚至超越张女医,成为皇朝第一女医。

    叶锦潇轻笑一声,没有过多纠结这个话题,她也不喜欢矫情的搞这些客套的东西。

    “你脸上怎么有条口子?世子妃打你了?”

    陆春静嘴角上面被指甲划了一道,但是并不严重,细细的小血珠已经结痂,过一两天就自动痊愈了。

    “不碍事。”

    “她打我的时候,我有分寸,倘若不这样的话,瑾世子怎么会信?”

    叶锦潇突然抬头:

    “对了。”

    有句话不知当不当提。

    “你对瑾世子……你们二人之间……”

    是什么关系?

    亦或,是什么感情,或身份?或什么相处模式?

    二人一同长大,关系匪浅,若说没有丁点感情那是假的,毕竟在一起相处了十年。

    她担心陆春静会受到影响。

    陆春静捂着脸颊,意味不明的深笑一声:“叶姐的意思我明白,你不必担心,我能处理好。”

    楚怀瑾想要的东西,还没得到。

    她想要的东西,也没得到。

    不急。

    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