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

    两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拳头都快要捏碎了。

    叶锦潇不卑不亢:“民女在。”

    “不知二皇子殿下有何吩咐?”

    宗政烨红了眼。

    她揪出韩成天,无疑是断了他的财路,没有足够的钱财,怎么扶持日月教东山再起?

    所造成的影响,并不仅仅是揪出一个韩成天那么简单。

    这个贱人!

    好大的胆子!

    既然敢挑衅他的威严,他也不必客气了!

    反手便抽出卫兵的配剑,捅向阎罗:

    “胆敢砸碎不老泉之水,此等罪犯,没有再活着的必要了,受死吧!”

    “住手!”

    宗政睿一声高喝。

    身旁的荆天冲了上去,挡住二皇子的这一剑,护住阎罗。

    “今日之事,我会禀报父皇,该如何处置,自有父皇定夺。”

    宗政烨怒意难抑:“处死一个罪犯,难道还需要过问父皇?”

    “既是罪犯,那就更该由父皇做主!况且他救我有功,罪不至死。”宗政睿道:

    “烨儿,父皇还没驾崩,你今日之举,未免太迫不及待了?冷静些,别叫人抓了把柄,失了你皇子的身份。”

    宗政烨双目怒红。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放过阎罗?

    白白被萧锦反将一军,却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

    这满腔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燃爆了。

    啊!

    可恶!

    万恶!

    攥紧了剑,恨不得将阎罗就地正法,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却又不能这么做。

    从小到大,他何曾这般窝囊过!

    宗政睿当机立断:

    “将此人关押起来,待我回禀了父皇,再做处置。”

    “是。”

    宗政睿怕叶锦潇不放心,低声对她道:“放心,有我在,他不会有性命之忧,至于该怎么救他,我们再从长计议。”

    叶锦潇微微垂眸:“多谢公主殿下。”

    宗政睿拍了拍她的肩,担心卫兵会对阎罗不利,亲自提步去盯着。

    荆天也跟了上去。

    待出了人群,周围人少些,阎罗被卫兵们押去天牢,宗政睿站在那里,目光淡淡的眺望着。

    荆天压着嗓音,低笑道:

    “公主英明,这个叫阎罗的棋子,果然好用。”

    有了阎罗在手里,萧锦定会一心一意的为公主办事。

    “什么棋子?”

    宗政睿淡声,“我与萧姑娘是各取所需的合作关系,荆天,注意你的言辞。”

    荆天神色一凛,“是!”

    “叫司船局将她想要的船只准备好,我与她没有利益冲突,没必要自找麻烦去得罪她,等事情一了,便送她离开。”

    “是。”

    约摸半个时辰后。

    卫兵回禀:“公主殿下,我等搜遍了韩府和商会管理处,也没找到那些赃银。”

    众人皆质疑:

    “这怎么可能?”

    “二十多万两银子,这么大的数额,难道还会凭空蒸发了?”

    这其中一定有鬼。

    “赃银去哪了?”

    韩成天跪在地上,身体簌簌的哆嗦着,只觉得一把无形的刀子架在了脖子上。

    此次,他必死无疑。

    宗政睿看向他,道:

    “韩大人,事已至此,你若主动交代,可将功折罪,从轻发落,反之,这些商户、百姓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将你活活淹死。”

    韩成天不说,死路一条。

    说了,得罪二皇子,亦是死路一条。

    “我……我……”

    他哆嗦着:“银子……银子……”

    他绝望的抬起头来,只觉今天的日头无比刺眼,却感受不到丝毫温度。

    二皇子啊,下官都是为您办事,只希望您能看在下官的一番衷心上,善待下官全家老小!

    他双眼闭紧,咬牙道:

    “我所贪的银子,害怕被人发现,全都沉到海里去了,公主不必找了,也不必问了。”

    “我认罪!”

    “全都是我一人所为……”

    说着,头缓缓低了下去。

    大公主身侧的一名幕僚冷声道:“韩大人早不贪污、晚不贪污,偏在一个月的时间,贪了那么多银钱,又全部扔海里,这不是白忙活一场吗?”

    明显是在撒谎。

    另一名幕僚道:

    “话说回来,这段时间,我曾瞧见韩大人多次出入二皇子府……”

    韩大人与二皇子之间的关系……

    话音微妙,引人遐想。

    宗政烨的脸色板了起来:“我得了一只重明鸟,韩大人因为好奇,这才去我府上看鸟。”

    “敢问二皇子,这只鸟现下何在?”

    “鸟……被……被偷走了。”

    众官员看向他,只是看,不说话,那眼神里裹含着什么意思,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这话根本没有说服力。

    百姓们失望的看向二皇子。

    身为皇子,不想着如何造福百姓、建设家国,却一味的欺压他们,作践他们,将来若是登基,他们岂会有好日子过?

    民心,在隐约之间分崩离析。

    宗政睿看向韩成天:“韩大人怎么不说话?”

    他低着头,未语也不动。

    “韩大人?”

    众人这才发觉哪里不对。

    “韩大人?”

    轻推一下,韩成天瘫软的身体‘嘭’的一声栽倒下去,只见他闭着双眼,两手摊开,嘴里溢出殷红的血液。

    “他咬舌自尽了!”

    “这所有的事情还没有交代清楚,他怎么就自尽了?”

    “难道是他心虚……”

    百姓们轰然议论,严重怀疑韩大人是因为不敢供出二皇子,也无法交代,这才死了、一了百了。

    他们神色各异,就要怀疑到二皇子身上时,宗政睿突然喝止:

    “好了!”

    “既然韩大人已经畏罪自尽,此事便到此为止,荆天,从我的私库里取十万两,按账目上的记录,补给商人和百姓。”

    荆天神色一惊,呼道:

    “公主殿下!”

    “十万两银钱,是这些年您的俸禄、皇上赏赐,加上自己攒的所有财产!若是给了大家,您怎么办!”

    宗政睿义无反顾,道:

    “大家亏损了二十多万两,我即便是付出所有,也不够弥补大家的亏损。”

    “将我的珠宝和首饰都变卖了!”

    荆天急色:“公主……”

    “父皇自幼便教导,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只有百姓过得好,他们才会心悦诚服的维护皇室、敬仰皇室,若无万民拥戴,何以成国?”

    众百姓、商人听闻此言,心中大震:

    “公主殿下……”

    贪污的明明是韩大人,涉嫌指使的是二皇子,无辜的公主却为了他们倾尽所有。

    公主何苦于此……

    公主啊!

    “公主殿下,您心中记挂着我们,君民一心,我们何德何能……公主啊!尊贵的公主殿下,请受我们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