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意见不合,一边打斗,一边吵了起来。

    眼见吵得愈发激烈。

    阎罗喝道:“大公主是何行径,不用你告诉我,我有自己的决断和考量,无需你指点!”

    叶锦潇直接气笑了:

    “行,行,我不该进宫来,我不该管你,我冒着危险,入宫救你,算是我来错了。”

    阎罗愠怒:“难道我这样做,不是为了你?可你呢?”

    “行,别说了。”

    叶锦潇挽起一个凌厉的剑花,后撤数步,“算我自作多情,我确实没有资格说服你,是我僭越了。”

    说完,她闪身便要撤离:

    “我走便是!”

    可,走得了吗?

    弓箭手飞速蹲成了三排,拉开长弓,数支长箭其发。

    咻咻咻!

    如同一张箭网,擦破空气,那凌厉的声音逼仄至极,满带杀意,朝着叶锦潇的后背射去。

    阎罗神色一凛,挽着剑就想要上去。

    就在这时,空气乍然扭曲一般,箭网的速度削慢一倍,同时,数道黑色的身影从宫墙外跃然而起。

    他们持剑而来,飞速挥落了箭网,挡在叶锦潇身前,加入战斗。

    叶锦潇微异。

    这些人是……

    君无姬来了?

    不对。

    看他们的着装,以及功法,并非相思门的人,那他们是……叶锦潇正揣测时,就见一道肃冷的墨影踏夜而来。

    幽长的宫道上,男人步伐沉稳,墨袍轻晃着,玉冠高高束起了长发,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逐渐映入眼底……

    刹那。

    好似一眼万年。

    是他……

    竟然是他……

    楚聿辞!

    叶锦潇瞳孔微缩,虽然早料到这一天会来,可当遇见时,还是抑制不住的惊诧,呼吸与心脏都紧了,过往的一切牵扯了情绪,也握紧了心跳,令她有一种难以自抑的情绪。

    楚聿辞即便来了,何尝又不是小心翼翼、胆小谨慎呢?

    想起当初,她的决绝。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宁愿假死脱身,也要弃他而去。

    看着鲜活的她,他眼角红的像兔子,薄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红了的眼藏满了委屈,又不敢宣之于口,惹她厌弃,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潇儿……

    风行与景易二人提剑而来,无比激动的跪地,脱口就喊:

    “王妃!”

    楚聿辞神色微变,怕惹叶锦潇不高兴,立即呵斥:“掌嘴!”

    二人微怔。

    反应过来,立马低下头去,各自掌嘴五下。

    他们忘了,王妃已经与主子和离了。

    可已经喊习惯了,习惯是最难改变的。

    如今,主子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谨慎的就跟走在冰面上似的。

    同时,柳明月也看见了众人之中,最为显赫矜贵的那道身影:

    “聿辞哥哥……”

    发颤的一道唤声,充满了思念与爱慕,还有浓浓的不甘。

    可,楚聿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满心满眼的看着叶锦潇,喉咙里像是哽着一口血,许多话想说又咽,咽了又想说。

    最后,只磨出了几个字:

    “潇儿,我……我很想你。”

    异乡异客,叶锦潇的情绪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突然,瞥视到他的右手。

    手背上,布满了烧伤的疤痕,陡然想起什么:

    “你……”

    这伤疤,与住在驿馆的杨老板一模一样。

    他就是杨老板!

    他早就抵达桑南国了!

    楚聿辞觉察到她的视线,下意识收起手掌,“潇儿,我并非有意怕你,我只是怕……我怕你不想见到我,更怕你像当初一样,又扔下我一人,悄然离去。”

    他不愿再回忆失去的滋味。

    他不想再失去她。

    如今的他就像一只胆小的缩头乌龟,不敢赌,也赌不起了。

    景易虽然自己掌了嘴,可还是抓住机会,赶紧为自家主子说话:

    “王……”妃。

    “叶小姐,当初你走后,主子不信你的死讯,跑到翊王的万山别苑,徒手去翻那些滚烫的废墟与火焰,还不慎被一根柱子砸到,手上的伤疤便是在那时留下的。”

    风行也立忙道:

    “是啊,叶小姐,您走好,主子每天都会到您的坟前,一待便是好几个时辰,短短数日暴瘦二十多斤。”

    大夫说,短时间内暴瘦或暴胖,都有可能超出内脏的负荷,危及性命。

    主子当时便是这般,没有生存的意念,病得险些下不了床。

    后来,还是发现叶小姐身边的叶二不见了,顺着叶二往下查,才一点一点探究到她的行踪。

    否则,真不敢想主子现在会是什么模样。

    楚聿辞沉了眸:“多嘴!”

    景易单膝跪地:

    “属下即便是死,也甘之如饴,可如果见主子日日这般心如死灰、颓然不幸的模样,属下比死还要难受。”

    他希望主子幸福。

    叶锦潇张了张嘴:

    “听君无……听别人说南渊国国事动荡,你诸事繁忙,抽不开身,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楚聿辞紧紧地看着她:

    “找到了你的踪迹,我便坐不住了。”

    全天下的事,也没有她一人重要。

    “可南渊国离不开你。”

    “我不在帝都,还有德王,还有逍遥王,父皇正春秋鼎盛,即便没有我,还有满朝文武大臣。”

    “聿辞哥哥!”

    柳明月想念的红了眼睛,恨不得即刻扑上去,“聿辞哥哥,我好想你……”

    楚聿辞就跟没看见她似的。

    “潇儿,我追来只是太想你了,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有负担,这一次,我不会再强留你,更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不喜欢的事,只希望……”

    “希望你能让我留在你身边,就像朋友一样,不要再用那种极端的方式抛下我。”

    他低声哀求,声音暗哑。

    柳明月看见,几乎要气疯了。

    她都喊了好几声了,为什么不回应她?

    为什么他的眼中,只看得到叶锦潇一人,那她呢?

    他们曾经那么恩爱,那些承诺,那些海誓山盟,难道都是梦中的泡影吗?

    柳明月提着裙摆,不甘心的跑过去:

    “聿辞哥哥,你没看见我吗?是我!我是月儿啊!将近大半年未见,你难道忘记我了吗?”

    这时,楚聿辞才扭头看见她,问道:

    “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