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见,叶锦潇离得远,并未碰到云微微,即便皇上怀疑她,也拿不住证据,奈何不得她。

    反而云微微故意一摔,把自己摔发动了。

    也是自找的。

    活该。

    南渊皇眼底的阴色微沉:“叶小姐说的是,只是,不知你们二人说了什么?”

    哦?

    又是一个来打听消息的?

    那么想知道,怎么不直接去问太上皇,一个个的都来问她作甚?

    “我把太上皇与我说的话,全都告诉云侧妃了,皇上若想得知,待云侧妃诞下孩儿,便可去问她。”

    叶锦潇四两拨千斤。

    南渊皇双眼又沉了沉。

    天子问话,还敢跟他卖关子?

    多日不见,她的胆子见长。

    “当年,你还是聿王妃时,朕是何等的看好你,喜欢你,弹指物是人非,竟过去了两三年。”

    叶锦潇不卑不亢:

    “多谢皇上厚爱。”

    “你当年很懂事,也有能力,是诸多千金贵女中的表率,若你愿意,再回到皇室来,如何?”南渊皇问。

    叶锦潇笑了一声。

    天家富贵,岂是人人都想攀附的?

    还真是看得起她。

    “父皇,”楚聿辞走来,提到这个话题,神色隐晦,“这两年,儿臣无儿女之情的心思,多谢父皇操心。”

    南渊皇看向他:

    “你如今的岁数也不小了。”

    楚聿辞拱手,“儿臣只想全心为父皇分忧,安定百姓,别无他心。”

    “你不想娶,朕也不勉强你,只是叶小姐这么好的姑娘,有的是人愿意娶,朕便把她赏赐给大皇子为侧妃,如何?哈哈哈!”南渊皇爽朗一笑,那开怀阔谈的样子,令周围的气氛陡然凝固。

    大皇子接话:

    “若父皇恩赏,儿臣自然愿意迎娶。”

    “好,哈哈哈!”南渊皇拍着他的肩膀,“身为男儿,便该三妻四妾。”

    楚聿辞与逍遥王、德王等人的神色沉了下去。

    皇上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还用的是‘赏赐’这个词。

    分明就是在贬低叶锦潇,把她当成一个物品,赏来赐去。

    这是在公然打压叶锦潇了。

    叶锦潇立在那里,忽然笑了。

    拿她当赏赐?

    “皇上如此恩赏,民女惶恐不及,民女愿携谢家上下全族财产,嫁入大皇子府,谢家财产充入国库,此后,民女定一心一意侍奉大皇子,以表忠心。”

    众人神色一震。

    她这是在说什么胡话?

    她疯了吗?

    首富之家的贵女,怎么可能如此伏低做小?

    南渊皇盯着她:“你在跟朕开玩笑?”

    叶锦潇一笑:“是皇上先开的玩笑。”

    “你——”

    “若无他事,民女告退。”叶锦潇话落,转身离去的背影干脆利落。

    南渊皇神色微阴。

    真是个大胆的女人,桀骜不驯,冥顽不灵,行事如此张狂,何曾将他放在眼里?得亏他当初那么器重她。

    楚聿辞拱手冷声:

    “儿臣也告退了。”

    明显不悦。

    南渊皇见状,心中的阴翳更沉了几分,他这语气、这态度,将来若是忤逆他也犹未可知。

    真是反了!

    一个二个胆子都那么大!

    “父皇方才着实不该有此言,”逍遥王开口,“叶小姐乃自由之身,又是谢家之女,父皇贬低她,便是在贬低谢家,这话传出去,恐怕不会太好听。”

    南渊皇浑浊严厉的目光看向他:

    “你这是在教训朕?”

    逍遥王低头:“儿臣不敢。”

    他说的都是心里话。

    皇上以什么身份去贬斥叶锦潇?

    父亲?她早已不是皇家的儿媳。

    君王?她一介江湖之人,平民之身,只要不犯谋逆通敌这等重罪,更无需看他的脸色。

    “你说这话,不就是在斥责朕么?有何不敢?当初,她天牢劫狱,残杀翊王妃,假死欺君,这一桩桩,这一件件,哪一件不是抄家之罪?朕忍至今日,已是开恩。”

    逍遥王抬起头来,道:

    “可当年的事,到底是什么原因,父皇并不是不知情,不是吗?”

    “若非翊王妃杀了叶锦潇的贴身侍女,又怎会牵连出后面的事?”

    “放肆!”

    南渊皇拂袖,顿怒道:

    “为了一个婢女,就要背负那么多罪名,将来若随便寻个理由,岂不是就能翻了这南渊国的天?”

    叶锦潇早就在外面翻天了。

    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逍遥王认为:“万事有因就有果,婢女的命也是命,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谁规矩皇权就是高高在上,凌驾万物的?”

    “好,好!说得好!”

    南渊皇怒极反笑。

    一个个长大了,翅膀硬了,全都敢忤逆他了。

    “皇权并非万能的,那你占着王爷的身份,吃着皇家的俸禄,受着众人的跪拜,哪一样不是皇权?如今这是端着碗,边吃边骂?”

    “既然不是万能的,朕便褫夺你的封号,停你三年俸禄,让你好好吃吃苦头,看看皇权到底是不是万能的!”

    众人神色乍变。

    德王立忙道:“父皇息怒!”

    德王妃也是道:“还请父皇息怒!”

    逍遥王只是发表自己的意见罢了,没想到却遭到如此严厉的斥责,在皇家这个规矩森严、充满压抑的地方,连张嘴都真话都不行,个个都挂着虚伪的面孔,虚与委蛇。

    他并非没气节的人,跪地便道:

    “儿臣、谢父皇隆恩!”

    “你!”南渊皇气得胸口一哽,怒到呲目,“滚!”

    德王赶紧劝道:“四弟,父皇在气头上,难道你也犯糊涂吗,快跟父皇说句软话,别那么冲。”

    其他人也赶紧规劝:

    “逍遥王殿下……”

    “您三思……”

    逍遥王谢恩,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去,剩下一群急色匆匆的人。

    这。

    这就闹掰了?

    逍遥王这是何苦?

    离开皇室,没了皇家的庇佑,失去逍遥王的封号,没了这层尊贵的身份,何必因一时之气,跟自己过不去呢?

    南渊皇也是气得不轻。

    走,那就走吧。

    走了可就别想回来了。

    到时,下跪哀求,他都不会心软,定要让这个逆子好好在外面,吃吃苦头!

    “父皇,您息怒,马上都是要当皇爷爷的人了。”大皇子软声道。

    云微微还在分娩,因是头胎,得耗费好一番时辰,但南渊皇想到自己即将要有一个大胖孙子,还是真真正正、血统纯正的皇长孙,脸色这才稍微缓和。

    几个儿子里,还是大皇子最为乖顺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