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吓得冷汗直冒,即便是事实如此,他也不敢直接说啊。

    他小心翼翼地回道:“陛下的决断怎么会错。”

    “如今天下太平,摄政王手中的兵权总是要交出来的。”

    “更何况王爷是主动交出来的。”

    “王爷大概也觉得应当交出来。”

    周景寒重重地叹息了一声:“朕倒是希望他一直是那个王兄。”

    “朕可不想跟他反目啊。”

    一侧的内侍早已汗水打湿了衣裳,从前他并不是在陛下面前当差的。

    是干爹荣养天年自己才被调过来的。

    这个位置虽说离圣上近,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危险至极。

    稍有不慎便一命呜呼。

    曾经干爹便跟他说过,伴君如伴虎,一定要谨言慎行。

    当时他心中并没有过多的感想,如今才是切身体会到那句话的含义。

    他毫不怀疑只要他稍微说错一句话,或者是圣上突然不高兴,他的小命便没了。

    难怪干爹从前老是说,只要能安稳活到退下来便是他此生最大的愿望。

    周景寒指尖轻轻敲着桌面,脸上神情变幻莫测。

    王兄不是一直想他成长吗?

    如今他也顺着王兄的想法长大了。

    便是帝师也说他越来越有帝王的气势了。

    相信王兄看到如今他这般模样也会很欣慰吧。

    周景宣从大殿出来,他脸色慢慢冷了下去。

    难怪人总说权利动人心,能快速改变一个人的也是权利。

    如今看着景寒的样子,他觉得这句话确实很对。

    如今的景寒已经跟从前不一样了,他变得多疑起来。

    帝王多疑这都是常事。

    周景宣并未觉得有什么他只是庆幸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无事一身轻,如今的景寒越发的有帝王气势了。

    他长大了,也不需要再在自己的羽翼下生活了,这是好事。

    日后他的时间便会躲起来,陪着阿姒游山玩水。

    周景宣觉得格外的轻松,像是将压在身上的重担全部卸了下来一般。

    他脚步轻快地回了家。

    处理好一切事宜后的第三日,周景宣便带着姜姒一路南下。

    如今正是四五月的时候,沿途的风景正好。

    他不必再赶着时间,两人慢悠悠一路前行。

    每到一个地方,便会停下来品尝当地的美食,和当地好看的风景。

    他们的终点站在朗州。

    先是走陆路,然后便是水路。

    周景宣让人包了一条大船,船家是个五十岁的老人。

    他的衣袖高高挽起,戴着斗笠,见到周景宣和姜姒一行人上船,他好心提醒道:“老爷,您要不要再雇佣一些护卫。”

    “这段时间水路不太平,你们一行人若是遇见水匪那便只有送命的。”

    周景宣和姜姒带的人并不多,只有几人除了他们二人,便只有暗二和春竹还有另外几名从前的暗卫。

    虽说人不多,可是比上那些所谓的护卫强多了。

    只是这老船夫不知道,他好心提醒道。

    这一行人,瞧着便赏心悦目。

    若是被那水匪遇见了,这漂亮的夫人怕是难逃一劫。

    所以他才好心的提醒一句。

    姜姒上前问道:“既然水匪猖獗,那老人家您怎么还敢做生意。”

    老船夫一脸的无奈:“虽说如此,但是养家糊口没办法。”

    “一般的老爷听到我的提醒都会多带上一些护卫,这样便是那水匪见着也会犹豫几分。”

    “所以老头子我才提醒您们。”

    “只不过也不是次次都能遇见,比如我最近的几趟都没有遇见。”

    “可这事儿谁说得准,说不定哪日便运气不好撞见了。”

    “咱们还是多准备些来得好。”

    老船夫常年在水上劳作,脸上的皮肤被晒得黑黝黝的。

    在船上帮忙的有也是他几个儿子。

    也就是他一家的生计全在这船上了,所以停歇不得。

    即便是有水匪,也只能硬着头皮做生意,只祈求运气能好些。

    姜姒又问道:“既然水匪这么猖獗那官府那边怎么说?”

    “就没有派人来剿匪?”

    老船夫摇了摇头,四下看了看:“可别这么大声说,否则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刚开始的时候,官府还声势浩荡说要将那水匪全部灭掉。”

    “可是派出去了好几拨人,最后都死在了水匪的手中。”

    “那些水匪嚣张至极,甚至将那些官差送了回来。”

    “还放话说,来一次他们便杀一次!”

    “最后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大家都只能赌运气,看能不能好运不遇见。”

    姜姒看了一眼老船夫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谢谢老人家。”

    说完她便跟着周景宣就准备进入船内。

    老船夫看着姜姒这举动顿时愣了一下,感情他都说了这么多,这位夫人竟是无动于衷?

    就这样还不愿意请些护卫,来保证安全?

    瞧着也不像是抠门之人,可是不知道为何要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老船夫瞧着姜姒几人,又瞧了瞧自己的几个儿子。

    就凭自己这边这几人,若是遇见了水匪怕是难逃一死。

    可是若是这单生意不做,他家中又急缺银子。

    老大已经相看了人家,对方的姑娘要一百两银子,他们还差不少。

    而这次的客人格外的大方出手便是八十两,只要把这次的银钱赚了,老大成亲的钱就不用再操心了。

    老船夫想来想去,最后一咬牙,决定再赌一次运气。

    赌他这次不会遇见水匪。

    前几次也没有遇见,不会这次这么倒霉就刚好遇见吧!

    这般想着他下定了决心,很快便扬帆起程。

    船在水面上晃晃悠悠,这艘船并不是很好但是其他好的船只已经没有了。

    只有这一个相对来说还不错。

    里面虽说不是豪华的装扮,但也胜在温馨。

    船行驶得并不快,可春竹还是晕船了。

    她脸色发白的浑身无力的靠在榻上,眼角泛出泪水:“王妃,是春竹给您添麻烦了。”

    她实在是虚弱得紧,要是自己知道自己晕船,春竹这是头一次坐船根本就不了解自己的情况。

    此时她脸色发白,三魂好似已经去了七魄,整个人的力气像是被抽光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