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儿在寻什么?”

    赫连迟的话,拉回了赫连玉。

    赫连玉并没有看到倾国倾城大美人,索性先回过头,“四殿下,你参加吗?”

    “出门在外要叫四哥。”赫连迟捏了捏赫连玉的小脸,低声纠正,“记住没有?”

    赫连玉心中腹议他几句,乖巧点头,“记住了。”

    “记住什么了?”赫连迟勾唇调侃,一双星眸粲然有光。

    “……出门在外,唤你四哥。”

    “那便唤一声听听。”

    “……四哥。”赫连玉从牙缝里挤出来,颇有些不情不愿。

    赫连玉扒着脖子,往前看,硕大的花灯足足有两米高,纯金打造,镶嵌各种珠宝,花纹有十分精致。

    赫连玉往前冲了冲,她也要参加!

    “你会作诗?”赫连迟低头瞅着眼里冒绿光的赫连玉,不禁好笑。

    “不会!”赫连玉稚嫩的声音十分洪亮,底气十足,“万一东家不会鉴赏诗呢!”

    这世上,最幸运的,便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赫连玉兴致勃勃往前冲,抢到了一张白纸,抓住桌上的毛笔,望向出题人。

    “我们求凤阁花楼产业极广,不如各位以花楼为题,做一首诗!”

    赫连迟当即脸黑,夺下赫连玉手中的毛笔,“粗俗不堪!”

    “我会写!”赫连玉又抢过毛笔,小脸倔强。

    “你知道什么是花楼吗?”赫连迟脸色比墨水还要沉。

    “我又不傻,花楼就是青楼,卖艺又卖身那种。”

    赫连玉哼了一声,握着笔往纸上唰唰写。

    与此同时,年轻管事已经在读风流公子们做出的诗。

    “拈花斟酒琵琶奏,遮月吹烛帐中香。”

    “人来人往花中客,万两黄金赎不我。”

    “醒木落下马上戈……”

    这边,赫连玉写完八个字,脑子里就没了墨水,求助似的看向赫连迟。

    赫连迟瞧她一眼,目光落到她写的纸上,腾地,脸红如醉。

    只见,纸上写着:花魁脱衣,浪子也脱。

    赫连迟脑瓜子嗡嗡响,他抓过纸张,迅速揉成一团,塞到自己口袋中,“走,四哥带你去买梅花糕吃。”

    “四哥,你还给我,我还没写完,没准能——”

    “能个屁!”赫连迟实在忍不住,平生第一次爆粗口,他伸出一根手指,戳赫连玉的额头,“你脑子里究竟装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四哥,我还会别的。”赫连玉拍开赫连迟的手,回忆从前看过的诗词,但只有只言片语,“有了!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赫连迟微眯眸子,“背的谁的?”

    赫连玉:“……”

    她这么不让人相信吗?

    女主背了几百首诗都没被打假,凭什么她背一句就被打假了?

    “我自己写的。”赫连玉小眼神直瞟,理直气壮挺了挺腰,“别瞧不起我。”

    赫连迟噗嗤一笑,“行啊,相信你。”

    赫连玉更心虚了,小脑袋一撇,直勾勾盯着漂亮的灯王,“你还是别信了,不是我写的。”

    赫连迟胸腔微震,哑然失笑,“想要灯王?”

    “……嗯。”赫连玉撇了撇嘴,小脑袋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将手背在身后,“可它注定不属于我。”

    它是柳栖月的。

    赫连迟眸底微暗,冲常安的方向望过去,常安冲他恭敬颔首,隐入人群,不见了踪影。

    赫连玉惆怅时,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

    “我来试试!”

    吸引众人目光后,女子负手而立,跃上台子,一步一句。

    第一步。

    “会娇娥罗绮丛中,两意相投,一笑情通。”

    第二步。

    “傍柳随花,偎香倚玉,弄月抟风。”

    第三步。

    “堪描画喜孜孜鸾凰妒宠,没褒弹立亭亭花月争锋。”

    第四步。

    “娇滴滴鸭绿鸳红,颤巍巍雨迹云踪。”

    第五步。

    “夙世上未了姻缘,今生则邂逅相逢。”

    五步成词。

    台下寂静良久,继而掌声如雷。

    “姑娘好文采!”

    柳栖月明眸善睐,弯唇颔首,“谬赞。”

    赫连迟暗色浓郁,将赫连玉抱在怀中,朗声道,“有位朋友不想透露姓名,且只有一句孤词,不知可否参与?”

    年轻管事眼皮一掀,知赫连迟绝非普通人,笑言,“男女老少,一视同仁!”

    “那好!”赫连迟纵身一跃,落到台子上,“诸位听好,友人只有一阙。”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赫连玉瞳孔震动,瞪大眸子盯着赫连迟的脸,小声道:“四哥,你忒不要脸,你偷人家诗!”

    比赫连玉更震惊的,是柳栖月。

    她身子一震,面色惨白,莫非,这世上,除了她,还有其他的异世客?

    那她试图以诗词立身的计划,岂不是会破产?

    年轻管事脸色红润,拍手叫好。

    “不知公子友人是谁?此诗缺一片上阙,若是能填上,不失为一首佳唱!”

    柳栖月也紧紧盯住赫连迟,她迫切知道另一个异世客是谁。

    赫连迟摁住赫连玉的小脑袋,同年轻管事说,“友人爱闲适,有机会我会与他商量。”

    年轻管事在柳栖月和赫连迟二人身上为难。

    一个小厮上前,同年轻管事耳语几句。

    年轻管事满面春风,“公子的诗虽不完全,然我家主子甚喜,故将此灯王赠与公子!不知公子可方便与我家公子小坐?”

    赫连迟:“带路。”

    赫连玉一脸懵,撇过头,瞅着被抢风头的柳栖月,为赫连迟默哀。

    四年后,柳栖月带着她的男人团,多了一条砍赫连迟的理由。

    赫连玉想东想西时,赫连迟已经带她进入了雅间,她被放下,一抬眸,便是一个年轻的蓝袍俏公子。

    “草民乔折见过四殿下。”

    蓝袍公子躬身,冲赫连迟施礼,赫连迟虚扶一下,蓝袍公子落座。

    “四哥,你们认识?”

    赫连玉眨了眨眼,她觉得,赫连迟能得到花灯,其中有黑幕。

    “乔折,求凤阁幕后当家人。”赫连迟向赫连玉介绍,微眯眸子满足了她的疑惑,“五万两银子买下灯王,小玉儿喜欢吗?”

    赫连玉冲他:“……”

    果然有黑幕!

    乔折看向赫连玉,惊讶于赫连迟对她的态度。

    “殿下,这位莫非是宫中哪位公主?看这年岁,莫非是永乐公主?”

    “不是。”赫连迟手轻捏赫连玉的小花苞头,慢条斯理,“永乐二字,太过无趣。”

    乔折骇然,继而垂眸,赫连迟的话太过放肆,对陛下赐的封号指指点点,此等野心……

    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