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制其实并不适合冷兵器作战。

    哪怕是三三制的前身雏形,戚继光创造的鸳鸯阵,也仅仅只是为了应对特定的敌人。

    倭寇是游勇散兵,所以疏散灵活的鸳鸯阵能够有效克制。

    一旦双方兵力超过千人,且正面交战时,拼的就是士兵的纪律和意志力。

    古时军队交战与现代不同,咱们现代的先辈,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依旧能保持顽强的抵抗。

    战损率能够达到惊人的95%!

    可古时不行,一般而言,当一支军队的战损达到一成时,整支军队就会崩溃。

    最著名的代表莫过于睢水之战,项羽三万打五十六万,近乎二十倍兵力的差距。

    汉军九大方阵才被冲垮了一个,就完全崩溃了,后面基本上在自相踩踏。

    再比如好水川之战,那个时候双方士兵其实都已经达到了极限,均处于崩溃的边缘,只不过宋军先一步崩溃,这才导致最终大败。

    那一战,宋军战死约一万零三百人,西夏军也死了九千多人。

    双方阵亡数相差并不多,单从伤亡数来看,这显然是一场惨胜。

    只能说,西夏军的意志力要比宋军更强一些。

    如果当初宋军能多坚持一会儿,哪怕只是一盏茶的时间,说不定结局就会改写。

    听上去似乎有些儿戏,可事实上就是如此。

    一般而言,战损二成而不崩的军队,已经算得上是铁血强军了。

    纵观整个历史,能做到战损达到三成,且不崩溃的军队,屈指可数。

    韩桢的训练方式很简单,也很粗暴。

    就是让他们列队成三排,不断练习劈砍这一個动作。

    战场上厮杀起来,那些所谓的枪棒把式毫无用处,最简单直接的劈砍和捅刺,反而是最实用的。

    至于意志力和纪律性,并非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这是个水磨工夫。

    这三十七人,全是都是新兵。

    不过昨夜击溃山贼,手中沾过血后,让他们身上多了一丝杀气。

    今日,修建山寨的村民更多了。

    一来是昨夜山贼夜袭,让他们多了一股紧迫感,二来则是不少人家里粮食被烧了,只能来打打短工,混口饭吃,顺带赚些工钱。

    这也促使山寨的修建进度加快了许多。

    ……

    一连三日。

    山寨的基本框架已经搭建好了,按照这个进度,黄木匠预计再过三天便能彻底修建好。

    寨墙是生土夯的,虽然夯土时掺杂了竹条在里面,提升了一定的抗震性和坚固性,但防水始终是个问题。

    韩桢的打算是等到石灰窑里第一批生石灰烧出来后,先用熟石灰加固一遍。

    以后水泥烧出来了,再加固第二遍。

    军队这边,经过三天的苦练,张和等人劈砍的动作愈发熟练标准。

    当然,也仅此而已。

    毕竟才三天,能练出什么东西来?

    下午。

    周田来到了村里。

    “继续练,不准停!”

    交代一句后,韩桢迈步回到宅子里。

    书房内,周田正端着一碗卤梅汁小口喝着。

    来到书桌前坐下,韩桢问道:“常知县让你来的?”

    “嗯!”

    周田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过去。

    接过信件,韩桢先是检查了一遍信封上的火漆。

    见火漆完好无损,这才拆开观看。

    待到看完之后,他的神色略显怪异。

    这常知县竟想将徐家郑家以及伍家一锅端了。

    真够狠的。

    果然老话说的没错: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

    周田见他神色怪异,忍不住问道:“信里说的啥?”

    闻言,韩桢挑眉看了他一眼。

    周田只感觉呼吸一滞,如同被猛兽盯上。

    将信件收好,韩桢正色道:“你于我有恩,我也承你的人情。但有些事儿,最好永远别知道,这是为你好。”

    “俺晓得了。”

    周田讪笑一声。

    他觉得韩二跟以往不一样了,真有些老爷的威势了。

    “帮我带个口信,就说其他两处的货,让他自己想办法。”

    郑家与伍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杀了也就杀了,可他现在人手不足,常知县想要另外两家的家产,就得自己想办法了。

    送走周田后,他重新回到谷场。

    在张和的监督下,士兵们一板一眼的重复着挥刀,劈砍,收刀,再挥刀的动作。

    一直练到夕阳西斜,这才结束了一天的训练。

    吃过晚饭,士兵们拖着疲惫的身子准备回去。

    这时,韩桢朗声道:“都别急着走,给你们两个时辰歇息,今夜子时初刻,在谷场集合!”

    子时集合?

    士兵们神色各异,机灵些的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

    回到宅子里,马三狗立刻迎上来。

    “韩二哥,要不俺们也跟你一起去罢。”

    “不用。”

    韩桢摆摆手,吩咐道:“伱们五个守在村里,若是山贼杀来,便立刻带着村民转移到山上。”

    “好罢。”

    尽管心里有些不情愿,但马三狗还是点头应下。

    交代好之后,韩桢回到后院屋里,和衣睡下。

    今晚有行动,他需要养精蓄锐,以最好的状态应对。

    ……

    ……

    夕阳西斜,夜幕降临。

    刘勇迈着八字步,来到东门口。

    “刘都头!”

    见到他,值夜差的两个县兵立刻躬身打了个招呼。

    “嗯!”

    刘勇点点头,假模假样的说了几句场面话。

    待发现四周没人后,他压低声音道:“俺交代的事儿,都记住了么?”

    一名县兵轻声道:“刘都头且宽心,俺们省的。”

    这两人是刘勇的心腹,真要论起来,还沾点亲带些故。

    尽管两人拍着胸膛保证,可刘勇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迅速重复了一遍:“今夜听到三长两短的敲门声,立刻打开城门,不论看到什么都不要管、不要问,老老实实在城洞里躲一个时辰。明白吗?”

    “得令!”

    两个县兵齐齐应下。

    “今夜辛苦些,莫要睡了。若是敢坏了事,别怪俺不讲情面。”

    警告一番后,刘勇迈着八字步走了。

    目视着他离去的背影,一个县兵忍不住小声嘀咕道:“二蛋,你说今晚会出啥事?”

    “你管这些干甚,嫌自个命长么?”

    另一人撇撇嘴,没好气地怼了一句,而后劝道:“老老实实照着做,天塌下来有刘都头和知县顶着,明日一早去拿赏钱。”

    说起赏钱,两人都不由露出笑意。

    足足十贯啊!

    刘都头出手真阔绰。

    到底是自家亲戚,没亏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