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陈元庆早就料到了吴襄不惜千里奔袭,赶来镇海城,绝不可能只为了见自己一面,给自己送些礼物的。

    但真正等吴襄问出了这个问题,陈元庆一时还是有点懵,不知道该作何解答。

    毕竟。

    吴长伯这一出操作着实是够秀,简直堪称完美。

    但吴长伯或者说吴家,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那就是他们都在大运的体制之内!

    如此。

    就算吴长伯此次立得大功,必将闻名天下,但他和吴家想把高云开的残留吃下去,依然很不现实。

    陈元庆一时也真是摸不到吴襄的节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吴襄何等老辣?

    自是看明白陈元庆的顾虑,笑道:

    “元庆,你不必想许多,直说便是。说到底,咱们现在已经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已经是一家人了。”

    陈元庆忙是笑着点头:

    “老泰山所言极是。坦白说,此次长伯的勇猛与精锐,元庆也是佩服不止!但老泰山,就当下这般形势,长伯想把高云开吃下去,怕是有些困难吧。”

    吴襄顿时对陈元庆竖了个大拇指,赞道:

    “元庆,也就是你不是体制内出身,若不然,长伯这点三脚猫工夫,根本就不是个啊。我此次过来,确实也是有这方面的一些问题,想与你相商。”

    “元庆,你对高云开麾下的那些老兵,有没有兴趣?”

    “这个……”

    陈元庆眉头顿时微皱。

    虽说高云开麾下好汉不少,更有不少多年前便是名震天下的人物,都可以在民间成为神话那种,但陈元庆依然对他们不感兴趣。

    毕竟陈元庆麾下的聚义军,基本已经是近现代的规制,依靠的是整体,而不是哪个个人的力量。

    吴襄这个提议,对这个时代的任何军头而言,都是好事情,但对陈元庆而言,却是没有什么价值。

    然而还没等陈元庆说话,吴襄便是笑道:

    “元庆,我便知道,你看不上这些乌合之众。也无妨。我此次过来,是为了另一件重要事情。”

    说着。

    吴襄本能的压低了声音道:

    “元庆,此次长伯过来太行山,是携带着几匹上好种马的。此事虽是有我的意思,但更多的,还是长伯的意思。”

    “毕竟,你们现在已经是兄弟,以后,不论发生什么,都还是要相互关照的。”

    “这样,元庆,明日一早,你便派人随我一起走,到了太行山那边,便直接把种马取回来!”

    “这……”

    饶是陈元庆已经想了无数种可能,却又怎能想到,吴襄、包括吴长伯,竟是会送给自己这般大礼!

    哪怕陈元庆已经搞到了种马,却是都没到!

    或者说。

    哪怕陈元庆不要吴家的种马,又岂能忘记今日之情分?

    更不要提。

    种马啊。

    这个时代,这个世界最为珍贵,千金都难买的顶级宝贝,陈元庆怎么可能会不要?

    “老泰山大恩,长伯之大恩,元庆铭记于心!”

    片晌。

    陈元庆便规规整整的深深对吴襄一礼到底,无比真诚,真的是没有丝毫杂质。

    吴襄哈哈大笑:

    “元庆,这般客气做什么?说了嘛,咱们是一家人。”

    见这边吴三妹已经亲自端着酒菜过来,吴襄忙笑着招呼道:

    “来,元庆,今日,你我翁婿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

    这一夜。

    陈元庆足与吴襄喝到了子时末,直到彻底把吴襄灌趴下了,陈元庆这才亲自扶着这老家伙回去休息。

    但吴三妹此时依然没睡。

    看到陈元庆出来,忙是上前来小声问道:

    “陈郎,你和爹爹今晚聊的什么?”

    看着吴三妹明显装着很多小心,陈元庆一时也有些心疼,笑着揽住了吴三妹的纤腰,把她揽在了怀里。

    吴三妹赶忙乖巧的靠在陈元庆的胸前,身上好闻的处子幽香,竟自渗入陈元庆肺腑。

    陈元庆笑着拍了拍她的小腰:

    “三妹,别担心。我和老泰山还是聊的很愉快的。而且,老泰山,包括长伯,都是有大恩与我。此事,我陈元庆铭记于心,绝不会忘记。”

    听陈元庆这么说,吴三妹这才放心,但转而又担心的娇嗔道:

    “你们怎么喝了那么多酒?这么晚了,你还怎么回去?陈郎,你等下,我叫马车送你吧。”

    看着吴三妹真诚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睛,陈元庆一时没忍住,忽然轻轻在吴三妹的俏脸上亲了一口道:

    “没事。我清醒的很。三妹,你早点休息吧。老爷子明天一早就走,我明天一早就过来送他。”

    “……”

    吴三妹其实很想让陈元庆留下来休息,毕竟陈元庆这个醉鬼样,她真不放心。

    然而。

    此时礼制究竟不合,更别提,她并不是陈元庆的正妻……

    一时间。

    吴三妹眼睛微微泛红,想说些什么,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陈元庆又岂能不明白吴三妹的心思?

    但这等事情,他也很无奈,很尴尬,只能当做看不见了。

    忙是用力对吴三妹挥手,便是快步离开。

    “呜……”

    吴三妹究竟还是没忍住,眼泪如涌泉一般掉落下来……

    …

    次日一早。

    陈元庆便过来送别吴襄。

    这老头酒还没醒利索,但上马的姿势却依旧矫健,俨然已经成为本能。

    陈元庆却不放心。

    直接招呼吴襄的亲随道:

    “你们几个,用绳索把老爷子绑在马上,算了,谁骑术好,去和老爷子同乘一骑!”

    周围吴襄的亲兵不敢怠慢,马上便是有一个亲兵快步上了马,与吴襄同乘一骑。

    很快。

    看着吴襄一行人迅速离去,吴三妹满眼含泪的跪在了地上:

    “爹,女儿不孝,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陈元庆看到这一幕也很无奈。

    他此时其实非常理解吴三妹的心情,也理解为何,自古以来,便是有那么多伤感离别的诗词。

    想想吧。

    便是后世交通那等发达,去老美也就一天多,但是依然有很多人,一分别,再见可能就是几年,甚至十几年之后了。

    就别提此时了。

    此时人一旦分别,特别是不是同乡人,或者是吴三妹这种远嫁女,那基本就意味着永别了……

    “三妹,别伤心,我陈元庆发誓,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吴三妹哭的伤心欲绝,别人谁敢劝?

    陈元庆忙小心上前来扶住她,誓言般保证。

    “哇……”

    吴三妹再也忍不住了,扑在陈元庆怀里哇哇大哭。

    好不容易哄好了伤心的吴三妹,陈元庆却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吴襄和吴家这般对他陈元庆,他陈元庆若没有表示,那也太逊了。

    可惜。

    此时镇海城的诸多产业,基本上都被瓜分完毕了,陈元庆一时也想不起还能有什么产业给吴三妹。

    如此。

    那就只能继续创新了。

    但火油都开始被应用了,陈元庆一时真想不起其他了。

    酿酒倒是不错。

    可惜的是,镇海城并非粮食主产区,自己吃都不够,怎么可能还有余粮去酿酒?

    这一来,陈元庆的脑子也僵住了,没有头绪。

    “陈郎,在想什么?”

    吴三妹这时已经恢复冷静,温柔的看向陈元庆询问。

    陈元庆一笑:

    “没什么,三妹,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没?或者说,你想做点什么生意,咱们正好合计合计?”

    “做点生意?”

    吴三妹一愣,转而也反应过来。

    她听闻。

    在镇海城中,陈元庆的女人都是有着很多产业的,日进斗金。

    就比如四公主龙朝月,传闻她正是玻璃厂的大股东,每天都赚的飘满钵满。

    眼前。

    陈元庆俨然是真的为她好,准备给她筹谋产业了。

    但吴三妹想了好一会儿,却是无奈的垂下了头:

    “陈郎,真对不起,我自幼便被我娘教导三从四德,对生意的事并不了解,收租我都做不好……”

    “收租都做不好?”

    陈元庆顿时瞪大眼睛。

    只能在心里感慨,人和人的命运,真的是比天与海差别都大。

    但陈元庆却只能安抚吴三妹,毕竟这只娇嫩的金丝雀,已经是他完全私有了。

    两人低低说了一会儿情话,见吴三妹俏脸已经满是红云,陈元庆忽然一个机灵,兴奋道:

    “三妹,有了!我想好咱们搞点什么好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