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聒噪。”

    姚望冷声开口。

    直至这时,远处的妇人尸身才有血液以及鬼气冒出。

    “又杀人了!”

    “快跑啊!”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青壮们叫嚷着或停留或逃跑,不一而足。

    “所有鬼差都这般吗?”

    姚望对着兮兮询问,后者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于是他又将目光看向李平安。

    两人目光碰上,李平安身子不由自主抖了下,但却不是害怕,反而觉得有些悲哀。

    百姓日日夜夜祭拜的城隍,居然是这般丑陋模样,那其他神祇呢?

    他不敢去想,当一个人能力不够时,知道的越多,无力感便越多。

    李平安嗓音沙哑:“这些管事都是...鬼吗?”

    “是。”

    “在这期间,管...恶鬼确实经常和我们接触,当时只觉有些头晕,过会就没事了,现在想来,估摸是被吸了阳气吧。”

    “行。”

    姚望不再多问,右手抬起,中指与拇指触碰,发出一声脆响。

    声音落,鬼气消。

    凡是在溶洞中,在他感知中的一切鬼物,皆是发出凄厉惨叫,如同落入油锅一般。

    这一幕,看得跑到各处的青壮们头皮发麻,叫声实在太过凄惨,洞中又容易形成回声,一声声哀嚎此起彼伏,最恐怖的噩梦都不过如此。

    姚望没有说话,感应着左手手心中的兵煞珠,却发现鬼的魂魄对于珠子没用。

    他不由摇摇头将兵煞珠收起,又看向兮兮。

    这个姑娘这时却在地上捡灵石,手腕不能用,她硬是用双臂去夹,一副小财迷的模样。

    也是此时,她突然歪着脑袋说道:“这是什么?”

    说话间,兮兮夹起一本竹卷册子,拿到岩石上怼开后,发现册子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唉,不是功法啊,白高兴了。”她瞥了眼发现只是凡间物品,就要回头继续捡起其他东西。

    兮兮身子才转动一半,却突兀停住,接着猛地回头,皱起淡淡眉毛重新阅读卷册上的文字。

    “怎么了?”姚望见状,走上前来。

    “气死我了!清禾城咋就没一个好东西!”

    兮兮怒骂,“我还以为王知府是个好人!这些大人物怎么都这么会装!”

    姚望已经来到近处,低头扫视卷册。

    竹卷并未翻完,展示出来的内容,密密麻麻蝇头小楷写满了罪证。

    一位知府大人及其手下部分官员的罪证。

    姚望也明白过来,为什么仞城隍的纳戒中会有这东西。

    同僚之间的制衡,收集“小辫子”,估摸着这位城隍爷随时都准备发难。

    这人活在世上,每天这么多算计,这么多弯弯绕绕,不累吗?

    “该死!”

    李平安这会也看到了竹卷,这仿若是压倒他人生理念最后一记稻草,又如同一记耳光打在他的脸上,脸不疼,心疼。

    “咚!”

    这位小村来的小伙突然跪在地上,“求仙师为民除害,将这狗官抓起来上交朝廷。”

    “不用这么麻烦。”

    姚望将卷册拿在手中,“直接杀了就是。”

    “可是仙师这般会不会被朝廷......”李平安语气担忧,未说完的话意图显而易见。

    “无所谓。”

    话音落,一袭红袍已经消失在溶洞之中。

    ......

    ......

    清禾城中央广场。

    方砖整齐铺成的广场上围满了老百姓,比一个月前选拔青壮时还要热闹。

    百姓们里里外外将广场看台围得水泄不通,有人高呼“青天大老爷”,有人摇旗呐喊,还有人爬到近处房顶,就为一睹清禾城的“父母官”真容。

    广场之上,一名名亲兵英姿挺拔,将胸脯挺起,众星拱月守着知府大人。

    哪怕是炎炎烈日,王听禄依旧穿着一身朱红官袍,脸上有汗珠滚落,却依旧面带微笑。

    他负手而立,看着百姓对自己的拥戴,怎么听都听不腻。

    过去好一会,这位知府大人才有所动作,他深深向着百姓们鞠了一躬,久久不曾抬起腰杆。

    台下百姓先是安静,接着爆发出雷鸣般的呐喊。

    “王知府使不得,使不得。”

    “知府大人这次朝廷投票,小老儿必定投您一票。”

    “一票?老夫鼓动全家都给知府大人打满分!”

    气氛是会传染的,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将自家知府捧得老高。

    毫不怀疑,这个时候要是有人胆敢说一句王知府不好,必然会被群起而攻之。

    王听禄低着的脸庞上勾起笑容,民心得来还不容易?

    那些历史上做实贪官的同道中人,可真是蠢啊。

    “大人...”

    就在这时,师爷从台下跑来,低声喊道。

    王听禄眉头一皱,却也明白对方这个时候打搅定是有要事,于是对着百姓们拱拱手后,走向一边:“怎么了?”

    “出大事了,城隍庙内供奉的金身碎了!”

    “嗯?!”

    王听禄瞳孔猛然收缩,他虽没得到朝廷赐下的修仙法门,但却了解许多仙家常识。

    一个神祇供奉的金身碎了,只有一种情况。

    这个神祇死了!也就是说......自己的老对头仞城隍,死了?!

    “不可能!”

    这是这位知府大人的第一反应。

    情绪实在过于激动,以至于没压住声音,让百姓与亲兵们都齐齐看来。

    王听禄见状,立刻恢复从容笑容,举臂喊道:“诸位稍等。”

    “不用等了。”

    一道平淡的声音响起。

    王听禄下意识回头,却发现不知何时有一红袍男子站在台上。

    而对方的气质,竟让他感到深深压力,这种畏惧的感觉,甚至比进京时面对陛下还来得猛烈。

    他是谁?上来干什么?

    王听禄心思百转,强压下心中恐惧看向来人,他不能在百姓面前丢了礼仪,因此声音便特别的大,以此彰显自己的镇定:“你是何人?无故上台作甚!”

    “你叫王听禄?清禾城知府?”

    姚望自问自答,举起手中的卷册,“十年前为晋升知府,派人绑架前知府家人,以此威胁。”

    “五年前,与商贾串通强占民地,后因分账不均将其杀害。”

    “三年前...”

    姚望说得毫无波澜,但此话落入周围百姓耳中却是晴天霹雳。

    只是片刻,却立刻有人喊道:“你这人是谁,没事跑来血口喷人,王知府为百姓做了这么多事,当我们瞎了不成!”

    村里的狗叫了,其他狗也跟着叫,但是它们却不知道为什么叫。

    有人带了头,一时间诸如此类言语此起彼伏,明明没证据,却说的信誓旦旦,百分百认定姚望说得是错的。

    王听禄见状,亦是恢复镇定,光天化日,民心爱戴,大势在我!

    “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