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山他们去到庆云楼的时候,张定远也回到了神威府。

    很多人形容高门大户的时候,都说府院深沉,但是这个偌大的神威府,明明规模上来讲,也犹如王宫,有很多大殿厅堂,屋舍成群,但一走进来,并不会让人觉得幽深。

    反而第一印象,会觉得好像比外面还要明亮宽敞,让人心旷神怡。

    天上的太阳照下来,到处都是亮堂堂的,就算是走在长廊里面,坐在凉亭之下,也只会觉得光线柔和了些,不会觉得阴暗。

    虽然是冬季,但是四面八方,看不到有积雪的痕迹,也并不潮湿,花草的颜色明艳动人。

    张定远穿过几条长廊之后,身边的随从都被挥散,再往右去,越过一道门户,眼前所见,竟是一条长长的堤岸,绿柳成荫。

    清亮广阔的水面,波光粼粼,有不少看起来老态龙钟的人,乘着小船,在这里钓鱼。

    有的人,拿一张斗笠盖着脸,在船上睡觉,还有不少人在船上下棋,能听到他们为落子而争执、大笑的声音。

    张定远沿着堤岸走去,四下张望,很快见到了要找的人。

    “爹,娘!”

    只见前方有一个身穿单衣,腰背结实的白发汉子,手拿凿子、铁锤,正在一块巨石上捶捶打打,看样子,好像要雕出一座群龙盘山的石像来。

    不过这石像还只是初见端倪,刚凿出了一角粗糙的轮廓,瞧着有些丑怪。

    旁边有一个美妇人,在树荫里坐着竹椅看书,见到张定远来了,脸上登时露出笑容。

    “这阵子忙着宴会的事情,总是老晚才回来,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神威夫人招了招手,等张定远过去,递了杯茶给他。

    “谢谢娘!”

    张定远喝了茶,说道,“城里出了一些事情,我觉得有点拿捏不准。”

    神威大将军张延年转过身来,手上锤子也没有放下,随口道:“什么事?”

    张定远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这大将军虽然满头白发,但看脸却只有三十岁上下,相貌硬朗,英武不凡,唯独眉宇微皱时,眼神间能看出些沧桑的痕迹。

    “呵,看来天命教这场乱子,真是让很多人都不安分了。”

    神威夫人拿起团扇,捻转把玩,轻笑了一声,说道,“中土有个稳定的朝廷,正是能让更多力弱之人得到保护,让他们生活得宽裕些,或许还能在武力以外的地方,找到长处。”

    “可惜,有些人在这套受保护的世道里面待得久了,还真以为是自己的本事足够高强,以为在乱象之中,能更得利吗?”

    张定远说道:“司徒停云原本的打算,我也能猜到一些,他既然被反杀,那更是省了纠缠,让这个事情很好处理。”

    “可是我在想,司徒家在各郡之中,还不算是行事最跋扈的,他们都敢有这样的念头,其他世家的心态,只怕也有些蠢蠢欲动。”

    “名义上跟咱们加深结盟,其实要借咱们的声势,更为获利,谁也说不准,等咱们真为他们提供了方便,未来紧要关头,他们到底能有几个给出对等的回报。”

    张延年缓缓开口:“你想拿出一个强力的事情来震慑他们,但又怕力度太过火,让他们兔死狐悲,同仇敌忾?”

    张定远点头:“咱们不可能做城下之盟,但也确实需要一些盟友,如果震慑的力度刚刚好,才方便我们主动挑选盟友。”

    张延年和夫人对视一眼,都有几分笑意。

    神威夫人柔声道:“远儿,你还有这么多的长辈在,但已经自己懂得思考大局了。”

    “都已经允许孩儿主掌这一次的神威宴,我总不能把自己还当做真正的孩童看待吧。”

    张定远认真的说道,“虽然知道我还没有实力权位去决定这些大事,但我也想参与到这些事情里面来,积累经验。”

    神威夫人笑道:“我们两个怎么会生出你这么老成的孩子,真是可爱,可惜生孩子太麻烦,不然还真想多生几个,再多看看会是什么性格。”

    “司徒家这个事情,当街行凶已被反杀,我们就算再怎么让他们家赔罪,毕竟也不可能为了城里的规矩,真去杀了他们家主和那些老东西。”

    张延年开口即是正题,“大楚还在,他们这些郡守,还是一方之长,万里之侯,谁也不可能轻触朝廷的威严,这才是他们这些世家最大的保护。”

    张定远说道:“孩儿也知道这个道理,杀鸡儆猴,却不能真杀,那就起不到效果。如果自己设计一些手段,勾出他们的贪心,弄出些大动静,再厉行反制,固然是够狠了,却又太狠,胡乱树敌。”

    张延年赞许道:“伱能想到这一步,已经不错了,但你的眼界仍然受限于你的实力,为什么无论你想选鸡还是选猴,都仅仅看到了北地诸郡这些人呢?”

    他转头看着那座粗糙的雕像,似乎已经继续琢磨,手里的凿子下一次要落在什么地方。

    “夫人,把我半年前带回来的东西给孩子吧。”

    天空蔚蓝,一望无际,万里无云。

    圣眠城的天气,似乎总是比别的地方要好,尤其是每年办神威宴、万商节前后,就连夜里,也是没有雨雾、没有阴云的天色。

    数以万计,不可胜数的星辰光点,遍布在整个黑色的天穹之上。

    天河横挂,星斗密布,星光璀璨,恢宏无边。

    很多人都觉得这样的景色新奇,一年里也看不到几次,所以就算在晚上,也喜欢推窗赏景。

    庆云楼里住的这些人,个个都武功不俗,更是不畏寒风,大半夜的,反而热热闹闹,在楼子里各处高台上聚饮。

    这所谓的庆云楼,并不是单独的一栋楼,而是囊括了周边十六座高楼,及高楼间的各处舞台歌榭,花苑水塘,占地颇广。

    神威府早就包下了整座庆云楼,以这些宾客数量来说,所能占据的地方,只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就算是狂饮高歌,外面的人也只会隐隐听到一点声响。

    有心结交新秀的,正好趁这个机会聚一聚,到处走动,安排人张灯结彩,酒桌上觥筹交错。

    白天里发生的事情,也不可避免地成为了他们的话题之一。

    持有星罗天眼和飞梭宝剑的司徒停云,带着自己的贴身管家,在街上刺杀神威宴的宾客,结果还被那几个小地方出来的人当场打杀。

    不管是论这件事背后的意义,还是单论那几个人表现出来的战力,都是颇为值得关注的事情。

    “听说司徒停云是被三人围殴吧,三人中还有个精通秘术、真形境界的老和尚?”

    “但那是因为司徒威先被一个天梯境界的人踢飞了,是叫苏寒山吧,之后才能有三人合围之势。”

    “我有一位好友,白日里也看到了溯光回影的场景,那个女刀客的实力也不俗,弹指之间,闪电纵横,倒有些像是雷法,不像是小地方出来的。”

    “呵,出身背景不高,不代表人家就不能有奇遇,我们云中郡那边,前一阵子有来自梁王九郡的匪寇流窜,结果遇上一个只会点养气功夫的穷酸书生,上百号悍匪,竟然被那书生用竹叶杀光。”

    “后来有传闻说,他那一身功夫是几年前遇到一个乞丐传授的,连他自己也懵懂,在杀匪之前,都不知道是那样厉害的绝技。”

    “我也听说过,那人是叫做杨子文吧,唉,我都年近四十,才突破天梯,那人却听说才二十出头,杀匪之后不久,就突破了天梯境界。”

    “年少成名,真是好运!”

    “也未必都是好运,定襄那边有个天生的洪炉绝脉,不满二十就已经是天梯境界,但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那些人交谈的声音,渐渐飘上高处。

    飞檐修长,宛如月牙。

    杨子文躺在飞檐之上,竹简做枕,双手叠放在小腹,享受星光,隐约听到有人说起自己的名字,才睁开了眼睛。

    “司徒停云本身实力也不错了,更何况还有星罗天眼,飞梭宝剑,能击败就已经极难,居然杀得了他……所谓不贵的贵人,会是那三个人里的某一个吗?”

    杨子文想起自己的乞丐师父,就有点想叹气。

    “所以我说,天机数算这种东西,屁用没有,只能算出一些模糊的玩意儿,白白浪费脑筋。”

    “什么不贵的贵人,有可能出大乱子,要是真出了能在圣眠城称得上乱子的大事情,我这么点本事掺和进来,能有个卵用。”

    他脸色一变,捂住了嘴,“哎哟,夫子恕罪,又说脏话了,君子修身修口,出口要成章。”

    杨子文念了几句圣贤文章,思绪又不禁转到那个神出鬼没的师父身上。

    “嗯,说是贵人的话,找个机会认识一下倒也不亏。”

    他坐起身来,飘然游走了一圈,却没有看到苏寒山三人的踪迹。

    杨子文想着,可能是三人刚到,又经历一场刺杀的小风波,今夜先休养一番,不会出来走动。

    可是到了第二天,他又在楼子里走动了几次,还找了几个有点交情的人,打听了一下,依旧没有看到那三个人出现。

    苏寒山三人昨日进入庆云楼的时候,正是下午,已经是午饭后数个时辰,离晚宴又还有好一段时间,楼子里大多宾客都在自己房间,所以没有照过面。

    三个人新得了法器,都在进修,当然不会分心去楼里参加什么聚饮小宴。

    直到神威宴正式开宴的日子,神威府的管事们一起来庆云楼,邀请众宾客,同去赴宴,杨子文才看到了苏寒山三人。

    不过这个场合,也不方便过去打招呼了。

    苏寒山三人没有自带车马,但神威府早有安排,三匹骏马,早就在候着他们。

    诸多宾客,加上他们随行陪同的人员汇聚起来,浩浩荡荡,绕过十几条大街,地势渐高,就靠近了神威宴开宴的地方。

    苏寒山抬眼看去,只见山峦连绵,但并不显得荒芜偏僻,因为有很多精致的庭院,依山势而建,显然是有人常住。

    山间开辟了平坦的大路,众人骑马入山,到了山川深处,人烟才渐少,景色却越发秀丽,积雪渐薄,直至看不见雪痕,山间郁郁葱葱,繁花鸟语,生机盎然。

    要不是明知道这里是北方边疆,而且正处酷寒的季节,苏寒山只怕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江南的春季。

    入山之后,走了约有小半个时辰,终于见到神威宴正式开办的地方,车马全都留在山下,众人徒步上山。

    灰白色的石阶,从山脚下直通山顶,足有数十亩大小的山顶平台,仅有北侧五分之一的位置,存在宫殿屋舍,其余地方,全部都是玉白石砖铺成的广场。

    上千套桌案、茶具、瓜果、糕点、坐垫,分布在东西两边,中间留下一大块空地。

    受邀的新晋天梯高手,作为正式宾客,当然坐在最靠近那片空地的位置上,其他人在神威府管事、侍女的引领之下,于后方依次落座。

    苏寒山坐下之后,左边那席是雷玉竹,右边那席是个肤色如铜的壮实少年,看着沉默寡言,全程一语未发。

    “嗯?”

    苏寒山察觉有几道凌厉的目光从对面扫来,回望过去,发现是几个世家公子。

    广明禅师从后方传音过来:“那是魏、鲁、陈、冯几个世家的人,跟司徒停云的关系不错。”

    “那天司徒停云说,他跟几个朋友,要办什么丹元小会,我估计请的就是这些人,看他们身后的那些护卫,有几个好像就是司徒家的装束。”

    苏寒山对那些人微微一笑。

    那几个人的脸色明显更加不善,有的抖开折扇,有的抬手喝茶,各自掩饰。

    苏寒山跟那些人对视之际,视线难免扫过坐在他正对面的那人。

    那是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女子,手持玉笛,嘴角噙笑,淡淡点头致意。

    广明禅师又道:“那是三元会馆的唐娟,三元会馆是退隐的朝廷大员办起来的,跟这些世家关系也颇亲近,不能对她掉以轻心。”

    苏寒山笑道:“就算他们要做什么事,也得等到神威宴之后了,宴上我们又没有交手的机会,大师不用太紧张。”

    神威宴的排名,并不是靠武者之间直接交手排出来的,而是要分别以三种方式,比较力、速、巧,先选出前十来。

    比如隔着固定距离,凌空发功,抓起盛水的铜鼎,比的就是力。

    等到选出了前十,再让前十分别跟银甲力士傀儡交手。

    按照银甲力士傀儡参战的数量,落败的时间,最后排定名次。

    当年左龙生就是在进入前十之后,力拼两名银甲力士傀儡,损耗过多,停止了挑战,没能继续向前。

    苏寒山也有点期待跟这种机关傀儡交手的体验。

    不过,等到张定远到场,略作寒暄之后,却直接申明,今年神威宴的排名规矩,要变一变。

    “诸位想必也知道,前几年天命教作乱,北荒八大王族部落中,穷奇部落叛走,似乎这天下都有几分风雨欲来之势。”

    张定远对众人拱手,“我们神威府设宴,本意是要北地诸郡的英秀人物,能够互相结识,培养一番交情,也多几分机遇,日后更好顾守一方安宁。”

    “可是往年的规矩、赠品,对于现下的局势,已经颇有几分不合时宜了,所以今年神威宴的赠品,将比往年丰厚十倍不止。”

    “且所有人同时进入藏宝之地,寻宝竞争,随时可以申请退出,一旦退出,所得宝物都归自己所有,不再按次序比试筛选。”

    他这番话说下来,所有宾客都心绪起伏,有些藏不住情绪的,脸上明显露出了异样。

    很多本来自知没有机会进入前十乃至前三的人,心中略觉忐忑,又多出一份惊喜。

    更改之后的规矩,比起实力来说,好像也很看重运气。

    就算他们没有进入前几的实力,如果运气够好,说不定也能夺得最具价值的宝物。

    至于得宝之后,要不要担心出城之后被劫杀,那根本不用多虑。

    神威府办这个宴会,其实也有招揽高手入军中的意思,如果真得到了极具价值的宝贝,大不了直接投入神威府门下。

    虽然古语有云,宁为鸡头不为凤尾,但如果真有大利益,当一当凤尾,也不算什么了。

    好,这个规矩改的真是好啊,也对,天下如果真是乱了,实力固然重要,运气却也重要,这种排名就该加上运气的考量。

    比起这些新晋天梯高手,单纯的心思。

    那些来自世家大派的公子小姐,尤其是他们身边随行的老一辈人物,心里想的可就更多了。

    神威府不可能打自己的脸,说是丰厚十倍,只怕真正的价值,还远不止往年的十倍。

    不过是区区一批新晋天梯的争夺而已,竟然拿出这么丰厚的奖赏,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神威府,果然是要示弱了!

    在场的世家之人,大多在心中都闪过了同一个念头,更隐隐激动起来。

    神威府把持边疆,看似周围诸多险地,其实那些险地之中,法器材料层出不穷,也是最容易诞生天材地宝的地方,既是险地,也是宝地。

    以前各郡世家没有那么大的人力,加上不好涉入朝廷划分的边军地盘,对于那些宝地,只能干看着。

    可是如果能够跟神威府结成更深的联盟,世家付出些对骨干高手无用的东西,多从自家地盘送些人手进入边军,并许下未来的承诺,就能借边军的势力,探索各地,定下契约,瓜分所得之物。

    那就简直像是一座一座天然的宝库,都对世家中人敞开了大门啊!

    这是多大的好处?当真难以估量!

    各地世家大派的人,都已经在交换眼色,暗自想着传讯回去。

    “我们冯家太上长老中,足足有三位神府境界的人物,为官的除了郡守之外,还有多人在朝中当值,定约之时,可不能弱了自家名头,被别家占了便宜。”

    “我们夏侯家中老祖,已经超越神府境界,修成天人法相,在北地诸郡之中,也是凤毛麟角,如果之后会盟,共同签订契约,必须是要多占一些的。”

    这些人心中念头都转得飞快,就算脸上再怎么不动声色,眼神也难免有所变化,因而各个世家之间的气氛,都显得有些奇异。

    张定远将这些人的神态尽收眼底,轻声一笑。

    “看来诸位对这规矩变更的事情,都没有意见,那就直接切入正题,看看我们神威府为大家准备的藏宝之地吧。”

    他拍了拍手,就见北面宫殿中,有个山羊胡须、面带刀疤的老者,抱着一个盒子走了出来。

    这老者神色漠然,跟神威府那些管事随从们,面上常带笑意的模样截然不同。

    但很多有见识的人,心中都不禁一凛,察觉到此人绝不仅是真形境界。

    但他抱着手里的盒子,却走得很沉重,到了空地上之后,将盒子竖起,置于地面。

    嗒!

    盒子落地的声音很轻,但刚一落地,整个盒子就灰飞烟灭,露出其中的事物。

    那是一把血锈斑斑的青铜大锏,粗如人臂,通体上下布满了裂纹,手柄末端,更雕成一种古怪的恶兽头颅,也是裂纹最多的地方。

    仿佛只要有人轻轻一碰,这把兵器就会彻底粉碎。

    但所有人只要把视线落在这把兵器上,耳边仿佛都听到了来自远古蛮荒的咆哮,不由精神恍惚,心弦大震。

    “这、这是……”

    唐娟似乎认出了什么,握着玉笛的手指猝然用力,从容微笑的秀美脸孔,露出骇异的表情,杏眼圆睁。

    雷玉竹手腕上的墨玉镯子微微一热,听到一句不乏惊讶的心音。

    “这个张延年,难怪能从纯狐圣地抢回老婆,变得现在这样儿女双全,看来他比当年,强出太多了,大手笔!大手笔呀!”

    苏寒山也觉得那青铜大锏,好像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此乃穷奇部落两百年前的第一高手,幽神血魁的本命神兵。”

    张定远环视众人,“我父亲三年前击溃幽神真身,半年前斩杀幽神之后,将他的残破虚空秘境,凝练出一道入口,融合在这本命神兵之上。”

    “如今半年过去,他秘境之中的元功气息,都已经被炼化成有质罡煞,这就是本次神威宴的藏宝之地,也是本次神威宴的奖励!”

    苏寒山的眼睛,陡然瞪大,想起来了。

    在他看过的一本历史人物传记中,就有提到幽神血魁的存在。

    传说那是超越了天人法相之后,开辟虚空秘境的绝世强者,两百年前就已经成名的蛮族大将,在整本传记里面,被当成盖世无双的魔头来描写。

    直到传记末尾,那个作为主角的文武双状元,功成名就,最大的战绩,也只是斩杀了幽神血魁的一个徒孙。

    有传闻说,北疆的上将军、大将军,可以依靠兵阵之力,对抗虚空秘境,但毕竟只是传闻,实际上,中土大地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出现过虚空秘境的高手对战的确切事迹。

    又或者说,即使有那样的高手对战,寻常武者也根本不会明白,只会以为是天灾。

    可是现在,现在就有这样一尊天灾的化身,变成了一把残破的兵器,竖立在这山顶广场的空地上。

    苏寒山看了看对面那些人,发现世家中的很多人,都脸色发白,鸦雀无声。

    虎狼相争,豹犬得利。

    可有些人,只有当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才会意识到……

    原来,他们根本算不上豹犬之辈!

    祝大家元旦快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