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人尽没的林清儿难掩悲愤,尖声痛骂:“尔等反复无常之辈、见利忘义之徒,逆天而行,甘为妖孽走狗,必受天道惩罚!”

    这话说的极重,饕餮门之人皆怒目以对。

    其余宗门人心动摇,首鼠两端,纵有血性之人出声附和,但大多数还是选择了隐忍观望。

    形势比人强,眼见犼女只手遮天,单挑四大宗门而不落下风,这些二三流的宗门又如何敢撄其锋?否则重蹈百花宗覆辙。

    胡大嘴哈哈大笑,振振有词:“林丫头,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又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胡某顺应天道,不愿做螂臂挡车的蠢事。再说大宗门底蕴深厚、传承日久,又占据灵山宝地,自是循规守成,不愿天地生变。而小门小派一向争不过你们,修炼资源贫乏,犯不着为了旧规殉葬,一旦重开新天,反而有机会脱颖而出。各位道友以为如何?”

    这番话说到中小宗门的心坎上了,刚刚犹豫不决者纷纷改了立场,颔首认同:“胡门主这话也不无道理……可谓一针见血……高瞻远瞩……”

    破晓对修仙者的品行固有成见,此刻更是心中鄙夷:个个说的好听,不过利耳。”

    举手灭了百花宗的犼女没有理会两边的唇枪舌战,也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攥起粉拳,挤搓一番。

    天上那只巨手也化掌为拳,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好像将那些女修的血肉挤压殆尽,却不见血雾渗出。

    而后,犼女纤手一松,巨手随即消散,化为虚无,原地却多了一道长长的血色长虹,仿佛雨后彩虹般地挂在半空,猩红刺眼。

    犼女接着张开小口,用力一吸,那道血虹便银河直下,越变越小,直至如小蛇一般,钻入她的口中。

    她轻舔嘴角,仿佛用了一顿大餐,眉宇间说不出的满足。

    破晓从未见过犼女这般神情,一愣一愣的,才想起她可是吃人的犼所化,即便再像人,再像无邪,也无人性。

    他这般想着,忽然感觉手中多了某物,轻柔若虚,但又实实在在。

    破晓定睛一看,眼睛又瞪得老圆,竟是一个赤条条的粉嫩小人儿,分明是个小妮子,再仔细一看她小小的精致五官,却是柳如烟!

    这……他吓得差点脱手,不过小小柳如烟双目紧闭,似乎受到了禁制,脑海中忽然冒出犼女的传音:“这是柳丫头的元婴,你吞了她,于你大有补益。”

    元婴也能吃?它既非神魂,又非肉身,介乎两者之间,大概类似妖丹、魃丹,既然犼女说可以直接吞服,那就没啥负效用,好处则是大大的,说不定都能突破境界,毕竟自己困在炼气一层至今。

    一念及此,破晓就生出一种想要吞噬元婴的冲动,不过天上那么多眼睛盯着,他没胆下这口,压住内心狂跳,赶紧将小人儿握紧,生怕她跑了。

    丁剑来看在眼里,怒斥:“妖孽,你竟以修仙者的精血为食,一旦掌了人间,天下岂不是腥风血雨?柳道友的元婴落在你手上,还望留一线,做人不可做绝!”

    破晓心头一紧,又感觉握着烫手山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他不知道自己如果成为顶尖大修或诸修围攻的目标,犼女会不会保护自己,能不能保护自己?

    若是小娘皮一个,他有春意为恃,倒不足惧。

    这就是破晓感觉自己很可能过不了这一关的原因,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嘛。

    他更知道,若是犼女事败,自己更无活路。

    不过眼下还没到那一步,自己也不能引火烧身,他眼珠一转,压低声音:“小白,可否将这小人儿收好?”

    无论是储物袋还是小白獭的肚内空间,也包括饕餮袋,是收不得活物的,但这元婴非生非死,不知道小白獭能不能收得。

    “嘤嘤嘤。”小白獭知道主人的难处,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小爪偷偷一动,柳如烟的元婴忽地消失,却非用嘴吸入肚中。

    破晓猜到小白獭将元婴搬运到隐秘之处了,就如它在秘境中搬运自己一样,心神一定,至少在外界看来,元婴凭空消失,跟他无关了。

    犼女毫不理会破晓和小白獭的暗中手脚,反唇相讥:“你们吃妖为补为常,我吸血补阴就成了罪过,天下哪有这个道理?胡道友,你率同道做了姓水的和魁隗老鬼,我许你一块灵山宝地!”

    她似乎懒得动手,刻意挑起修仙界的内讧。

    “犼道友放心,胡某自当效力。”胡大嘴心领神会,振臂一呼,“各位道友,做人当明志笃行,我等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只要加入战斗者,这块灵山宝地都有份……”

    他说着,一马当先,麾使饕餮门的口袋阵扑向了水掌门和药王谷那边,至少一半中小宗门追随而去,有如一片乌云掠过天空。

    另一半则继续观望,两不相帮。

    大战又起,却是发生在修仙者之间。

    破晓见猎心喜,犼女跟水掌门、药王谷、百花宗的三次巅峰对决,太过气势磅礴,反而不接地气,有种隔岸观火之感。

    他最想看的是普通修仙者之间的斗法,对他这个炼气一层才有启发和借鉴。

    破晓索性一屁股坐倒,纵赏好戏连台……

    但见饕餮门的口袋阵甫一接近水掌门和魁隗子的阵营,便喷出一道道黄水,劈头盖脸地打去。

    外缘的几个药王谷弟子忙祭出法器抵挡,却被黄水一淋,法器尽落,几人猝不及防,被穿过来的黄水淋身,瞬间发出惨叫,浑身千疮百孔,包括座下仙鹤,转眼间人鹤俱化为白骨,那黄水竟然极具腐蚀性,法器法袍皆不能挡,更别提肉身了。

    魁隗子见势不妙,大喝:“结丹长老,灵鹤吐息!”

    但见几个老道齐齐驾鹤而出,仙鹤嘶鸣,吐出滚滚白雾,连成一片,挡住了饕餮门的黄水。

    见饕餮门已经接战,参与反水的几家宗门绕过正面,从两翼展开攻击,诸修呐喊着,祭出了各种武器和法器,一起向敌方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