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兄,何时回来的?怎么也不让人通传一声?”杨束扬起和煦的笑。

    “王上活着就好。”许靖州咬字。

    杨束抹了抹眼角,“大舅兄千里之外,还担忧本王的安危,本王甚是感动。”

    “可惜天色已晚,不然本王一定与大舅兄畅饮。”

    “牌九,马车呢?快送大舅兄回府。”杨束说着,提衣摆跑了。

    今晚的月色,实在不皎洁,再不跑,许靖州的手搞不好就掐上他的脖子。

    才回来,就让人加班到深夜,确有那么点过分……

    许靖州胸口一阵起伏,气压了又压,才没去追杨束。

    他上辈子造了多大的孽,摊上这么个混玩意!

    牌九看着许靖州翕动的嘴唇,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把怒火引到自己身上。

    可惜许靖州没出声,牌九听杨束说过,读书人骂起人来老脏了,他还挺好奇的。

    推开房门,扫了一眼,杨束收回脚步,往墨梅的屋走。

    “回来了。”

    听到动静,陆韫放下杯子,朝杨束柔柔一笑。

    “娘子,夜深了。”

    看着床边的椅榻,杨束心里一叹,今晚要独守空房啊。

    “给墨梅喂完水就睡,衣物已经放进浴室了。”陆韫擦了擦杨束眼睛上的灰尘,温声启唇。

    杨束点头,刚要走,墨梅醒了。

    “小姐!”

    惊呼声在屋里响起,墨梅喘着气,满头大汗。

    “小姐在车里!小姐在车里!!!”墨梅面色恐慌,挣扎着要爬起来。

    “墨梅。”陆韫忙按住她,不让她碰到伤口。

    “我在呢,我在呢……”陆韫眼圈泛红,一遍遍安抚道。

    “小姐!”

    墨梅愣愣看着陆韫,哭出了声,“你吓死我了!”

    墨梅想抱住陆韫,抬胳膊的那刻,她终于发现了不对,她的手,短了。

    “墨梅。”陆韫红唇微张,哽咽难言。

    呆了好一会,墨梅回过神,她看向杨束,“姑爷,我是不是把马车拦了下来?”

    她眼里满满的期待。

    “是。”杨束弯下腰,脸上都是肯定,“你立了大功,若非你,还不知道何时找到韫儿。”

    墨梅笑了,笑容灿烂,如阳光下盛开的花。

    “我救下了小姐,我救下了小姐……”

    墨梅笑容扩大,庆幸又欢喜,她就知道那是噩梦,小姐好好的,没有被歹人带走,她拦住了马车,拦住了。

    陆韫头偏向一边,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

    杨束轻揽着陆韫,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瞧着墨梅脸上的笑,杨束知道他们白担心了,墨梅不会因为断臂崩溃绝望,小丫头心里眼里都是陆韫。

    没有什么比陆韫重要。

    她只会高兴,高兴救下了自己的小姐。

    擦去陆韫脸上的泪,杨束出了屋,把空间留给两人。

    ……

    皇宫,业帝重重放下茶杯,“原还有些不信,如今看来,这杨束真会祸乱我业国社稷!”

    提起笔,业帝沉着脸转动手腕。

    “将信送去翁太傅那。”业帝对内侍道。

    “是。”

    内侍躬着腰上前,双手接过信,倒退了几步,才转身往外走。

    “父皇。”

    崔晟赤脚跑进御书房,眼里含着泪,整个人脆弱又可怜。

    “怎么回事?”

    业帝看向跟进来的太监,满目威严。

    太监跪伏在地,“皇上恕罪,殿下梦魇了,非要过来见您,奴才怎么拦都拦不住。”

    业帝抱起崔晟,将他放上自己坐的大椅。

    “拿过来。”业帝沉着声。

    太监当即跪行过去,将崔晟的鞋子递给业帝。

    业帝拍了拍崔晟的脚,亲自给他穿鞋。

    “父皇。”崔晟搂住业帝的脖子,不停抽噎,“我梦到了母妃了。”

    “父皇,皇姐那么讨厌我,她会不会也将我杀了?”

    业帝轻拍崔晟的背,满眼慈爱,“晟儿别怕,有父皇在,没人能伤害你。”

    崔晟吸着鼻子,情绪一点一点平静下来。

    “父皇,晟儿有好好读书,张侍郎今儿还夸了晟儿,他说我的文章写的极好。”

    崔晟抬起头看业帝,将文章念了出来。

    虽有些瑕疵,但说的都是切实的民生。

    业帝眼里露出赞赏之色,他摸了摸崔晟的头,笑道:“我儿天资过人,将来定能带领业国走向强盛。”

    崔晟闻言低下头,声音有些闷:“父皇,别骗我了,舅舅犯了大错,我一个毫无根基的皇子,怎么可能掌管业国。”

    “朝臣和百姓喜欢的都是嫡出的崔冶。”

    “您百年后,业国肯定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