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下去。”

    荀慎漠声道。

    “王爷?”孙芊傻眼了,她没想到自己的哭诉,不但没引来荀慎的怜惜,反而叫他嫌恶。

    “王爷,妾错了!”

    见荀慎眉宇冷峻,孙芊猛地清醒了。

    她弟弟算什么东西,便是死十次,也不值得摄政王耗费精力对付萧漪。

    “王爷!妾真的知道错了!”孙芊爬行过去,攥住荀慎的衣摆。

    “都愣着干什么!”荀慎冷喝小厮。

    小厮当即上前,抓着孙芊往外拖。

    荀慎的宠爱,向来只在表面,你要是听话,外头的一些事他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但要把麻烦粘到了他身上,再喜欢,荀慎也像丢脏衣服一样扔了。

    “王爷。”

    随从走进屋,“和秦帝有关联的人,我们都盯了,并没有发现秦帝的身影。”

    荀慎端起茶水抿了口,“郑岚那呢?”

    “铺子里招了两个小厮,她将一个带在身边,身份来历皆可以查到。”

    荀慎挥手,让随从退下。

    他在怀疑什么,杨束再大胆,也不敢和郑岚待一块。

    毕竟,搜寻的话,一定是从和他亲近的人开始。

    帝王也不可能信任商贾。

    ……

    夜幕落下,如墨般越来越深。

    都尉府,张翦手指在剑刃上弹了弹,眼底全是寒光。

    真以为他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无非是送秦帝出都城。

    只要将秦帝抓到摄政王府,别说是大理寺卿的儿媳,就是杀了他亲儿子,摄政王都会将事情揭过。

    至于猜疑,就更可笑了。

    还以为多能耐呢,不过如此!

    且看他怎么瓮中抓鳖!

    张翦将剑收回剑鞘,大步往外走。

    亲卫跟在他身后,动作间,尽显凌厉。

    ……

    郑岚从床上起来,往自己的被窝钻。

    谁家皇商还暖床的!

    郑岚心疼的抱住自己。

    杨束翻了页书,掀起眼皮,“暖好了?”

    “回皇上,暖好了。”郑岚说完就闭上眼,防止杨束再找茬。

    杨束活动了下脖子,起身脱外衣,暖了半个时辰,郑岚居然没睡着,看来今日是不累。

    “确实很暖。”躺在床上的那刻,杨束赞道。

    郑岚捏了捏被子,扎小人的心已经控制不住了。

    约莫半个时辰,郑岚已经睡的迷迷糊糊了,外面响起叩叩的敲门声。

    杨束睁开眼,掀开被子起了身。

    郑岚艰难从睡梦里挣扎出来,“发生什么事?”

    “逃的话,别忘了带我一起。”郑岚提醒杨束,怕被遗忘了。

    杨束嘴角抽了下,他在这姑娘心里的形象属实不高大,一天到晚,净想着被人杀上了门。

    “去床上躺着。”

    郑岚有些诧异,杨束长出良心了?

    “暖好被子,别让温度跑了,朕一会就回来。”

    吱呀一声,杨束打开门出去了。

    郑岚捏被子,就知道不可能好心!

    吸了吸鼻子,郑岚抱着自己的被子上了床。

    别以为她不知道杨束在打什么主意,这次她才不配合。

    商贾怎么了,商贾就不能有点脾气了!

    ……

    “皇上,张翦在东城门埋伏好了,已经搜到了镜湖。”

    护卫迎向杨束,低声禀报道。

    杨束目光远望,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都尉了不起?他可是活了两辈子的人,诡诈的人心,见的多了。

    跟他玩阴的,就看谁阴的过谁。

    泡了壶茶,杨束静静品着。

    宅院里的夜很静谧,正屋里,郑岚睡熟了,呼吸清浅又平稳。

    而镜湖,一伙卫兵提刀冲过去,将土沟底下的青衣人团团围住。

    突然的变故,让青衣人懵了。

    看着卫兵手里闪着寒光的刀,他们连忙跪下,满脸惶恐,“大人,我们就是数星星。”

    “数星星?”

    张翦语气幽幽,眼里有狞笑,一剑砍下一人的手臂。

    “还不如实招!”张翦目色狠戾。

    “啊!”

    惨叫声划破夜空。

    其他青衣人看到地上沾血的断臂,吓的浑身发抖。

    他们真是看星星啊!

    怎么上来就见血!

    “大、大人,我们不知道招什么……”一人哆嗦着声,哪见过这阵仗,手往怀里伸。

    “啊!”

    不等青衣人把东西掏出来,他的手被剑砍了下来。

    其他人彻底崩溃,其中一个更是湿了裤子。

    屎臭味让张翦皱了皱眉。

    杨束身边的密卫,就这种心理素质?

    张翦一面鄙夷,一面生出怀疑。

    “大人!”

    十二个青衣人,剩下十个健全的疯狂磕头,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有人给了五两银子,让我们在这数一晚星星!”

    “大人,您一定抓错人了!”

    “都这会了,还想蒙骗过去!”张翦厉声喝,让卫兵去检查他们的面皮。

    杨束肯定藏在里面!

    “啊!”

    夜色黑,火把又不时跳跃,阴影遮挡,不好分辨,卫兵直接拿刀划破青衣人的脸,在伤口处揉搓。

    “都尉,他们脸上没有东西。”卫兵禀道。

    张翦眉心拧紧了。

    “大人,我们真是收了银子才到这来的!”青衣人哭喊。

    要知道会被当反贼抓,别说五两了,就是十两,他们也不来啊!

    张翦面色难看,看向亲卫,示意把人解决了。

    一拳砸在树上,张翦难掩怒意,他被耍了!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张翦赶去了东城门,希望能把杨束守来。

    但离寅时过去了一柱香,别说人了,鬼影都没一个。

    这个时候,张翦想骗自己都没法骗了。

    “大人。”

    都尉府的小厮提着下摆跑向张翦,喘了两口气,他把信筒捧过去。

    “有人往府里射了支箭,箭头绑着这个。”

    张翦拿过信筒,将里面的纸条倒出。

    “多谢都尉,皇上已从南城门离开。”

    张翦瞳孔骤缩,为了设下天罗地网,活捉杨束,他从南城门调了三分之一的人!

    一开始,竟就是个局!

    他们骗他!

    张翦牙根咬出血,将信筒捏碎了。

    完了,他完了。

    张翦面色灰败。

    放走秦帝,哪怕他剖心,摄政王也不会相信他的忠诚了。

    这一次,他再无退路。

    只能由着秦帝拿捏。

    稳住气息,张翦翻身上马,直奔摄政王府。

    今晚的事,得有个交代。

    不止今晚,之前的,都得交代。

    他整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想瞒也瞒不过去。

    必须给出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