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冢齐捏着黑子,凝神沉思。

    卫肆退兵,究竟是因为萧国给了杨束压力,还是刻意为之,迷惑他们,以便攻取齐国?

    “七星毒当真喂进了萧泽肚子里?”冢齐目光扫向死侍。

    死侍态度恭敬,语气非常肯定,“主子,七星毒服下后症状明显,常先生不会把不出来。”

    冢齐眸子微转,“那孩子……确定是萧泽?”

    “跟景华宫递出来的信息都对上了。”

    冢齐摩挲了下棋子,把它落在了棋盘边角的位置。

    “萧泽中毒,杨束许的条件再诱人,萧漪也不会跟他合作。”

    “杨束这是胜了几场,意气飞扬,自信能对抗两国。”冢齐伸手进棋盒,拿出白子。

    看了看,他落在了棋盘左下角,跟白子隔了几步距离。

    “年轻人,狂妄才好啊。”

    “狂妄才会跌大跟头。”

    “主子。”死侍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萧泽到底不是萧漪亲生,她未必在意。”

    冢齐接着落子,随口道:“旁人或许如此,但萧漪,她重社稷多过其他,包括她自己的性命,皇室这最后一脉,她无论如何都会护住。”

    “主子,七星毒,她可是……喂给了萧泽。”死侍小声开口。

    冢齐手顿住,过了两秒才说话,“这个我也没想到。”

    “和萧漪一贯的行事确实不符。”冢齐微拧眉头。

    “主子,清河郡主会不会是想推自己的儿子上位?”死侍猜测,“所以她才把七星毒喂给萧泽。”

    冢齐把棋子放回棋盒,静静道,“她要有这打算,就不会把萧泽推上皇位,瞒下一个孩子,对萧漪来说,实在不是难事。”

    冢齐站了起来,他抬起手,让死侍不要扰他。

    原地踱了几步,冢齐眸子明暗变换,这里头,怕是不太对。

    萧泽才是萧漪亲生?

    冢齐眉心蹙了蹙,缓缓摇头,否定这个猜测,若是如此,更不该给萧泽喂七星毒了,除非萧漪能算到今日。

    一个母亲,当真会这般狠心,让自己的亲子为另一个人受劫难?

    想到萧漪杀伐果决的模样,冢齐有点吃不准了。

    旁的妇人确实舐犊情深,儿女大于自己的命,但萧漪……

    若献祭亲子,能保萧国安稳,冢齐估计她连一秒都不会犹豫。

    等会!

    他遗漏了一个可能!

    萧泽若不是皇室血脉呢?

    荀慎对萧盛安可不会留情,一定是废彻底了,绝不可能让萧盛安留子嗣。

    只是他和众人一样,被萧漪生子的事惊到了,下意识的认为在有亲子的情况下,萧漪不会把萧国的皇位给外人。

    冢齐走了一步,会宁动乱一事,萧漪是知道的,以她的头脑,如何会不怀疑都城跟会宁一样,都藏着奸细。

    放一个靶子上去,才能保护重要的那个。

    冢齐眯起眼,一个与萧氏无关的幼儿,可威胁不到萧漪。

    发兵秦国,难道是明着顺从,将计就计?

    这背地里……

    望向萧国的方向,冢齐眸色沉暗。

    没了下棋的心,冢齐直奔屋里,关上门,他取出一个布包。

    咬破手指,冢齐用血在黄布上写下萧盛安的生辰八字。

    将灰色的蜡烛点上,一共八根,明明离的不近,但火焰像是能连接,里头似有什么东西在翻滚。

    冢齐点燃黄布,凝神掐算。

    片刻后,他睁开眼,目光凌厉,萧盛安、无子嗣!

    他真是小看了萧漪的谋算。

    起身之际,冢齐眼里有丝挣扎。

    罢了,就再算算。

    展开黄布,冢齐写下萧漪的生辰八字。

    比起刚刚,冢齐面色无疑要凝重许多。

    天机混沌时,强算命格非凡之人,极容易遭反噬。

    几乎是冢齐掐算的那一刻,烛火就摇晃了起来,

    越往后,烛火摇动的越激烈。

    突的,像是被什么重击了,蜡烛滚落一地,布满了裂纹。

    冢齐闷哼一声,嘴角渗出血迹。

    “居然是双生子!”冢齐缓缓吐字。

    萧泽、萧和均是萧漪所生。

    虽然得出了答案,但冢齐的疑惑并没解。

    既然都是亲子,为何七星毒喂给当皇帝的萧泽?

    不管从哪方面考虑,都该是萧和。

    难道是跟萧和相处时间长了,萧漪的心偏移了?

    似乎也只有这个解释。

    冢齐擦去嘴角上的血迹,萧漪更偏爱哪个不重要,萧泽是她生的就行了。

    有了线,就不怕风筝不听话。

    ……

    会宁,靖阳侯不小心揪下两根胡子,疼的他吸了口凉气,“大儿、真猛啊!”

    “不声不响,攻下了齐国两座城。”

    “我猜到他不会轻易退兵,但真没想到他直接攻城!”

    “霸气!太霸气了!!!”

    谭朗斜靖阳侯,“别夸了,最新消息,赤远军过洹水了。”

    “怕什么!打!”靖阳侯铿锵有力。

    “你出钱出粮?”

    “我倒是愿意。”

    谭朗冷笑,“就是拿不出是吧。”

    “看样子,你也知道库房里就几个铜板啊。”

    “什么就几个铜板!说话好听点!”靖阳侯吹胡子瞪眼,很是不满。

    “叫什么叫,是能还钱了?”

    靖阳侯偃旗息鼓,操办婚宴,开销实在大,不找谭朗借点,酒宴上的酒,他得换成水。

    “你能联系到皇上?”谭朗问靖阳侯。

    “当然!联系不上!”

    谭朗翻白眼,神情有些沉,“风头到这就行了,以秦国的粮草,支撑不了多方战事。”

    “跟萧国打起来,其他几国,势必要凑热闹,把秦国当牛羊分肉。”

    靖阳侯仰头干了杯酒,没反驳谭朗。

    “蒋家和刘家不会由着皇上得意,几千人深入齐国,皇上太冒险了。”谭朗眼底有忧色。

    “你想法劝劝。”

    靖阳侯抬起眼,颇无奈,“你怎么就不信,我真联系不上。”

    “不是整天嚷嚷着大儿?”谭朗觑靖阳侯。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当爹的,哪里干涉的了。”靖阳侯随口道。

    “切。”

    “就知道高看你了。”

    “你一会去趟帝王宫,你的面子,牌九还是会给的。”

    靖阳侯点点头,就要让人备马,他虽对杨束自信,但没粮,是真难办啊。

    “侯爷!”

    管家着急忙慌走过来,“小侯爷、小侯爷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