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仅始皇帝一人,就耗尽了大秦积蓄了数百年的气运?

    赵郢摇摇头,把这个念头抛到脑后。不管原来的历史,到底掩埋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要尽可能地去创造新的历史。

    只有改变历史,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

    与此同时。

    漠北的草原上,项羽坐在自己的乌骓马上,手执长戟,扫视着身后已经越发壮大的队伍。在连续突袭了三个中小型部落之后,他手下的兵力,已经扩展到了三千多人。

    这三千人,全是人高马大,擅长骑射的精壮,无一羸弱老迈之兵。

    项羽不开口,下面鸦雀无声,只有马儿偶尔发出的响鼻和马蹄不安的骚动。

    很快,远处马蹄声响起,几个身穿匈奴人常见的皮衣皮帽,腰间系着拦腰大带的精壮汉子,飞驰而来,走到跟前,勒住马缰。

    正是斥候统领徒和手下几个精锐。

    “启禀将军,前方十五里处,是延突骨部,大概有三千多人——”

    项羽微微点头。

    匈奴人生存环境恶劣,几乎所有人都是在马背上长大,骑马射箭,不是职业,也不是技能,而是生存的本能。

    到了部落生死危亡的关头,不要说什么妇女,上至垂垂老者,下至七八岁的垂髫幼童,都是可以跳上马背与敌人撕咬的战士。

    当然,这种草原上部族之间相互吞并的戏码,也很少进行到最后那种惨烈的地步。

    这也算是一种生存的智慧。

    大家投降来投降去的,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了。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了,若是都要讲什么血性,部族早死绝了。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作战不悍勇,相反,他们在极端艰苦的条件下,养成了悍不畏死捍卫自己部族的勇气与决心。

    项羽虽勇,但也不愿意做无谓牺牲,每战之前,必定让人查探地势,了解敌人情况。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

    此时,夕阳斜坠,彩霞满天,在远远近近的草地上,撒下一抹微亮的余晖,已然到了草原牧民烧火做饭,牧马而回的时候。

    这个时候,正是人身心最放松的时候。

    当即沉声下令。

    “全军出击,破敌会食!”

    说完,轻拨缰绳,调转马头,平举长戟,纵马而出。

    三千人马,在他身后,渐渐形成一支宛若尖刀的阵势,一股一往无前,所向披靡的气势不知不觉间在所有人心中沸腾。盯着前面一马当先的项羽,目光渐渐坚定。

    一个月的时间,项羽就用自己的气魄和勇武,在这一支军队中建起了一种狂热的信仰。

    即便是护持在他身边的徒,也忍不住眼泛异彩。

    这是他所见过的,仅次于皇长孙殿下的存在,勇猛、果敢、战无不胜,一往无前!

    真的是一位天生的统帅。

    “难怪殿下会如此看重……”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弯刀,看着前方逐渐清晰的营寨,目光渐渐锐利。这是这位项将军的机缘,又何尝不是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

    功名只在马上取。

    ……

    员渠城。

    刘季岔开两条毛茸茸的大腿,任由两位金发碧眼,身材丰腴,皮肤雪白的侍女,帮自己洗着双脚,脸上时不时露出惬意的神色。

    “大哥——”

    卢绾推门而入,对眼前这一幕,早已经见怪不怪。

    “大哥真是好享受……”

    卢绾说着,自顾自地拉了一条胡凳,在一旁坐下,然后抓起一旁几案上的干果,胡乱地往嘴里塞了几把,这才道。

    “大哥,你让盯着的那条驰道,不好修——很多地方,都是乱石头,而且那群胡人的工匠,手艺粗笨不堪,连我们村头的张大狗都不如——就这,竟然还夸口是他们这附近十里八乡最好的手艺……”

    由敦煌,经过白龙堆,抵达焉耆的驰道,一日修不好,大秦的兵力一日进不来,他刘邦就准备一日不离开地势险要的员渠城。

    胡人粗鄙,见识短浅,再往西,未必听说过皇长孙殿下的神威,就算是听说过,也未必没有侥幸的心理。

    毕竟,在此之前,中原的势力虽然与这片土地有联系,但影响力极其有限。

    再加上,流寇横行,万一中了别人的圈套,哭都找不到地方!

    自己来西域,是来捞功劳的,不是来送死的。

    故而,这段时间,他就一直在员渠城,和前来拜访的西域诸国使者,形形色色的皇子王孙,一起吃喝玩乐,胡吹海侃,交流感情。

    而卢绾,则被他委以重任,亲自去盯着那条驰道的进度。

    “若是,有我们大秦的工匠在就好了,说不准还能早几日修好这条驰道……”

    卢绾在那里骂骂咧咧地抱怨着这群西域人的笨拙,刘邦那边抬起脚,顺便在两位侍女柔软的怀里蹭了蹭水渍。

    然后,挥手,把两人打发出去。

    这才无所谓地道。

    “不急,你若是累了,就在这员渠城里休息几天再出去,正好龟兹那边又送了几位美女,回头走的时候,带两个回去……”

    “大哥,仗义!”

    卢绾瞬间就觉得身上疲惫尽去了。

    就在两个人说话间,忽然听得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启禀将军,朝中有诏书到——”

    两个人顿时打起了精神,就连刘邦都放下了挽着的裤腿,特意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冠带,背着手,气势威严地迈步而出。

    不知道的,绝对想不到,这个看上去仪表不凡的家伙,刚才在里面在聊什么。

    这次的诏书,相比于上次,就更加经济实惠了。

    除了例行的嘉奖,赏赐了些布帛财货,珍玩美酒之外,就是送人。足足数百名自河西郡调集的大秦工匠,刘邦意识到了在焉耆和敦煌之间修建驰道的重要性,朝廷就更不用说了。

    故而,在刘邦的奏疏递上去之后,很快朝廷就给了批复。

    赵郢更是毫不犹豫地在河西抽调了数百名手艺精湛的工匠,协助刘邦完成这项重任。对于这条道路,赵郢自然知道,前世的时候,甚至还专门走过一次,只是那时候,只能听导游说起,这条道路曾经的崎岖难行,通过周遭的地势,想象当年路途的艰险,以及前人开山劈石的不易。

    也明白,想要在西域这种地方,开山劈石,修建驰道,最便捷,最高效的,莫过于调制出火药。不管火药出现之后,给人类到底带来了什么样的影响,到底有多大的功过,但至少在这一方面,真的提供了莫大的便利。

    他其实并不回避这一点,也不吝啬拿出火药的配方。

    但这种东西,对这个时代来讲,实在是太过逆天,始皇帝仍在,他不想因为拿出这种东西来,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变化。

    当一个人,能拥有开山劈石,摧城灭寨,远超这个时代力量的时候,你很难预料人心中的念头。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至高无上的皇帝。

    哪怕这个人,是对自己信赖有加,关怀备至,甚至隐隐有把自己当继承人来培养的大父。

    故而,若是那群术士,能发现炸药,他就顺势利导,加以改善,若是不能,他也不会自作聪明地强行推出。

    对于比一些可能存在的风险,他宁愿这工程慢一些,正好可以让刘季这狗东西在西域多待一些时日,免得回到中原,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蝴蝶效应,把历史强行带回原来的轨道。

    “大哥厉害,这才几天,想不到你的爵位就又升了一级,照着这个架势,等回去的时候,大哥怕不是要封个关内侯……”

    刘邦虽然脸上装得十分淡定,但还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

    此番回去,定要让那阿翁和二哥看看一看,我刘季和他到底谁更能赚取家业!

    ……

    有了这几百名经验丰富的大秦工匠的加入,整个驰道修建的进度,顿时加快了许多,已经决意投靠大秦的楼兰和车师,福至心灵地开始效仿刘邦的举动,派出人手,想要修建一条直通敦煌的道路。

    但至于进度,那就寥寥了。

    在刘邦看来,这两个小国的国王,纯属是在讨巧卖乖,想要借此向大秦与皇长孙表忠心,至于修建道路——先不说他们到底有没有那个实力,就算是有,他们也未必真有那个心思。

    干嘛呀?

    就那么想不开,想给自己头上放一把随时可能落下的利刃?

    不过,因为个的缘故,龟兹、危须,甚至是远隔着龟兹的姑墨的使者,态度很好了很多,尤其是龟兹,已经开始有意主动投诚,这让刘邦心情大好。

    但这种好心情没有坚持多久,他就敏锐地发现,龟兹和姑墨使者的态度开始变得暧昧,甚至就连近在咫尺的危须,态度都有些不那么热络了。

    他瞬间就意识到出了问题。

    他一方面继续与这些人虚与委蛇,另一方面,派出一支完全由秦军精锐组成的斥候,去调查情况。

    很快消息就反馈回来。

    盘踞在伊犁河的一支名为乌孙的部族,这几日也派出了使者,进驻了龟兹和姑墨两国的都城。

    大秦虽强,但远在千里,而乌孙这个强大的势力却近在咫尺,兵锋瞬间可至,这让他们原本想要投靠大秦的举动,不得不强行中止。

    对于乌孙来讲,如今的西域,才是最好的西域,他可不希望看到身边出现一个强大的帝国,尤其还是一位拥有强烈攻击欲望的帝国。

    意识到这一点,刘季就知道,自己的大麻烦,真的要来临了。

    拿下西域,自然是大功一件,可若是把已经拿下的西域再丢了……

    那就不是前功尽弃的事了。

    “彼其娘之!”

    刘季气得一脚踢翻了面前的几案。

    “这简直就是早老子的不痛快——”

    发脾气归发脾气,该面对还是得面对,他有信心欺负欺负这些西域小国,但自家人知自家事,面对实力远超自己的乌孙,他却没有什么以少胜多,战而胜之的信心。

    这明显不是自己的特长啊——

    所以,这货愁得,这几天连那些娇滴滴的西域小娘子都顾不上怜惜了,一方面继续大宴宾客,假装一无所知,另一方面,找了个借口,偷偷调回了自己的好兄弟卢绾。

    虽然这货也不是个能打仗的主儿,但好歹是老兄弟,值得信任。

    他担心情况有变,就连紧邻的车师和焉耆这些已经归附的贵族,也动了什么其他的心思,要是被人出卖了,那才是倒了大霉。

    “大哥,要我说,不如让我带人,直接去龟兹和姑墨砍了乌孙那边的使者——到时候,这些人没有了退路,就算是不想投靠我们,估计也没什么办法了……”

    说到这里,卢绾有些兴奋地擦拳磨掌。

    “按照皇长孙的说法,这叫什么什么抽薪……”

    “釜底抽薪——”

    刘邦兴致缺缺地补了一句。

    卢绾丝毫没有发现自家大哥兴致低迷,兀自沉浸在刚才的奇思妙想中,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

    “对,对,对,就是釜底抽薪,还是大哥厉害——”

    卢绾说完,这才扭过头,满怀期待地看向刘邦。

    “大哥,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刘邦乜斜着眼睛,打量了他许久,直到看得这货心里都快有些发虚了,这才语气戏谑地点了点头。

    “不错,好主意——你放心的去吧,你那几位新纳的婆娘,老子会替你好好照顾的,以后有了孩子,也可以考虑过继给你一支……”

    卢绾:……

    眼中兴奋的神色渐渐消失。

    抓起桌子上的凉茶狠狠地灌了一口,这才神色悻悻地坐下。

    “大哥,你觉得不靠谱?”

    刘邦这才没好气地骂道。

    “你不想活,少拉着老子!就我们——咳咳,就你那两小子,跟街上的泼皮打架,都得要老子帮忙在后面打闷棍,你能冲到人家乌孙使者那边,斩杀了人家的使者?”

    卢绾顿时就蔫了。

    他预想到了一切,唯独没料想到,自己根本没有那个实力啊。

    人多了,不要说乌孙那边会不会警觉,就算是人家龟兹和姑墨那边都不会坐视不管,任由你把乌孙的使者砍了。

    至于人少了——

    那就妥妥的送菜了。

    你还真以为谁都是皇长孙殿下那样的猛人?

    (本章完)